（我英/我的英雄学院）特修斯之船

　　“黛博拉，这个人是谁啊？”我指着报纸上的秃顶男子问。

　　黛博拉正在清理战斗服，听到我的问话，抽空瞥了一眼，回答道：“哦，这是新上任的教育部长。”

　　“呃，长得一点都不帅。”

　　“你懂什么？这个人是推行新的《未成年英雄个性使用法》的大功臣。帅有什么用？帅是最没用的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黛博拉？”我有点艳羡。

　　“咳咳，我也就这件事关心得比较多，毕竟事儿是我们搞出来的……”

　　“什么事？”

　　“没什么，过去的事了。”

　　见黛博拉不想细谈，我没有再多问，我看了看手表，说：“黛博拉，时间差不多了。”

　　昨天下午我和黛博拉去酒吧找了黑心老板（……）坂田先生，我以黛博拉经纪人的名义正式和他签约了，当然，黛博拉用的名字是王月文。

　　“我就知道你会回心转意的，我们的王者月文小姐。”穿着骚紫色西装的坂田先生苍蝇似的搓着佛手瓜一样的胖手手。

　　黛博拉很不耐烦，“废话少说，第一场战斗是什么时候？”

　　“啊，这周三晚上八点就有一场，对战榜单上的第七位，四驱赛车手。”坂田先生眉开眼笑地解释道，“哎呀太好了，我正愁没人能上场我又要赔钱了呢！”

　　“哼，有我上场包赚不赔。”黛博拉牛气冲冲地坐在了酒吧的沙发上。

　　“我有必要给你解释一下规则，王月文小姐。”坂田先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不允许使用重型武器，随意使用个性。”

　　“还有呢？”黛博拉问。

　　“没了。”

　　黛博拉看上去很惊讶，“那打死人也行？！”

　　“我们这里是黑街暗巷，五十万人口，最不缺的就是人命。”坂田先生耸耸肩。

　　黛博拉沉默了。

　　坂田先生飞速整理好合同，又问：“合同大致就是这些，首次签约一个月，你们可以看看，然后签字……哦对了，出道的名称我们需要定下来。”

　　黛博拉翘着二郎腿，从面具后面瓮声瓮气道：“黑街之狼。”

　　我正准备签字，闻言停下了动作。

　　“……黛——王月文小姐，这个名字很让人误会啊。”

　　“是吗？那……暗巷之母。”

　　“……这个更不行吧……”

　　接下来，我和坂田先生否定了“黑街纪检委”、“所有人的老妈”、“叫我爸爸”、“打爆你弔”、“随便打打回家了”、“夏基巴乱打”等等奇怪的名字。

　　我忍不住想起了荼毘曾经叫过黛博拉“天使之泪”，我觉得她蛮适合的……比起黑拳榜单上那一个个奇形怪状的人，黛博拉的确漂亮得像天使。

　　这时，黛博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而且笑得越来越大声，小小的酒吧都被她的笑声塞满了。我和坂田先生面面相觑，竟在此刻产生了灵魂上的共鸣——她……在干什么？我……该干什么？

　　黛博拉边笑边说：“抱歉啊，想起一点以前的事情……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想好我的名字了。”

　　我吞了口唾沫，“是什么？”

　　“鸦杀王。”

　　一锤定音。

　　两天后的今天，也就是此时此刻，我们正准备出门参加黛博拉的首场比赛。

　　不对，是参加鸦杀王的首场比赛。

　　鸦杀王·黛博拉一手扯住自己后颈的睡裙布料，干脆利落脱了个干净。我呆愣地盯着赤身果体的黛博拉，又看看大开的窗帘，吓得猛扑过去拉上窗帘，我忍不住抱怨道：“大小姐，我说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

　　黛博拉套上战斗服，气定神闲道：“竞技场上只有胜败，没有性别，也没有羞耻心。”

　　穿好战斗服，黛博拉又套上了一件宽大的T恤裙，最后戴上了她自己的、形状花纹有些奇怪的护腕和护腿。她又把一头长发编成了辫子，最后戴上了面具。

　　几乎就是我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无懈可击的强大。

　　一切准备就绪，我压下心里别样的激动情绪，出门！

　　打开门，我被门口的人影吓得尖叫出声。

　　“呜哇，好可怕的叫声诶。”荼毘站在门口调笑道，“乔琳，你跟着黛博拉就不能学得淡定一点？”

　　“你来干什么？”黛博拉不耐烦道。

　　“鸦杀王的出道之战，我当然要来看，我是你的第一个粉丝，有奖励吗？”荼毘拨开我，凑近黛博拉，不怕死地抬起了黛博拉的下巴。

　　他为什么对着一张面具都可以如此深情款款？

　　“去地狱的门票要吗？”黛博拉曲起手臂，朝荼毘的小腹出拳，动作幅度很小，但速度极快，荼毘堪堪挡下，后退三步。

　　“呜哇，下手好重！”

　　黛博拉冷哼一声，率先出了门，“走了，乔琳。”

　　我连忙跟上。

　　黑拳比赛的举办地点曾经是这里的国民篮球场，以前长期举办各种官方的篮球比赛，赛场内可以容纳两万观众。作为黑圈赛场以后，主办方拓宽了赛场范围，几乎是以前的两倍大。同时篮球场四周被竖起了高高的四面防弹玻璃墙壁，这也是为了保护观众的安全。同时赛场上方有两块巨大的投影屏幕，数十台摄像机在不同的位置进行直播。

　　因为这次是黑街暗巷五大老板之一的坂田推荐的鸦杀王和榜单第七名的四驱赛车手之间的对决，所以观众来了很多，不像我之前的比赛那么惨淡。

　　走到门口我突然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了，我忍不住拉住黛博拉的手，她没挣开，默认了我的行为。

　　我陪着黛博拉进了选手休息室，荼毘也厚脸皮跟了过来。

　　“黛……月文，你要加油啊！”我忍住不停发抖的身体。

　　黛博拉同情地拍拍我的肩，仿佛要上场的是我。

　　半个小时以后，选手入场，经纪人（我）和经纪人的挂件（荼毘）坐在专用位置上。

　　“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我是你们的解说员，汤圆，今天将由我来为各位解说今天的排位赛。上一场比赛中……”

　　欢呼声和喇叭声中，黛博拉脚步沉稳地上了赛场，几道灯光打在了她身上。同时，她的对面，四驱赛车手也上场了。果然如情报里说的，他整个人都是机械的身体，他正坐在一部轮椅上。

　　这个四驱赛车手曾经真的是一名赛车手，直到一次酒驾，他出了严重的车祸，几乎丧命，是费克大老板救了他，给了他一副机械身体。从那以后，赛车手就开始为费克大老板卖命。

　　“噢，坂田老板的参赛选手鸦杀王竟然是个女孩子吗？！不可思议，竟然真是个女孩！”

　　我听到旁边荼毘不要脸地笑着说：“那是我的女孩。”

　　我翻了个白眼。

　　选手到位，裁判到位，解说也到位，至于观众，早就不耐烦了。

　　“那么，生死勿论，比赛开始！”

　　代表比赛开始的枪声刚落，四驱赛车手邪魅一笑，他的双臂突然自动脱落，两条机械手臂在地上扭曲翻转，化为了两辆前段带尖刺的小型赛车。而他本人则是向前伏地身体，用牙齿咬住他腿上的盖毯，一甩头扔在一边。

　　原来，轮椅和他的身体其实是一体的！那两个巨大无比的轮胎即是他的脚！

　　机械转动声中，多余的金属护栏回收进他的身体，他的胸前也伸出了尖刺。

　　他现在整个人化作了一辆地狱战车，他和车是一体的！

　　本该是他手臂的肩膀处现在是两个空荡荡的黑洞，让人有些害怕，不知道里面会伸出什么。

　　“赛车手先发制人，还是老样子的咄咄逼人啊！”解说员笑道，“不过赛车讲的就是速度。”

　　雷吼一样的引擎声中，赛车手带着两辆小车朝黛博拉突击而去，眨眼间从黛博拉身上碾了过去！

　　我心脏骤停，猛地站起。

　　虽然提前有做情报收集工作，但我没想到这个赛车手的速度竟然更快了！

　　“撞上了吗？！就这么撞上了吗？”解说员突然大吼，“鸦杀王选手如此不堪一击吗？！裁判，怎么回事？裁判！”

　　只见黛博拉刚才站的地方，地上已经有了一个巨大的凹陷。而赛车手已经飞速到了赛场的另一端，他看上去并不得意，反而脸上带了凝重和疑惑，他倒转身体，缓缓行驶回来。

　　裁判跑到凹陷旁边，并不敢下去探查。

　　赛车手派遣了其中一辆小车行驶进凹陷处探查。

　　突然，地板裂开，碎石迸溅中，黛博拉捏住了一辆小车，从地板钻出！

　　“喔喔喔喔！鸦杀王选手竟然提前钻进了地板！她是如何做到的？她是如何掘地三尺的？！”

　　黛博拉捏住小车，一脚朝赛车手的下巴飞踢而去，后者惊险躲过，同时，他肩膀上的两个空洞突然伸出了白围巾一样的长条，猛地束缚住了黛博拉！

　　“出现了！费克大老板的拘捕武器！似乎费克大老板手下的每一个选手都有这个东西啊，是进公司的标配吗？”

　　赛车手用那个奇怪的拘捕武器抓住了黛博拉，刚想把她拉到近身，却见黛博拉把她手里的小车当作了匕首，用上面的尖刺三下五除二斩断了拘捕带。

　　“被摆了一道啊赛车手！”

　　观众席已经彻底被这开场就如此激烈的比赛折服，一万多人的呐喊声震得我胸口疼痛。

　　“赛车手又动了！鸦杀王，你只打算防御吗？！你就是为了跑步来参加比赛的吗？！”

　　观众席发出一连串笑声，我有些愤愤不平。荼毘在我耳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黛博拉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对？”

　　荼毘一提醒，我这才注意到，黛博拉的身上隐隐有一层莹莹白光，而且镜头切换间，我仿佛看到了她的眼睛变成了……白色？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黛博拉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噢噢噢，鸦杀王选手的动作越来越快，我的眼睛要跟不上了！简直是闪电，鸦杀王选手就是一道闪电！我们似乎太小看这位新选手了！”

　　黛博拉的动作透着游刃有余，她跃起、落地、翻滚、再跃起，似乎躲开两辆赛车对她来说只是散步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触摸到了她的愉悦。

　　五分钟过去了，黛博拉一直刻意保持着和赛车手的距离，并不攻击。不仅是我，观众席也焦躁起来，喝倒彩的声音连成一片。

　　“哦哟，鸦杀王选手，观众们都在抱怨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呢？”

　　“她在刺探敌情。”荼毘说，“她害怕赛车手还有其他的武器，不过现在看来差不多了，黛博拉要反击了。”

　　我又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懂什么。

　　荼毘伸出手指，“就是现在！”

　　我本想嘲讽一波荼毘的，但黛博拉真的反击了！电光火石间，她揪扯住赛车手的两道拘捕武器，竟拖得赛车手偏离了自己的行驶路线。

　　“鸦杀王的反击开始了吗？！不可思议！身形娇弱的鸦杀王竟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砰——

　　黛博拉拉扯赛车手撞上了防弹玻璃墙，坐得最前端的我吓得一激灵，观众席更是尖叫声不绝于耳。

　　只有荼毘很淡定。

　　黛博拉趁赛车手撞到头有些晕眩的时候，捏紧了手上的拘捕武器，绕着赛车手跑了几圈，后者也被自己的拘捕带缠住了脖子。

　　做完这些，黛博拉一跃而起——地板再一次陷落——她一跃而上玻璃墙的顶端，她竟攀附在了墙壁上。而可怜的赛车手也被吊住脖子吊在了半空！

　　“车是在地上跑的，现在你飞天了，你也没用了。”黛博拉带着笑意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赛场里回响，“认输吗？”

　　“惊天逆转！这是费克大老板的拘捕武器造成的滑铁卢！还有鸦杀王选手，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机灵啊？！”

　　观众席沸腾了，尤其是我身后支持黛博拉、或者说支持坂田队的观众，他们的欢呼声足以掀翻楼顶。

　　赛车手看上去并不想认输，他艰难地挣扎着，想要挪动庞大的身体，引擎加速的声音近乎刺耳，轮胎的转动速度也越来越快。

　　黛博拉叹了口气，翻身蹲在防弹玻璃墙的顶端，她一手攥紧了拘捕带，另一手则覆盖在赛车手的双目上，“如果你不认输，你就等着失去你的眼睛吧……不要逼我，我不想这么做。”

　　观众席不断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也不知道是想让谁杀掉谁。

　　黛博拉的声音又响起，“我给你十秒的考虑时间，十，九，八……”

　　“这是第一次，选手自己的倒数！赛车手会认输吗？！”

　　“五，四，三……”

　　“鸦杀王选手到底要给我们带来多少震惊呢？！”

　　“二，一——”

　　“我认输！”赛车手停下了转动的轮胎，“我认输……！”

　　“认输了，赛车手认输了！至此——新的第七名——我们新的第七位诞生了。”

　　“她就是——鸦杀王！！！”

　　黛博拉放下了赛车手，她自己也从墙壁上一跃而下，这时，她身上的淡淡的白光消失了。

　　“鸦杀王，鸦杀王，鸦杀王——”会场上都是黛博拉的名字。

　　她是杀尽黑街暗巷所有乌鸦的王。

　　王举起她的拳头，俯视全场。鸦杀王就在今日，在她的首战，横空出世加冕为王！

　　顶端的两个大屏幕一个播放黛博拉戴着面具的脸，另一个则是播放着丧家犬赛车手的脸。他的老板应该有好多钱要赔偿了，也不知道他的老板费克会怎么惩罚他。

　　只希望他——

　　突然，一个巨大无比的拳头迅猛挥来，砸在了赛车手的身上，把他砸得四分五裂、口吐鲜血飞出去好远！

　　赛场瞬间寂静。

　　半晌，解说员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是谁？是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也很想问。

　　“是老子！”

　　话音刚落，一个小山一样高的猩猩突然出现在赛场。他身上长满了黑色的体毛，鼻梁扁平粗大，嘴唇厚实，体态肌肉虬结，非常雄伟近乎可怕。

　　这是费克手下的另一个黑拳手，筋肉魔！

　　他的声音也如洪钟鸣响，“老子申请生死对战。”

　　生死对战，战斗到一方死亡或残废为止——这是唯一可以接替原本选手进行对战的方式。之前黛博拉无意间用这个模式救下了我，打残废了尖嘴猴腮男。

　　四驱赛车手生死不明地被抬下了场。

　　“排名第二位的筋肉魔竟然申请生死对战！”解说员近乎于嘶吼，“这是费克大老板的意思吗？！”

　　“老子自己决定的，我看这个贱女人不爽。”筋肉魔对着黛博拉竖了个中指，“女人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她在战场上这么得意，老子不爽。”

　　我的手心都汗湿了，我死死地盯着一动不动的黛博拉。

　　“小丫头，你很得意啊？看看你的眼神，我都激动起来了！”筋肉魔笑道，“不过很快，你这样的吉娃娃就会像这辆小玩具车——”他一拳捶向地上的小赛车。

　　地面，坍塌。

　　“何等可怕的力量！筋肉魔名不虚传，他的□□力量竟如此强横！我们的鸦杀王能不能扛住筋肉魔恐怖的攻势呢？还是说她的荣耀就止步在初战——”

　　白光一闪而过，黛博拉动了。

　　“还是说她就止步在初战——咦？”

　　“啊，我的天啊，怎么回事？怎——我的上帝，这是？！”

　　解说员的声音开始扭曲变形地拔高。

　　“这是，这是……”

　　我捂住嘴。

　　荼毘“哦”了一声。

　　观众席也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瞬杀！！！”

　　“鸦杀王选手就在刚才，用一击，只用了一击，瞬间击倒了筋肉魔选手！！！”

　　黛博拉缓缓起身，筋肉魔被她一拳打进了地板，此时赛场处处都是凹陷的深坑，但没有一个像这个……近乎半人身高的深度。

　　“到底谁嚣张啊？”黛博拉的声音透着寒气，冰冷刺骨，“像你这种……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家伙……”

　　“死吧。”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对着筋肉魔的脸开始了雨点般的捶击！

　　“看……看不清！观众朋友们，你们看得清鸦杀王选手的拳头吗？！”

　　“坂田大老板，你哪里找的这么一个牲口啊？！太可怕了！！！”

　　赛场一片寂静，只有拳头碰撞皮肉和筋骨的闷响。筋肉魔的血液瀑布一般飞溅而起，又淅淅沥沥落下。

　　这下就连解说也闭了嘴。

　　……

　　血雨中，黛博拉落下了最后一击，她毫不留恋地站起，对一边惊恐的裁判示意。

　　裁判全身沾满了筋肉魔的血迹，战战兢兢地下滑到深坑里。

　　一秒……两秒……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鼓。

　　三秒……四秒……观众开始有尖叫声。

　　五秒……六秒……荼毘赞叹道：“她真美。”

　　七秒……八秒……所有的摄像头都对准了那个深坑。

　　九秒……十秒……

　　“再起不能！！！”解说员尖叫道，“裁判示意筋肉魔再起不能！鸦杀王选手在生死对战中战胜了筋肉魔，用绝对压制的蛮力，究极的□□压制了筋肉魔引以为傲的□□！这是魔鬼再临吗？！”

　　“不到三分钟，我们的榜单再一次更新。”

　　“新的第二位产生了，你们知道是谁，是谁？！”

　　“鸦杀王！鸦杀王！鸦杀王！”

　　黛博拉头也不回地下了赛场，把欢呼和尖叫扔在了身后。她的动作有些奇怪，具体奇怪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硬要形容的话，有一些像木偶，动作衔接很不自然。

　　她的背影透着彻骨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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