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我的英雄学院）特修斯之船

　　其实还好啦，也没有多绝望，除了我顶着的这个没品透顶的称号——不死天使。
　　听听，一般叫天使的，都不怎么可爱，而且还强行觉得自己可爱，取个矫情的名字硬加戏。然后前面还加个不死的前缀，更像个摔不破打不烂的厚脸皮黄脸婆了。
　　一开始他们会给我提供饭食，我那时已处于自暴自弃状态，直截了当告诉他们我不需要进食。于是连送饭的人我也看不见了，只能孤单呆在笼子里发呆。这就像被父母强迫出去自驾游，我只能在车子里东想西想或者睡觉一样。不同的是，自驾游的终点是山清水秀，牢笼的终点是……
　　这种折磨有终点吗？
　　我这么想着，无奈地忍受一把利剑穿透了我的胸口。
　　“观众朋友们，看看我们的不死天使，被利剑洞穿仍然无大碍！这是人类的奇迹，这是造物主的奇迹！”一身亮紫色西装的新田老贼背着一麻袋利剑，站在我旁边。
　　意想不到的荣幸啊，我的首秀竟然是新田老贼亲自上台主持。
　　因为今天是我的首秀，我被刻意打扮了一番，穿得真的像个天使，上下分层的洁白公主纱裙，然后被绑在十字架上。
　　整个表演会场有三层，第一层的前半部分有很多散桌，那应该是最贵的票，桌子上还有各种甜点。一层后半部分和二三层都是普通的卡座，每个观众手里都有荧光棒和拍掌玩具。
　　因为我不死天使的节目是压轴，现在所有的灯光都掐灭了，除了我身上的这盏。
　　“她是上帝开的玩笑，是天使堕落在人间的一粒尘土。”
　　我又被捅了一剑，这次的部位是肺。
　　“而我们天赐马戏团，就替各位观众老爷，捉来了这位美丽的不死天使。”
　　观众的反应非常热烈，大部分的观众除了捂嘴惊呼，还有站起来摇旗呐喊的。
　　“下面我们将对天使做一点更可爱的改造。我们需要一个幸运观众的帮助，有哪位观众这么幸运呢？”
　　这又不是幸运观众抽奖，哪会有人这么积极对我这个女童动粗啊？
　　“我我我！！！”
　　——我错误估计了成人世界的肮脏，这种人还真有。
　　幸运观众是一个恶心的胖子，他抖着一身肥肉，哼哧哼哧跑上舞台。在新田老贼的指点下，他拿起了一把剑，向我的腰部挥斩过来！
　　“噢，卡在了一半！大家快看，天使的身体多么美丽！伤口处的光泽感，还有这把剑的光泽感，真是让人兴奋！”
　　死胖子一击不成，开始把剑当菜刀使了。他跟锯大树似的，锯我的腰。一边锯还一边发出“噗呼呼”的奇怪声音。
　　“Undead Angel……噗呼呼……”
　　你离我远一点，谢谢。
　　或者快点把我锯开，给我个痛快。
　　随着死胖子的一声□□，他成功了。
　　我被拦腰截断了。
　　我以为我应该死定了。
　　但我没有。
　　此时此刻，我上半身还能动，下半身是毫无知觉了。
　　死胖子激动地咬着手指，小心翼翼靠近我，用他黏糊糊、肮脏的、下贱的手指，触碰了我的身体内部。
　　“Angel，软软的，噗呼呼……”
　　我终于崩溃了。
　　“滚开！！！你这个死胖仔！！！离我远点，你立刻去死！！！你——”
　　噗嗤——
　　我的喉咙被一把剑洞穿。
　　“天使怎么可以口出粗鄙之语？”新田老贼优哉游哉走到死胖子旁边，“不过这位客人，我们的天使，也是禁止触摸的。”
　　闻言死胖子急切道：“我给钱可以吗？你们要多少可以让Angel陪我一晚？”
　　我开始死命挣扎。
　　新田笑道：“这位尊贵的客人，目前还不可以呢。”
　　“目前不可以？那意思就是以后可以咯，噗呼呼……我可以给定金，一定要第一个晚上。”死胖子眉开眼笑。
　　新田老贼送别了死胖子，又拿起话筒：“最后是我们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的天使，经受了这样的摧残，她到底能不能复原呢？”
　　一旁乐队的鼓点声响起，更多的舞台灯光打在了我身上。
　　我垂头不语。
　　新田慢悠悠地一把把拔出我身体里的剑。
　　所有的伤口都完美愈合，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最后他把我的下半身与我的上本身重合。
　　我恢复了原样，也恢复了对下半身的掌控。
　　“奇迹！！！”
　　新田老贼挥舞起双手，台下掌声雷动。
　　也许，我真的是个怪物。也许，这样的生活才是怪物的归宿。
　　没有演出的时候，我就会被关在笼子里。我没有见过其他人，只是表演之前在后台远远见过蛇姬小姐。还有一些长相奇形怪状的类人型生物，比如脖子奇长无比的男孩，四肢壮如大象的女孩，这就是这个马戏团的卖点吗？但新田不让我接触其他人，所以我的笼子所在地总是和其他人隔得远远的。
　　关我的房间通常只有我，连灯光都不曾有。只有对着客厅的大门处，有些许日光渗透进来，这点光亮仅仅足够我看清自己的五指。
　　我到底被关了多久了呢？
　　我会这样被关一辈子吗？
　　作为四处展览的怪物一辈子。
　　外面突然想起了枪声，密集，由远及近。还有男人的呵斥声，女人的惨叫声。然后是上楼梯的脚步声，声势浩大，我都能感觉到楼房在震动。
　　听这个规模，人数众多。
　　怎么回事？
　　“一个都不要落下！京一你去楼上，我搜这个房间。”
　　“你小心点。”
　　“知道啦。”
　　聚众抢劫吗？抢劫我们这些被关押的怪物？
　　真有意思。
　　房门被人撞开。
　　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有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歹徒先生，我可是分文没有的，你要把我拿去卖器官也是万万没戏的。这几天的表演中，我发现我的器官脱离了我的身体，就跟死物一样，十分钟以后还会消失，然后我的主干躯体就会重新长出新的。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太血腥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至于我的主干躯体怎么算……我猜是我的大脑吧？我现在就一颗大脑值钱嘛。
　　来人撬开了笼子，小心翼翼在我面前蹲下。迎着我木然审视的目光，他硬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那饱满厚实的嘴唇一张一合。
　　他在说话？
　　我晃晃脑袋，把脑袋里的杂音晃出去，我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光线明灭中，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英俊的男人。
　　这是在我脑袋里直观蹦出来的词。
　　不同于新田布满脂肪的油亮平整的脸，这个男人的脸高低起伏，颧骨内收，下巴窄长，嘴唇很厚，但唇色很浅。这么祸国殃民的脸，此时此刻正写满了悲天悯人，他应该比我更适合“天使”这个称号。
　　“小姑娘？你听得清我说话吗？”
　　我点点头，“听得清。”
　　“你别怕，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他尝试对我伸出手，“你能站起来吗？”
　　我立刻站起来了，但是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你现在不相信我是肯定的，但你可以跟我出去看看。”他挥舞着双臂，“外面那些坏蛋都被消灭了，我们不是坏人，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来。”他又回头直视我。
　　他的眼睛，温润、带笑，让我几乎都要伸手过去了。可我还是又后退了一步。
　　他苦笑，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翻翻口袋拿出了一把糖果。
　　“这是我去中国玩的时候，买的奶糖，我特别喜欢，回来以后还在网上又订购了几箱。你看，上面有小熊，白色的小熊。”他献宝似的朝我举起糖。
　　我盯盯糖，又看看他，几番交战，最终我快速拿走了一块糖。把那块软软的印着小白熊的奶糖紧紧攥在手里，我又小心翼翼观察了男人的脸色。发现他面上带着由衷的欣慰和淡淡的喜悦。
　　“你吃吃看！”他朝我抬手。
　　我顺从地剥开了糖纸，看到了一颗小小的圆柱形的奶糖，奶糖表面还包了一层透明的脆弱的纸。我又开始撕扯透明的纸。
　　“不对不对，那层纸也要一起吃掉。”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有些提高，稍稍吓了我一跳。我的手指一抖，奶糖就从我指尖滑落。
　　“小心！”他上前一步，接住奶糖。也因此来到了我面前。
　　我俩都有些呆愣。
　　良久，他缓缓举起手，把奶糖递到我的嘴边。
　　我张嘴吃掉了奶糖。
　　“那层纸是糯米做的，要一起吃才好吃。”男人笑道。
　　你们都知道我是没有味觉的，也没有口水分泌，不像上一次进食有汤水在一旁帮助我吞咽。我就好像只是把这颗糖保存了起来，保存在嘴里。
　　可我居然貌似大概可能产生了幻觉，觉得嘴里有点甜。
　　于是这一次，对着男人伸出的双手，我没有拒绝。
　　他温柔抱起我，在我耳边自我介绍道：
　　“我叫瑞尔，没有姓，就叫瑞尔。你叫什么？”
　　“不死天使。”
　　“不对，你的名字。”
　　“小白。”
　　“这么敷衍？”
　　“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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