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

作者:田小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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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6


      一班十班一起上体育课在蔡淇淇的脑中那本意味着她可以时时刻刻观赏她的男神。但事与愿违,大家体育课是一起上的,可具体却又是按照男女分开的,三个班的男生由一个体育老师带队上课,三个班的女生由另一个体育老师带。
      “我和盛嘉木是牛郎织女嘛,上个课还隔了条银河。”蔡淇淇望着操场另一端的男生队伍无比颓然。
      当然颓然的人不只蔡淇淇一个,二班和十班的很多女生都很伤心,可这些人里唯独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我。我不敢像淇淇一样,口无遮拦地表达对盛嘉木不加以掩饰的崇拜之情,甚至我一点也不想让同学知道我和盛嘉木很熟,我只想默默地默默地就好,喜欢那是一个青春期平凡女生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小心思罢了。
      女生在课上被安排练习长跑和立定跳远,男生就轻松多了项目都是乐趣所在,他们被安排了蛙跳和篮球。
      我远远地望着篮球场上那双红得耀眼的球鞋以及那张青春的脸庞,他的表情写满恣意张扬,那样的他不愧是全场最瞩目亮眼的焦点。三个班的女生把大半的目光都撒在了盛嘉木的身上,就像有人说的那样,有的人注定默默无闻,有的人也注定惹人注目不同凡响。
      而有的时候默默无闻的我们关注着不同凡响的他们就好像在那瞬间我们也惹人注目起来一样,那是心里最璀璨的与众不同,为乏善可陈的平凡生活增添的亮色。所以啊我知道有的时候仿佛只这么偷偷看着他就很好了。
      时间如同流水一样划过,转眼就两个星期过去了,第三个星期初始的时候,我从家里回学校的时候就觉得整个人四肢有些无力酸胀,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累到了没有在意,直到晚自修前蔡淇淇见我依旧没精打彩的样子不放心,便硬是拉着我去了医务室做检查。
      到了一楼的医务室,值班的医务室老师询问了一些症状感受后给我了一只温度计,叫我自己看好时间量一□□温,三分钟后他拿出温度计一看发现我的体温到达了38.7℃,因为温度有些高,所以即便我不怎么想请假,但还是被医务室的老师暂时请回到了宿舍休息。
      然而休息了一晚上后我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并且学校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像我一样突发高烧的学生,情况愈演愈烈。
      彼时是2009年,那时候正值全球爆发了甲型H1N1流感,也就是俗称的猪流感,它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很快就由美国和墨西哥开始在全球肆虐起来,国内也有不少地方发现了确诊案例。
      学校对我们这群突发高烧的学生有些不放心,为安全起见统一为我们提取了唾液送去医院检测,在检查结果出来以前让父母们统统接回家休息,所以我就在高一刚开学没多久的情况下被接回了家休养。
      到家之后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我还是持续高烧不断,甚至伴随着咳嗽头晕想吐的症状,手脚更是酸软不堪,有一种骨头都跟着身体一起发涨发疼的感觉,有种全身被撕裂开来的痛。
      其实回了家我才知道欢坞市在不久前刚刚确诊了几例甲型流感的案例,望着电视里天天报道的哪里哪里感染死了多少人,我多少有些慌张,生死这个命题原来会离自己这么近。
      妈妈总是安慰我说这只是普通的流感,让我不要太在意,甚至不肯给我看新闻了。我知道有些不对劲,前几天家里来了市防保所的人,对着爸妈交待了什么,但反正自那天起爸妈也没有再出过门。
      我心里的恐惧越发加深起来,我被确诊为猪流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很有可能因为我的感染,我们一家都被隔离了,但是我的张皇失措下又多少显得有些无能为力,在疾病面前我是多么渺小。
      手机的滴滴声终于打断了我的惶惶不可终日,短信是盛嘉木发来的,他问:你生病回家了?
      我回:对,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今天有体育课没看到你,你人怎么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时间怔住了。
      又过一会儿,这次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几日没有联系,我意外地发现他的声音从有些沙哑渐渐变成了低沉,犹如大提琴般的醇厚,把我慌乱的心情慢慢抚平。
      “涂涂,你怎么不回我短信了?你人到底要不要紧?”
      我试图张嘴说话,然而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处动弹不得,说不出一个字。隔了良久我才开口,只是最后滚到嘴边的依旧只有我的哭腔罢了,那是我生病以来的第一次哭,大哭,崩溃的哭。
      “涂涂?”他不放心地又喊了我一声。
      我终于鼓起勇气面对这个事实,我带着哭腔的嗓音有些暗哑地说道:“我应该是被确诊为甲型H1N1了,前两天家里来了市防保所的人,他们来了之后,我爸妈连班都不去上了,和我一样被关在家里,一天量好多次体温,我们一家应该是都被隔离了。盛嘉木,你说我会不会死啊?我看了电视,它每天都在播哪个国家死了多少多少人,那可能我也八九不离十了吧……”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接近,仿佛触手可及,同时我也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才对着听筒认真地说:“傻瓜肯定不会,你运气一向来很好,打副本掉的武器总是格外丰厚,所以就算你被确诊了,你也能痊愈。”
      不知为何,在那种情况下我竟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这样子另类的安慰意外地让我很安心,对啊,我运气一向来很好,所以我一定会没事的。
      “我有在看新闻,据说美国那边已经有疫苗研制出来了,既然能预防了,那治愈一定更简单。涂涂,你千万不要多想知道了嘛。”
      那天是9月下旬某天的夜晚,我不知道当时盛嘉木是在寝室外的阳台和我聊了这么许久的天。直到手机已经发烫、直到我有些困倦,我们两个才挂断电话的。那天是我知道自己确诊为猪流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天,我敢肯定我能睡得安稳有多半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安慰和陪伴让我心安。
      在被隔离的那期间,他每天都会和我发短信打电话,不知不觉在生病的这段日子里我觉得人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除此之外防保所的人也会隔三天就来我家一趟了解我的状况,那时我知道了欢坞市确诊的案例有很多,但并没有死人的情况,病毒通过空气的传播可能减弱了,国内的猪流感和美国墨西哥的还是有一定区别,致死率不高叫我可以放心。
      2009年的9月底,在我被隔离的第九天、确诊过后的第十二天,我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感冒咳嗽以及头晕的症状也慢慢消失。同一天防保所的人照例来我家给我量体温调查情况,见我脸色不错温度也正常,便又取了我的唾液拿去检查,终于在晚上的时候打来了电话告诉说我已经痊愈不需要再被隔离了。
      我过了两天后就很开心地重返校园,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时光,当然噩耗也随之传来,国庆过后学校就会进行第一次月考,而我已经落下了大家将近半个月的课程。
      9月底的那几天,老师上的新课内容我跟不上,前面的专题内容我也还没看,总之是看着书上那密密麻麻的公式,我就跟脑袋要爆炸是一个感觉,甚至比之前得猪流感的时候更甚。虽然我不懂,但我知道时间和教学进度并不会等着我一个人,所以我只好放弃自己休息玩乐的时间,埋头苦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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