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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出了五福楼，秦之原又恢复了他在宫里的容貌。
上次从风璃国的皇陵里拿走了他的玉牒，为的就是今日和水明国的宰相宋之崇的会面。
宋之崇此次是私下出行，他没住在驿馆，为了避人耳目，他特地选择了一处地处偏僻的客栈，一家名叫临河客栈的住所。
秦之原到那的时候，宋之崇正在他的房中来回焦灼地踱着步。
他身旁，站着的是手执长剑的张前和顾侯。
“宋相，我的人没有怠慢您吧？”秦之原跨步进去，极有穿透力的笑声立刻充斥了整件狭小的屋子。
宋之崇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了，今日终于见到了正主，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下了一半。
“信物呢？信物先拿给我看看？”他的手有些颤抖，伸向秦之原。
“宋相怕我是骗子？”他从前襟处摸出一块刻着龙纹的玉石，拍在了宋之崇的手心，“给您，仔细看看，有没有假？”
宋之崇小心翼翼地举起玉石，仰起头，对着窗口投过来的光，仔细端详起来。
看看玉石，再看看秦之原的脸。良久，他才狐疑地开口，“东西是没错，但阁下的脸，实在是不像啊。”
“不像谁？不像那个坐在龙椅上的老头，还是不像我的母妃？”
宋之崇一看他说话那么不尊重，心里的感觉更不好了，“都不像，阁下的玉牒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你要知道，皇室认亲，除了玉牒文书，还要检测皇室之血。前者你还能作假，但后者，皇室之血，若是不能相融，你的脑袋，怕是当场就得掉。”
“宋相你还真是无趣，亏我母妃还说你是水明国最最聪明的那个人呢。你看到的脸不像你想象的那张，那自然只有一个原因，是我不想叫人看见。”秦之原把手伸向脑后，拔掉了那根银针。
一张似神似仙就是不似人的脸出现在宋之崇面前。
“像，这下像了，还真是情妃之子！”宋之崇激动得腿有些发软，幸好身旁有张前拽住了他，不然他肯定要扑通一下跪地上了。
“宋相不用行如此大礼，我现在还没能认祖归宗呢。”秦之原也跟着虚扶了宋之崇一把。
“二十多年了，老臣以为情妃和她的孩子都罹难了，幸好老天有眼，她还有后人在这人世间。苍天有眼啊！”宋之崇老泪纵横。
秦之原等他把激动的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才慢慢蹲下身，看着宋之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宋相这下能确认我不是骗子了吧？”
宋之崇抹了一把老泪，连连点头，“四皇子莫要怪老臣，皇室子嗣，老臣必须仔细再仔细些。”
“我怎么会怪你，这次劳您千里迢迢从水明国赶到风璃国，本就是委屈了您。按理，是我这个小辈去水明国找您才是。”
“四皇子客气了，道理上来讲，还是应该由老臣过来找您才是。您放心，您要老臣做的事，老臣一定尽心尽力帮您谋划。”
“宋相这般确定？您可是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呢，你当真决定要站在我这边了？”秦之原轻笑出声。
“她的孩子，定不会是坏人。四皇子等老臣的好消息便是。”
“那好，那我便等开春之后水明国使臣的莅临。”
“四皇子尽管放心，老臣不会叫您失望！”
***
五福楼
秦之原临走前，除了点了这里的招牌烤羊排，还给关娇点了很多其他好吃的菜。
关娇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得扁扁的。菜上齐的时候，她想着整个包间只有她一人，她也就没再刻意矜持，直接上手，左手一块大酱骨，右手一块金灿灿的大羊排，啃得不亦乐乎。
五福楼里的生意果然很好，关娇在里面啃肉啃得咂咂响，外面走廊上的也是时不时叮咚响。
一开始听着只是小二在好言劝着谁，再然后就变成了争吵声，还吵得越来越热烈。
关娇觉得有些煞风景，这么多的美味，应该配个美人在边上给她弹弹琴，才能有助于提高她的食欲。
可现在外面全是呱噪声，叫她如何咽得下去？
“谁啊？要吵去外头吵，站在廊上吵，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关娇拉开包房的门，气呼呼地冲着外面走廊上吵架的人喊道。
小二和一个身着一身华丽紫袍的男子同时回过了头，见关娇生了气，小二忙冲过来跟她道歉。可那个紫袍男却突然定住似的，目光盯紧了关娇的脸不放。
关娇瞪了那人两眼，刚转身想继续吃完她的美食，一直大手就钳住了她的胳膊，“你不记得我了？”
“有毛病啊，我认识你吗？放手！”
“蜀郡，清风阁，那时你一起亲昵地喊我亮哥哥的，你不记得了？”紫衣男激动得气都有些粗，人也越凑越近，仿佛这样，关娇就能想起他来。
关娇心里大叫不好，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关焦以前的恩客。
看来今日真是不宜出门！
“你睁开你的狗眼睛看看清楚，我有喉结吗？我是女的！放手！你认错人了！”关娇抬起下巴，露出细长嫩白的脖子给那个登徒子看，好叫他看清面前的人并没有喉结。
“咕嘟！”只听对方毫不避讳地吞了一口唾沫，钳住她的手也跟着松掉了。
“还真是一位姑娘，太不好意思了，小的把你错认成一位旧友了。不过你说人世间怎么有这么奇妙的事？你和我那位旧友也太像了！”
“没什么事的话，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包房，别影响我吃饭的心情！”关娇白了他一眼，准备把门关上。
雕花木门合拢的最后一瞬间，一直大手横插了进来。
还是那个紫衣男！
“你要干什么？小二，快把这人赶走！”关娇心里突然慌张起来。
“小二，爷的事你别多管啊，小心你的五福楼变成碎碎楼！”紫衣男回头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声店小二，而后又堆满了笑，回过了头。
“姑娘，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只是刚刚姑娘说的话别有意思，一下提醒了我，你虽然不是我的那位旧友，但你肯定认识他，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指的那个人，是个男人。你本就穿着女人的衣服，又为何抬起下巴，叫我看你的脖颈。除非你知道我那位旧友虽是男儿身，但爱着女装。说，你是不是他的妹妹？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啊，还真叫人喜欢啊！”
他色|眯|眯地盯着关娇，放肆地将她看了个够，然后居然把手伸了过来，想去摸她的脸！
关娇吓得后退到包房深处，她扯着嗓子喊小二，“小二，快把这人赶走！”
外面却没有了小二的身影。
“美人做甚这么紧张？今日你我也算有缘，我刚刚还吵着跟小二要一个包房，却都被定没了，你这就你一人吃饭，也是孤单，不如再给我添一副碗筷吧？”
“你快走，我夫君在楼下给我买头饰，他马上就回来，要是被他看到你，你的脖子马上就会被他扭断。”关娇一边推开窗户，一边朝外面张望。
长长的玉螺街上，没有一个人影。
那个紫衣男已经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他看关娇吓得不敢动，竟直接拿过关娇用过的筷子，夹起了桌上的菜。
“呕！”关娇捂着嘴，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把刚刚下肚的羊排再吐出来。
“这么多菜，看来确实是点给两人吃的。没事，我就在此地等着，等你夫君来了，要问问他知不知道他还有个很厉害的小舅子，当小倌那是当得炉火纯青啊。哈哈哈。”男人一边往自己嘴里塞菜，一边毫无廉耻地说道。
孤立无援的关娇渐渐冷静了下来，反正现在秦之原也不在，店里的人估计也都指望不上，那也只能靠自己和小血了。
她站直身子，冷冷地走到那个男的面前，“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请你马上出去！”
“除非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爷一高兴，说不定就愿意走了。”
“我数到七，你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数到七十也没事，爷真好多吃两口菜，这个菜点得很对爷的胃口，你慢慢数，爷慢慢吃。”那个男的挑衅地看着关娇，继续用筷子在菜碟里翻动着，挑着好肉。
关娇后退了三步，“一，二，三…..”
数到七的时候，就见桌上的菜碟子自己腾空了，飞到了那个面露惊恐的紫衣男的头顶上后，直接翻转，倒扣。
“哗啦啦”
一盘接一盘或干或湿的菜全部兜头扣在紫衣男的头顶。
关娇忍住笑意，“再数到七，你若是还不走，就不是扣菜那么简单了，接下来，我可要你挂点彩了。”
那个男的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站起了身，抹了一把脸上的菜，“你竟然会妖术，你究竟是何人？”
“知道我是何人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自己，一个是死人。你还要听吗？”关娇冷冷地说道。
见那个人只是愣住原处，瑟瑟发抖，却不夺路而逃，关娇失去了最后的耐性。
就算是为了以前的关焦报仇吧，她今日还真想让这个登徒子见点血了。
“小血，除了脸，其他地方，让他破点口吧！”
关娇的话音刚落，“哐——”一个碟子砸在了地板上，裂成了好几片。
其中最尖利的那几片碎瓷立刻腾空升起，以飞快的速度冲向愣怔中的紫衣男。
处于条件反射，紫衣男伸出双手去护住头。
于是，他的手腕，手心便变成了这片碎瓷的攻击目标，就见一道道鲜血从他的双手中流淌下来，伴随着一声声惨烈的喊叫声。
气出得差不多了，关娇才打开门，“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下次再见你，可不是割手这么简单，我会直接割了你的喉咙。”
“妖怪，你是妖怪！”紫衣男捏着淌血的手，惨白着脸，连滚带爬地出了玉兰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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