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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鞋
许睿谦清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疼痛,底下那处说不出来的酸麻难受。可他身边空无一人。
额前的碎发稍稍遮住了他的双眼,露出来的大半边脸苍白到没有血色,嘴唇紧闭,泛着白。许睿谦抬头,视线所及之处,没人。他踉踉跄跄推开洗手间的门,没人。
他竭力压下内心的不适感,走出房外,直至走到一楼。王妈从一边的厨房出来,“许少爷,你起来了。我刚做好早餐,正准备去叫你。”
许睿谦拉开精致的扶手椅,它和地板接触发出沉重而拉长的摩擦声。他问,“钟岑呢?”
“少爷呀,我看他挺高兴的,一大早出门去了。他还要我给你把早餐做得清淡些。”
许睿谦“哦”了一声,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白粥,便又重新上楼,回到房间。
许睿谦慢腾腾地脱下睡衣,换上外出穿的衣服,他记得昨晚钟岑咬了他的脖子,当时疼得厉害。
他站到镜子前,端详察看。咬痕很深,能看到一圈深紫色淤青,以及边缘模糊的牙印。幸好,位置是在靠近锁骨处,穿件衬衫,还能遮一遮。毕竟,今天他还要去拍戏。
田丰开车来接许睿谦,他到了以后,给许睿谦发了信息,没进去。
许睿谦拿着东西,出来,上车,说了一句,“上午好。”
田丰点点头。
许睿谦左手连同胳膊横放在腿上,托着右手手肘,他右手扶着额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想,他昨晚应该没做错什么,反正做――爱不过是迟早的事,与其钟岑主动要求,还不如他主动,显得更加真心实意。
他侧脸,透过玻璃窗看见自己阴沉忧郁的脸,他试着把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美丽。
许睿谦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快布置好了,工作人员要他们赶紧化妆,换衣服。时间快来不及,且今天拍的是室内戏,许睿谦去化妆,换衣服的时候,他怕被人看见身上的痕迹,去洗手间换好了。
今天拍的还是他受欺负的戏,在教室内被同学欺负。许睿谦扮演的角色叫林枫,场景是他桌子上的书被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同学碰掉了,林枫默默地把自己的书捡起来,谁知那名同学说,是许睿谦的书挡到了他的路,他这话一出,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高壮男生越发得意,顺手教训了林枫,照着他弯下来的背,“咣咣”踢了两脚,许睿谦一下子趴到地上,他习以为常,佝偻着腰,拿着课本起身。
谁知刚转学来的女生,也就是周禾饰演的角色李小小看不下去了,义愤填膺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怒斥高壮男生,这个男生立马转头要揍李小小,班长出来打圆场,说就要上课了,老师马上就要来了,高壮男生这才停手。
李小小回头望向林枫,他已经回到座位上,那张惨白的脸朝她露出一抹带着羞赧,愧疚,极为尴尬的笑,李小小心头一震,转过了头。
至此,林枫的戏告一段落。之后他转学了,一直到最后几集才有他的戏份。
许睿谦去化妆室拿东西准备走人,结果却看见他的东西都被人放在地上。他去拍戏之前,是放在凳子上的。
田丰气不过,指着问了一句,这是谁的。化妆师,造型师都不敢说话。还是一个年轻女人站了起来,是夏晨的助理。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她还以为是没人要的东西,就随手放在地上了。
田丰火一下子上来了,许睿谦拦住他,说算了,反正咱们都拍完了,走吧。
许睿谦拉着田丰走了。他路过的时候,看到在并不算多大的教室里,夏晨威风得意地坐着,周围一圈人围着他,张淼脸上满是不耐的神色,小陈安慰他说些什么。
直到上车,田丰也咽不下这口气,“就一个小助理,也有胆子做这种事。”
许睿谦似是丝毫不在意,“算了,不就是东西放地上一会,没什么的。”
田丰见许睿谦不计较,他更没什么理由还生气,但是还是气得骂了一句,“狗仗人势。”
王妈照例打扫房间,看见了垃圾桶里面用过的避孕――套。她照顾钟岑两年多,对于钟岑的私事,王妈也多多少少风闻了一些,没想到,竟然都是真的。
她给魏虹打去电话,魏虹,也就是钟岑现在的妈,钟关维的夫人。魏虹语气和平常一样,只是复又问了王妈一句,你确定吗?
王妈说她确定,她亲眼见到的。魏虹的语气平平,叮嘱王妈不要告诉别人。王妈再三保证不会乱说,魏虹提了一句她现在年龄也大了,以后每月再补上一份养老钱,在王妈的“谢谢夫人”声中,挂断了电话。
许睿谦回去的时候,王妈神色有些怪怪的,不自然,许睿谦也没放在心上。
晚上,钟岑打电话来,说他这几天有事,不回去了。他想吃什么,就和王妈说。匆匆说了没几句,电话那边好像有人叫钟岑,他便急忙挂断了。
许睿谦一句话都没说。他只想对钟岑说句“再见”来着,钟岑就已经挂断了。许睿谦不是爱追根究底的人,钟岑的私生活和他其实也没有本质的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王妈也时常不在家,几乎晚上来睡一觉,白天就不见人了。钟岑开始学着自己做饭吃,他按时给松鼠添粮添水。其余的时间就是,游泳,看书。
太阳很大很热,许睿谦泡在泳池里,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露出水面的脸晒得通红,他不会晒黑,最多就是晒脱层皮。许睿谦觉得特别舒服,泳池里的水被晒的暖融融的,刺眼的阳光教人睁不开眼睛,那他就干脆闭上眼睛,面向太阳的方向,在双目漆黑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光圈。他什么都不为,就是单纯觉得无聊。
他看书,看很多英文书,英语原著里的单词很多他都不认识,遇见不认识的他就查英汉字典,一个一个记。
这天,吴易邀请他和孙苏宁来帮他一起挑选一双李宁或者耐克的球鞋,为此,他已经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
许睿谦答应了,他问在哪,吴易说在人民广场集合,让他快点他已经在路上了。
许睿谦换下家居服,穿上白T,牛仔裤和帆布鞋,把手机和钱塞到裤兜里,出了门。
本市城东是最大的名牌店集聚地,很多国内外大牌在这个地区开设了专卖店。
这也是三个人第一次来逛名牌店,之前他们连路过都没有。整一条路,挺冷清,没几个行人,更不用说商店里了。
许睿谦随意跟在两人身后,百无聊赖。蓦地,透过光亮的橱窗,他一眼注意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是钟岑。他正和一个容貌妍丽的年轻女孩说笑,脸上露出了相当愉悦的表情。
许睿谦的右手不自觉握紧,他透过玻璃窗紧紧盯着那两个人,他们举止亲密,钟岑在说些什么,逗得女孩开怀大笑。旁边的服务人员,卑躬屈膝地给他们介绍着商品。
他看到橱窗上,映照着自己阴森可怖的面孔,他从没看过自己这副神情,叫人恶心。
吴易和孙苏宁注意到了落单的许睿谦,跑过来,把许睿谦拉走了。许睿谦听见吴易说,“那可是CHANNEL ,里面的东西把咱三个人身上的钱加起来,咱们也买不起一件。你别看了。”
许睿谦低着头,默不出声。他们来到店里,吴易和孙苏宁沉浸在店员对各式球鞋的介绍中,他们和大部分处在青春期的男孩一样,都想拥有一双李宁或者耐克的球鞋。
回去的时候,许睿谦依旧沉默寡言。他们都习惯了,许睿谦一贯不爱说话。
吴易,孙苏宁和许睿谦告别,他看着他们一人拿着个袋子,里面装着他们新买的球鞋,高兴地离开。他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喜悦。
他回到半山别墅,宁静,空荡。许睿谦衣服都没脱就跳到泳池里面,他闭上眼睛,沉到水底。他沉溺于这种感觉,他明明还活着,却又不像活着。
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越来越弱的呼吸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弱到几乎听不到心跳声,可他死不了,他猛地冲出水面,溅起一小片水花。
他若无其事地回到房内,给松鼠空了的水碗里,添了些水。他走向二楼,浑身湿漉漉的,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渍。
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把他的全部家当挪到松鼠的那间房,这间房原本就是一间客房,床 ,衣柜,桌子,一应家具齐全。
许睿谦收拾完,给自己做了一碗水果酸奶,松鼠在他脚边喵喵叫,它还太小,几个月大,许睿谦老是得注意自己不要踩到它。
可松鼠看许睿谦吃一直叫,许睿谦把酸奶盖给它,上面还残留着一点酸奶,往常,许睿谦都是自己吃的。现在看,这个分量,给松鼠吃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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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是会虐的。可能我不太会写这方面。
事实上,许睿谦的心理状态,一直是不健康的。我很想写出来。但是,我不太会展现。包括,父母离世,许睿谦的心理退行(《荣格心理学入门》),他内心一直挺压抑的,内倾型心态带来的不足,强悍的父亲形象在他成长路上的缺失等等。
弗洛伊德学说用性――欲和童年创伤来分析成人心理,是对钟岑最好的诠释,他的成长经历致使他过分早熟等等。
我也在摸索着去写,一步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