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的自救

　　事实上，钱顺也是有眼力劲的。按照他的习惯，新人刚来这，他都要镇压欺负。可他看见，钟岑身上穿的全是大牌名牌，他就没找钟岑的麻烦。当然也没理睬钟岑就是了。

　　十几个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这个下午。

　　另一边，许睿谦拼命跑了好远，才敢找个地方躲起来，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幸好没人。

　　他不想回家，可他也没有地方可去。他一直走，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不自觉地走到了那家小药店门口。

　　他走进店里，好暖和。坐店的还是那个老头，老头记起了他，与其说是认出了他，还不如说是记起了样式过时老旧的衣服。

　　“怎么，你又来买药？”

　　“不是，我……我就是想来谢谢您，您给我的药酒特别好用，我把钱给您。”

　　“这倒不用，我说免费给就是免费给，我也不差那点钱。”

　　许睿谦满脸通红地说了句，“对不起。”

　　老头觉得有点好笑，这孩子怎么傻了吧唧的，他想起来上次这孩子来看病，身上那么多伤，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他指着椅子，“你坐那吧。安静点。”

　　一老一少，静默非常。最主要的是，根本没人来光顾。

　　外面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年糕，卖年糕喽！五块钱一斤！”

　　许睿谦“噔噔噔”跑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份年糕，他把那一份比较小的递给老头，“你吃吗？”

　　老头反而指着他手里那份大的，“我要那份大的。”

　　许睿谦把较大的那份给他，自己又坐回椅子上。

　　老头的牙齿应该是相当好，他吃完了，就坐旁边，看许睿谦吃。许睿谦就这么吃噎住了，老头递了一杯水给他，许睿谦接住喝了。

　　“小孩，你在我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走了吧。”

　　“我有名字，许睿谦。”

　　“那好，许睿谦，你该回家了。”

　　许睿谦直接起身走人。

　　老头可能是因为吃了许睿谦的年糕不好意思，他说，“你多交几个朋友吧，别自己一个人孤零零，怪可怜的。”

　　许睿谦的身影顿了一下，离开了。

　　天空上了夜色，灰蒙蒙的。

　　许睿谦沉默地回家，做着每天都会做的事。他想和爸爸说些什么，看着爸爸瘦弱的身形，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躺在床上，在冰冷的被窝里，他才终于空下来。

　　他这时候才缓过神来，他度过了怎样荒唐的一个下午，他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愧。

　　十五岁的许睿谦把自己当成一个成年人来看，所以他孤独自傲，沉默寡言。他以为自己这是长大了，其实不是。长大的人，是不会在潜意识里拼命告诉自己，他是个大人了。

　　长大了就是长大了，既是生理结果，又是心理结果。没长大，就是没长大，太过勉强，终是无用。

　　许睿谦脑中晃过老头的话，“交几个朋友”。朋友，现在的他有朋友吗？吴易算吗？孙苏宁算吗？还有练习室新来的钟岑呢？他算不算？

　　他没想到答案，因为被窝暖和之后，他累得睡过去了。

　　第二天，许睿谦把最近没骑的自行车擦干净，骑着上学去了。

　　学校，同学和许睿谦打招呼，他没像以往一样，严肃着脸点头，他努力展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才走过去。

　　殊不知，他身后的女同学使劲晃动着好朋友的身体，大喊着，“你看见了吗？许睿谦对我笑了！好帅！啊啊啊啊！”

　　下午，许睿谦来到练习室。主动和吴易，孙苏宁打招呼，俩人有点奇怪地看向他，他问，“怎么了？”
　　吴易说，“你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许睿谦认真想了下，“没有啊！和以前差不多。”

　　孙苏宁也问，“那你怎么主动和我们打招呼了？”
　　许睿谦无语，“我平常不这样吗？”
　　吴易说，“你平常严肃得很，像个小老头。”
　　许睿谦又说，“我那是和你们不熟，现在不是熟悉了。”
　　吴易说，“也是。不过，你昨天怎么没来？”

　　许睿谦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人抢先说了。

　　钱顺说，“昨天不是被我们给吓跑了，连练习室都不敢来了。”

　　许睿谦就跟没听到一样，不理睬。

　　钱顺更气了，“你应该是忘了你之前在这被我揍得多惨，都直接跪地上了。”
　　“我没忘 。”谁都没想到许睿谦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吴易气不过，“钱顺，你别欺人太甚。”
　　就连孙苏宁都听不下去了，“钱顺，你怎么老找许睿谦麻烦？”

　　“我看他不顺眼，怎么，你们也想要挨打。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

　　“我是队长，你要是再在这儿打架，当心我告诉经纪人。”

　　“呦，你不说，我还忘了，你爸也是咱们公司的经纪人，可你别忘了，我爸还是这儿的董事，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出道。”

　　这下谁也不敢吭声了，钱顺朝许睿谦走过去，拽着许睿谦的头发要往桌子上磕，被一只手制止了。

　　是钟岑，“怎么我上个厕所的功夫，班里就这么热闹了！”他力气大到把钱顺直接拽过去，把钱顺的手整个扭过来，示意许睿谦跑到一旁去。

　　“你放手！”
　　“我就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是谁，我倒是想听听。”
　　“我爸是钱财，这儿的董事。”
　　“原来是钱叔，不过你和他长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像。”钟岑嫌弃的目光扫过钱顺肥胖的脸，“那你知道我姐姐是谁吗？”

　　“谁管你姐是谁，你赶紧把我放开，不然……”
　　“我姐姐是钟灵。你知道吗？”
　　“钟灵？董事长？”
　　“你脑子倒是挺好使的，怎么不干好事？嗯？”
　　“别，别，我错了，大哥，不，不，太子爷，我下回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也行。你先向许睿谦道个歉。”
　　“对不起。”
　　“大声点。”
　　“许睿谦，对不起。”
　　“以后还敢欺负人吗？”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钟岑这才把钱顺的手松开。

　　钟岑只看到许睿谦用晶莹纯真的眼睛望着他，闪闪亮亮，怪叫人心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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