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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梦
经晏家灭门一事,平阳郡防卫更加严格了,凡进出城人员都必须登记在册。日头一落,郡内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街道再无闲人。
二更时分,连打更人都回了家,生怕遭遇不测。晏媭梳洗完毕,也即将就寝。丫鬟们将床帘放下来,然后都退了出去。晏媭攥着那块失而复得的玉佩,望着床帏迟迟不想入睡,即便很困了。她怕陷入一个完全陌生的恐怖环境,面对凶煞孤零零的无计可施,最后孤独的死去,再惊醒。这玉佩是她八岁时母亲去寺庙祈福求回来的,她一戴就是九年,戴着它就会觉得安心。她翻了个身,不再乱想,渐渐进入了梦境。在她入睡后不久,床边就现出一袭淡黄衣,化成一道黄光从印堂进入到她的体内。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这好像是一片旷野,听得到呼呼风声。脚下的路崎岖不平,晏媭跌跌撞撞的的向前跑着,她怕极了,四周没有一点人气,跑的急了一时没注意到脚下,被一个树根似的东西绊到,狠狠摔在地上。再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片星星点点的蓝绿光,再仔细一瞧,吓得晏媭掩口惊呼:那不是一片野坟地吗?!晏媭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向反方向跑。可那些蓝蓝绿绿的鬼火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冲着她追来。晏媭吓得惊呼不止,用尽平生气力向前奔跑。不知跑了多久,脚下一歪,从高处跌了下去。这一滚落让她避开了燃眉之急,仿佛穿透了一层结界,上面还是乌黑不见顶,下面竟是一派晴明。她滚落在了一条小溪旁,看到周围环境稍微安全一点后,才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休息。胳膊和腿上都是擦伤,跌落时还不幸被石子弄破了额头,衣服也被树枝划破了。在惊骇和疼痛下,到底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
淡黄衣公子一直在她的身后。之前或许觉得那丫鬟言过其实,亲眼目睹后才知道并无夸大。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经受这样恐怖的梦,而且夜夜都不尽相同,实在是有些残忍。
这梦境远远没有结束,因为晏媭还没有在梦境中死去。休息一会后晏媭起身沿着小溪流向下走走去。远远的看见前方有一个小村庄,心里松了口气。只顾向前看,没注意脚下,又被一个东西绊到,差点摔倒。不回头看还好,一回头又吓掉了半条命:那竟是一颗骷髅头!并不像常人那么大,怕是个小儿的,晏媭不敢多留,快速像那村庄跑去。淡黄衣公子走到骷髅前看了一眼,迈过不提。
终于走到了村子里,可这村子怪异的很:大白天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一堆的雕像,都活灵活现的,若不是它们不能动,还真跟真人没什么区别。这些雕像形状各异,许多面容雕刻的都是恐惧的表情,就直接放置在了大路中间。村子内家家户户的门都紧闭着。晏媭很奇怪,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听到了一些熙熙索索的声音。
“有人吗?”晏媭问。
不久,从门缝里透出一只眼睛,吓了晏媭一跳,细看是一个人才放下心来。谁知那屋内的妇人冲她吼道:“快走快走!”她不明所以,还想继续问,突然里面的人大喊一声跑进了里屋。晏媭一回头看到一个长着铜牙铁齿的大嘴怪正在向她走来,大嘴怪有两只三角眼,里面的瞳仁是青色的,头上像长着一片石林一般。她吓得不停倒退。大嘴怪走了两步,低下头,捡起了地上一个银钱,放进嘴里,咯嘣咯嘣嚼了吞到肚子里去。然后又开始追向晏媭。晏媭一边逃跑,一边搜找身上的钱袋。实在跑不动了,她便从钱袋中拿出一个银钱投过去,那大嘴怪果然见了银钱就停下来,原来它嗜钱。可是很快晏媭的钱袋就空了,那大嘴怪又紧逼上来。
眼见着大嘴怪就要到跟前了,晏媭再也跑不动了,心想这一次就死在这里了吧。这时隔壁一间屋子里冲出来一个拿着铁锹的中年男人,大声喊着“我和你拼了”,然后一铁锹铲在大嘴怪身上。谁知大嘴怪身上啷当一响,一点伤都没受。中年男子目瞪口呆的跌坐在了地上,大嘴怪上去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那男子瞬间石化成了一座雕塑。原来,街上的这些雕塑都是村民所化!
“爹,娘……”中年男子跑出来的屋子里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儿,此刻正扶着门口大声哭泣。哭声引起了大嘴怪的注意,它便朝着那小儿走去。晏媭一鼓作气冲在了大嘴怪前面,抱住小儿,反手插上了门栓。她捂住小儿的嘴,自己吓得噤若寒蝉。大嘴怪不停的撞击木门,脸看着就要破门而入了。情急之下,晏媭看到墙角有一口小缸,于是快去把小儿放了进去,“嘘,别出声!无论如何都别出来!”刚盖上盖,大嘴怪就冲破大门,闯了进来。望着一步步逼近的恐怖怪物,晏媭紧紧闭上了眼睛,等着就死。
谁知,千钧一发之际,晏媭耳边响起了一个十分好听的男声。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古魅”,随即面前就响起了刷拉拉和咯嘣咯嘣的声音。晏媭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大嘴怪把嘴张得老大,有无数银钱灌入到它的口中。输送那些银钱的,是一个黑发飘飘、黄衣胜蕊、恍若仙人的年轻公子。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弄的银钱,竟像是取之不竭似的。那银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塞的大嘴怪应接不暇,活活堵实了它的嘴。最后轰隆一声巨响,大嘴怪倒在了地上。忽然间物换星移,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晏媭和淡黄衣公子,而他们的所在地也不是刚刚那个村子了。晏媭低头一看,像踩在云朵上一般,身处虚无缥缈间。那救她的淡黄衣人正意态优雅的望着她。
她俯首致谢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怎么称呼?”
他微一扬唇,让人有春风拂面之感:“应辞。”
晏媭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公子凡有所求,如能做到,无有不应。”
应辞道:“那倒不必,想来我所求的东西除我之外,也没人能找到。”
晏媭只一笑,并未觉尴尬,又点了一下头示意。
“不过你区区一介凡人女子,竟能惹来古魅这样的恶怪,也是不简单。”
“应辞公子认得那怪物?”
“见过几次。”这简简的四个字中包含的信息可海了去了:他是谁?他在哪里见过这怪物?他竟能毫发无伤且制服了那怪物,到底有多大能耐?
晏媭并未思虑太多,本就虚虚幻幻,能在这境地碰到一个正常人就不错了,何况他还那么不同凡响。要知道,在梦境中不可想象的怪物前救下自己性命的,自出生始,他是第一人。或许,对自己来说,他很与众不同。思及此,晏媭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会心的笑了。
“怎么?”
“没什么,”晏媭赶忙回答,“可以少死一回,高兴。”
应辞没再说话,他走近晏媭,伸出了左手,手心变换出一个东西来,那是一个通体透明的小海螺。
“拿着它,若是再遇上什么危险,就叫我的名字。”
晏媭接过海螺,又看向他,不知说些什么好。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快醒醒……”这时司榕焦急叫喊她的声音传了进来,晏媭转身去看,并无司榕身影,待再转过身来时面前已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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