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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女将军带娃的辛酸路
从那以后,月谣便在这个院落住了下来,照顾小长琴。照料小孩子自然是十分辛苦,但月谣想着此番既是来凡界逃婚的,权当体验生活了,不能叫苦。
况且照顾的还是长琴神君,可不是谁都这么幸运的。就算照料得不好,这神仙历劫后都会被洗去记忆,长琴定是不知道的。因此月谣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只是长琴一身金光晃得月谣眼睛痛,便随手一挥将金光隐了。
长琴知晓月谣来历不凡,但也十分乖巧,并不多问,可能是因为幼年丧亲,长琴很早熟懂事。每天清晨在天不亮之时就悄悄起身去学堂,并不惊扰月谣,到了中午再自己回来。
“月谣。”这天中午,长琴背着自己的小背包,从学堂回来。
“长琴回来啦。”月谣笑着应道,抹抹脸上的灰,将锅里煮的一团,呃,一团焦黑的不明物——这实在不能称之为“菜”,端上了桌,“我今天做了土豆烧排骨,你快尝尝。”
月谣从小到大只念书习武,女子的琴棋书画什么的她都不精通,更别提烧火做饭了。长琴现在是凡身,是要吃饭的。以前他都是自己做,但现在月谣照顾他,觉得不能委屈了他,便要自己下厨。只是这做出来的饭菜实在不可描述。
长琴看了一眼“土豆烧排骨”,不动声色地端起盘子走出屋子将这团焦黑的东西倒掉了。
“月谣,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长琴熟练地将盘子洗净,然后开始捣鼓剩下的菜。
月谣托着腮帮子,坐在桌子旁默默地看着长琴。哎,真是惭愧啊。明明是我来照顾他,现在却好像他照顾我,还要给我做饭。
长琴却好像知晓月谣在想什么似的,道:“月谣不必自责。月谣对长琴这么好,长琴自然要回报月谣了。只是做饭而已,难不倒长琴的。“说罢竟然转头对长琴一笑。
月谣心里十分惊悚。以前在天上见到长琴都是一副十分淡漠的神色,还从未见过他笑。不过这孩子小时候长得这么水灵,笑起来也是很可爱的。
月谣一边感叹着这孩子真懂事啊真懂事,一边随口问道:“长琴今天在学堂过得如何?夫子教了些什么?”
长琴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又很快答道:“嗯,教我们念了《诗经》。今天学了《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一板一眼地念到这儿,长琴蓦地停住了,脸涨得通红。
“念啊,怎么不念了?”月谣笑着,看着长琴这副样子,心中十分喜欢,不怀好意地道:“来,念给月谣听听。”
长琴静默不语,眼睛不敢看着月谣,支支吾吾的。
月谣心中感叹,这夫子,一天到晚教些什么诗。
月谣虽然是将军,但从小也是上过仙界的私塾的,自然明白这诗的意思。只是她觉得小长琴这副模样实在可爱得紧,便忍不住地要调戏他。
“夫子说,这诗,是,是……是写与喜爱的……女子相会……”长琴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经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了。
“噢?那长琴为何这么害羞?”月谣笑着看他,道。
“这诗,是只能念给……喜欢的女子听的…….”
“难道长琴不喜欢月谣吗?”
“自……自是喜欢的……”
月谣心中十分欢喜,哈哈笑了,却没听见长琴小声说了一句话。
“长琴最喜欢月谣,也只喜欢月谣。“
翌日中午,月谣在院落里晒着太阳,边磕瓜子儿边看话本子。哎,从前的生活都是在军营里或是巡查,或是练武,想这么悠闲的日子已记不清是多久以前有过的了。正这么想着,月谣见长琴像以往一样,背着小背包沉默不语地踏进院落门。
月谣笑盈盈地迎上去,道:“长琴回来啦,今日在学堂过得……”
话还没说完,就见长琴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好几处似抓伤的伤痕。月谣急忙蹲下来问道:“长琴,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是……是我自己跌的……”长琴支吾道。
“胡说,这伤怎么可能是自己跌的!快告诉月谣,怎么弄的?”月谣看见长琴这副模样,快心疼死了,不由得逼问道。
长琴垂下眼睫,不肯说。
“是不是学堂里的夫子欺负你了!我去找他!”月谣勃然大怒,这孩子连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下,现在竟还有人欺负他!
“不是!”长琴拉住月谣的衣摆,“是……小石他们…..”
“小石?就是那个村长的儿子?他为何要欺负你?”月谣忍怒问道。
“他们……他们说我没有父母……”长琴的声音已经快要哽住。
月谣气得牙痒痒,把长琴牵进屋,在屋里找出药膏,细心地替他抹上。
“长琴虽然没有父母,但是长琴有月谣。有月谣在,谁都不能欺负了你。”月谣摸摸他的头,心想着,等回了天上,一定找机会好好谴责一下那司命星君。让长琴幼年丧亲就罢了,竟还让他被人欺凌。
待到天黑,月谣牵着长琴,偷偷潜进那小石的屋子,使了个诀,将小石捆在床上,然后将一块抹布塞进他嘴里。小石被惊醒,看到了月谣与长琴,十分惊恐。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
“长琴,揍他!”月谣插着腰道。
长琴沉默着,没动手。月谣叹了口气,心想:长琴以前好歹还是个上古神祗,现在怎么这般懦弱了,便道:“长琴,这人活在世上吧,总要受到一些委屈。但人要学会反抗。你越沉默,别人越要欺负你。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任人欺负。”
长琴看了看月谣,于是上前,“啪”地扇了那小石两巴掌。小石挣扎着,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月谣这才笑了,道:“不错不错,就是这样。”便极为满意地摸了摸长琴的头。长琴也展颜一笑。
“不许说出去!如果你说出去的话,嘿嘿…….”月谣冷笑着威胁小石道。那小石猛地点头,月谣便牵着长琴的手又离开了。
第二日早晨,长琴去上学堂时,那小石十分畏惧长琴,畏畏缩缩的都不敢与他对视,而且果然也没有将昨晚的事告诉任何人。其他小孩见小石这副模样,自然更加不敢欺负长琴了。
中午,长琴下了学堂回家用完饭后,月谣十分严肃地对他说:“长琴,你可会武?”
长琴愣了一愣,不知月谣要干什么,只摇了摇头。
“月谣不能陪伴你一辈子,也不能这么一直保护着你。你长大后,或许还会受其他人欺负。你跟着月谣学武,待学成之后,便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长琴只懵懂地点了点头。月谣看着长琴,温柔地笑了笑,手一挥,一束白光闪过。待长琴低头一看,手腕上已经多了一个木镯。这木镯雕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看不懂是什么。
“这镯子是我为你打造的。必要时刻,可护你平安。”
长琴举着手看了看,这木镯闪着柔软的光泽,一如月谣的眼神那般温柔,戴着就让他觉得十分心安。
从这以后,月谣担起了教长琴武功的重任。月谣既是将军,武功功底是很高的,在六界都居前几位。而长琴也很聪颖,学得很快。这长琴虽然下凡历劫,可凡身也十分厉害,只三年就将月谣教授的都学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让月谣不禁感叹,神君就是神君,连历个劫都这么厉害,当初自己练武可是练得要死要活的。
后来长琴已经到了与月谣对打勉强不占下风的状态,月谣已没什么可教的了,便转而又教他剑术。又只过了三年,长琴就学完了。只是剑术需要深厚的底蕴,这便只能靠长琴自己去领悟。
时间飞逝,转眼长琴便长成了束发之年。
这天是长琴十五岁的生辰。月谣知道,在凡间,男子长到十五岁是要束发之礼的。因此这天月谣早早地便起了来要为他举行束发之礼。长琴长大后,与他做神君的相貌愈发相似了。月谣看着铜镜里长琴那张脸,眼睛还是那般狭长迷人,似能摄人魂魄。月谣与他对视片刻便觉得脸红心跳,长琴脸上还是挂着一副淡漠的神色。
长琴的头发又黑又软,,十分柔顺,像丝绸一般闪着柔软的光泽,在身后如瀑般垂下。月谣用手掂起那头发,用木梳轻柔地一下一下梳着。
“月谣。”
“嗯?”
长琴的眼里有着一丝笑意,却没再开口说话。月谣也笑了,拿起发冠,小心地为他簪好。
“今天还去学堂吗?”月谣问道。
“不去了。”长琴道,“今天我在这儿陪着月谣。”
月谣笑了:“既然如此,我带你去看枫叶吧。”
“哦?现在是夏天,哪来的枫叶?”
月谣神秘地笑笑便出了门,长琴站起来,跟上了月谣的脚步。
两人来到一座山上,山上的树郁郁葱葱,翠绿欲滴。月谣手一挥这山上的景色便在一瞬间变了。
漫山遍野的树都变成了枫树,枫叶的金黄与大红色连成一片,恍若身处梦境。月谣纵身一跃,坐在了一根枫树树干上。长琴眼中略有诧异,也纵身掠到了树上,坐在月谣身旁。
“好看吗?”月谣问。长琴点点头。此时,一片枫叶飘落在了月谣肩上。长琴不禁抬起手想要拂去那片叶子,但手到半空中又停住了,犹豫了片刻,最终仍是用手轻轻捻起那片叶子。
“时间真快。”月谣道。
“嗯。”长琴轻轻附和。
“转眼都过了十五年了。可是要躲过婚约,还不知道要待多久…….”
“什么婚约?”长琴听到了,手微微一抖。
月谣转过头来,淡淡对他叙述道:“我呀,本来与一人是有婚约的,被家里人逼着要与那人结亲。不过我实在不想嫁,于是就逃婚,最后来到了这里,遇见了你。”
“哦,原来……是这样……”
“月谣,你还能在我身边陪伴多久?”长琴知道月谣来历不凡,便认真地问道。
“嗯……”月谣想了想,“不知道,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吧。”
长琴垂下眼睫,又抬起头:“如此的话,那是要珍惜与月谣在一起的时光了。”他又抬起头:“不过,就算月谣走了,我也会一直记着月谣的。”停顿了下,又道:“永远。”
月谣心里一阵暖意,不禁笑了,道:“好。”但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待长琴归归位后,怕是什么也记不起来,更别提自己了。但脸上仍是浅浅地笑着。
长琴也在她身旁静默着,也不说话。
此刻,月谣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话本子里面所说的岁月静好是什么意思了。就愿此刻,时光停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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