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人间噩梦

　　焦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她很怀疑要不是这罐汤，焦念礼不可能让她见到景哲。

　　“谢谢阿姨的关心，我没有事情。”姬霜抿唇笑。

　　焦母心疼地替她把腿上搭着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小景真懂事，姚家怎么忍心欺负这么可爱的孩子。孩子，不用客气，有什么委屈你就跟小念说，我们替你做主，你要是喜欢小念就答应他，不喜欢就让他继续追，我们家终于看见有人能制住他了，也算是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妈，我现在还是单身狗一条，你这么怂恿我追求的对象难为我，是见不到我好吗？是不是只有大哥和二哥才是你的儿子？我实际上是你生他俩的时候，顺便生下来的胎盘，没舍得扔养大了吧？”焦念礼用手背试了试汤的温度，舀了一勺送到了姬霜嘴边。

　　姬霜脸有些发烫，她局促地看了一眼焦母，又看了一眼坚持喂汤的焦念礼，才张嘴把汤喝下去了。焦母看热闹不怕事大地翘了翘嘴角，焦念礼肉眼可见地支棱了起来，要是有耳朵必定已经竖起来了。

　　“妈，你不觉得你在这里当电灯泡有点不合适吗？看在我平时避开你和我爸亲热的机灵劲儿，哎，劳驾您老也挪个步？”焦念礼看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撵人。

　　“我总要跟人家孩子交代一下家里的情况，要不人家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答应你的追求？孩子，你也不用怕，我们家里不搞门当户对指腹为婚那些老封建，只要孩子们开心就行，我家薄有资产没有皇位，不需要拿孩子们的婚姻当筹码。”焦母认真地说道，试探性地拍了拍姬霜的手。

　　“阿姨，我怕我不够好，我怕辜负了念师兄的好。”姬霜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

　　拒绝不了，根本拒绝不了啊！从她见他的第一面，他酷似顾浔的面容就让她充满了好感，她没有替身文学的爱好，也常常提醒自己这可能是系统为了迷惑她而创造的NPC们，但他们的习惯和小癖好，让她常常恍然又见已经十四年不曾见过的裴钰哥哥。

　　她的裴钰哥哥啊，大学一毕业就投身公安事业，他接受任务的时候，把自己生活过的痕迹全部抹除了，她连他的照片都没有，有的时候回忆起来，她甚至觉得回忆里的那张脸都模糊了。

　　可她是个外来做任务者，她总要离去的，这对他们不公平！

　　焦母没有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纠结，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怀小念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被诊断出来了糖尿病，医生有些不赞同我留下他，可是小念的爸爸三兄弟，一共七个男孩子，没有女孩，我们本来想找医生查一查，他爸说我们不干违法的事情，结果自己跑去寺庙求了个签，回来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是女孩子。”

　　姬霜神色一震，差点儿没绷住跳起来。她还记得当年裴家收养她的时候，指着一旁冷漠脸的裴钰说，“小双，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别看裴钰哥哥耷拉着一张驴脸，实际上他心里高兴，就是中二期给自己预设了个高冷人设。当年他爹去求了个签非说怀了个女娃，起名起了个裴家的宝贝——裴钰，没想到生出来个男孩子。还以为没有女儿的缘分，终于裴家也有女儿了！前两天他还说，宝贝这种名字应该给妹妹。”她当时还不懂什么叫中二期，但是她知道哥哥喜欢她，虽然他没有笑，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温柔的。

　　焦母拉着她的手，继续抖焦念礼的底，“连名字都是按照女孩的规格起的，一开始就叫做焦念，心心念念的女孩子，哈哈哈！生下来是个男孩，可让他爸爸郁闷了好几个小时。不过，小念从小像是自闭一样，不跟我们交流沟通，也不会哭闹大笑，只喜欢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算数学，我们都担心死了。

　　“带着他去看了无数医生，人家医生都说他智商没有毛病。后来长大一点了，大概是真的觉得我们好烦，为了让我们不要耽误他献身伟大的化学实验，他说话从来都是非常难听，争取一句话之内彻底把天聊死，他爸气得，在他六岁时办身份证的时候，加了个‘礼’字，指望缺什么补什么。”

　　焦母像是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嗔了一眼焦念礼，接着道：“谁知道小念看到了他的身份证，说了句‘你是嫉妒我六岁破格参加IYMC（国际青少年数学大赛）？’气得他爸差点原地去陪他太爷爷。”

　　焦念礼看了一眼焦母，头一次没有反驳也没有想要让他们闭嘴的冲动，他继续尽心尽责地吹汤喂姬霜。

　　“当时我和他爸就觉得，这个儿子大概是有一片灵魂落在了别处，不知道他此生有没有机会找回这片灵魂。我们决定，以后他就算是爱上一条狗，我们都让他娶回家。”

　　“我对于跨物种恋爱没有兴趣。”焦念礼哼了一声，道：“小景就是最好的。”

　　姬霜抿唇，直直地看向了焦念礼，道：“念师兄，我不喜欢景哲这个名字，我想让你叫我小双，双飞难再得的双。”

　　焦念礼放下手上的汤碗，伸出手把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轻轻摇了摇头，凑近她，道：“是双飞令人羡的双。”

　　焦念礼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让她耳朵有些发痒。

　　焦念礼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有些旖旎的气氛。他接起来应了一句，看向姬霜：“小双，警官打电话过来了，姚蛔虫醒了，同意跟你和解。你不用顾忌什么，如果你不想跟他和解，也不用勉强，我会请律师把他送进去踩十年缝纫机。”

　　姬霜摇了摇头，道：“他怎么说也是我的继弟，就算是不顾及他，也要顾忌我的继父，我不能这么不给姚叔面子。”

　　焦念礼见姬霜已经打定了主意，收起电话，把焦母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推开，替她整理好搭在腿上的小薄毯子，推着轮椅就打算离开。

　　“念师兄，我们还没有跟阿姨道别。”姬霜轻轻拉了拉焦念礼的衣襟。

　　焦念礼喔了一声，头微微偏了偏，道：“妈，我带小双先走，你自便。”

　　焦母嘴巴微张，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有手掩住了唇。如果说刚才她头顶上有好感度进度条，现在已经爆了。

　　焦念礼推着景哲来到会谈室的时候，姚飞宇已经面色铁青地坐在了座位上了，他左边坐着张煜，右边坐着一位警官。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手机，用力到手指泛白。不过一夕之间，姚家似乎树倒猢狲散，公司岌岌可危，父亲和继母都在看守所无法探视，他坐在警局等着景哲跟他和解。

　　张煜时不时地起身出去打电话，似乎还想要最后挣扎一下，企图挽救一下公司。张煜痛恨姚元正，确实恨到想要毁了姚元正的一切。但此一时彼一时，姚元正被捕，他现在是公司的实际决策人，董事会之下万人之上，公司倒闭了的话他去哪里再找这种好事？而且，姚元正如果真的被判了，股份大概率会到姚飞宇手上，一个学生而已，孤立无援，从他手里想办法把股权抢过来又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姚飞宇抬眼看到焦念礼，咬牙切齿地问：“小折子，我们两个谈，无关人士不需要带来吧？”

　　“你是不是所剩无几的脑浆全被吊灯砸了出来？你非法囚禁虐待的犯罪行为，是我发现并救出被害人，如果我算是无关人士，那你旁边这位眼瞎耳聋就知道打电话的胖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焦念礼嗤了一声，把景哲的轮椅停好，拉开椅子坐到了她旁边。

　　旁边眼瞎耳聋就知道打电话的胖子：“……”属于是被波及到的倒霉池鱼了。

　　“姚飞宇，我同意跟你和解，也不需要你赔我钱，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把户口迁出来，我早就成年了，有能力养活自己，我不想跟你一本户口本。”景哲没有参与到他们关于无关人士的谈话，冷静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只有桌子底下轻轻握住她的手的焦念礼，知道她此刻有多紧张。焦念礼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指，示意她一切有他在，即便是姚飞宇不同意，他也可以通过焦家想办法把户口迁出来。

　　“小折子，你很久都不曾叫我小宇了。”姚飞宇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悲伤，犹如一条被抛弃的狗，“现在你还想从姚家的户口本迁出来，就算你不念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了，也要想想殷阿姨吧？”

　　“青梅竹马？人家不跟你玩，你就把人踝关节掰脱臼拷脚链那种？李白要是听到了，也得说一句：呸！晦气！”焦念礼毫不客气地翻白眼。

　　景哲抿唇轻笑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我不同意。”姚飞宇把头往旁边一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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