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人间噩梦

　　SAN值随着好感度的下降急速下降，姬霜已经开始感叹到了力不从心，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众人看出来她的异样，她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重重地掐进手心，她扬起头朝着顾浔扬起一抹笑意，道：“小叔叔，我一会儿还要上台，我想换个衣服补个妆。”

　　顾浔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眼直直地朝着监控看了一眼，才走了出去。

　　林湘直播间的粉丝还没反应过来，直播就被切断了。很明显，那一眼的效果立竿见影。

　　休息室的关门声响起，姬霜应声栽倒在沙发上，她手腕颤抖地抓住一旁的保温杯，拧开盖子灌了几口提前准备好的人参茶，她抬头看了一眼她的数值，悔恨值被她兑换一波再降一波，现在堪堪停留在60，好感度因为直播丢脸这事儿降到了23，SAN值就比较危险了，已经在37，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还在继续往下掉。

　　【jsh3789】直播间：

　　“主播准备参茶这事儿……难道她已经提前预料了好感度会掉？”

　　“如果再不救一下她的SAN值，降到20以下就危险了，很容易被副本同化成NPC。”

　　“卧槽，你们快来大厅看看，主播竟然上了卡牌总榜，这个榜单已经很久没有进新人了！而且主播还是个新手号！”

　　“喔喔喔！！！直播间人数涨上来了！！可以开赌局了！！”

　　“买定离手，我堵这一波主播会沦为NPC。可惜了，刚刚上了卡牌榜。”

　　姬霜低垂着头瘫在沙发上，根本没有注意到直播间人数提醒和赌局提醒，她现在耳鸣眼花，脑子嗡嗡的像是进了一百只蚊子。她已经做好SAN值下降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身体反应如此大。

　　缓了一会，她撑着沙发站了起来，单手把衣领解开，还好她设计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预案，用的是魔术贴和暗扣，要是真设计了两套衣服，她很怀疑现在有没有力气换一套。扯下衣领和衣袖，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焕然一新，若是仔细看，竟然与当年毕业晚会上开场舞那一套有七分相似。

　　“湘姐，你准备好了吗？要上台了。”门外传来敲门声。

　　按照节目组安排，决赛结束稍事休息，他们四人将在公布名次之前，联手跳支舞。

　　姬霜深呼吸几下，像八十岁老妪一般缓缓站起身，指尖的卡牌随着她的动作渐渐消散，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她动作麻利地把裙摆整理了一下，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而她直播间SAN值变成了冰蓝色，上方还有个小小的倒计时——4′59″。

　　肖凯航一家虽然被请出了休息室，但没有被请出演播大厅，本着VIP票价要看回本的葛朗台原则，他们厚着一张脸皮坐了回去，摄像机也没有放过热搜的机会，紧紧跟着几个人，一路把他们拍到了座位上。

　　前奏音乐响起来的时候，站在舞台其中一角的姬霜，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这次不用卡牌帮你跳舞了好不好？你想想前几次在舞台上的经验，其实我只是接管了你的情绪，这一次，我全部放手给你，不要害怕，我给你兜底！还有，你跳舞的时间是三分钟，三分钟之后我会重复上一次的事故。”

　　【jsh3789】直播间：

　　“主播这是在跟谁说话？我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我冷汗都冒出来了，吓死个人了！”

　　“而且，主播这段话，若不是直播间把声音放大了，我们也是听不到的！你们还记得上次吗？就是主播在樊军面前跳舞那次！”

　　“难道主播能看到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不可能！直播间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麻麻，我害怕！”

　　“我看看是谁躲在被窝里边，连脚都不敢伸出来？”

　　“是谁？喔，是我！楼上把监控拆了！”

　　“开始了开始了！怎么回事？主播漏了一拍？卧槽，她临时改了动作，节拍追回来了！”

　　“前十秒动作还有些卡顿，现在流畅回来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细思极恐！麻麻咪啊啊啊！”

　　如同直播间所言，林湘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同台同一支舞，更能凸显出她无与伦比的天赋，她的每一次回首每一个旋转，性张力拉满。直至姬霜承诺的三分钟结束。

　　舞台在音乐中缓缓升起，姬霜指尖的卡牌一晃而逝，与此同时，她头顶的SAN值倒计时也结束了。熟悉的晕眩感和无力感重新袭来。

　　“吱——哐！”

　　一声巨响，林湘所在的升降台轿厢毫无预兆地发成了九十度翻转，没有任何防备的林湘被甩飞了出去，像狂风骤雨中被折断的花枝一般，带着残忍的美感落地。

　　坐在第一排的顾浔目眦均裂，几乎是升降台发出声音的同时，条件反射一般从座椅上弹射而起，手脚并用爬上了舞台，但由于距离实在是有些远，他冲到林湘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摔落在地，他只来得及护住她的头。

　　而摄像机一直追踪着的肖凯航，在事故发生的同时，也是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不过他的反应是往后跑，待他跑出去几米远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往舞台上冲。这时，安保们已经反应了过来，拦住了他。

　　“湘湘，你别动，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顾浔小心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生怕造成二次伤害。

　　原本胸闷眼花气若游丝的姬霜，感觉自己的生命力缓缓地恢复了一些，她扫了一眼，悔恨值42好感度59，SAN值指标再一次升了回来。

　　【jsh3789】直播间：

　　“6”

　　“即使是直播已经剧透过了，升降台掉下去的一瞬间，我还是觉得我的心脏停了。”

　　“家人们，谁懂啊？我刚刚输了三千积分！主播刚刚SAN值都到个位数了，特么没死？？？！！！”

　　“哈哈哈哈，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刚刚一赔三十，赚了一万八！”

　　姬霜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还插着留置针，房间里边除了她这边仪器检测的声音，似乎还有一道压低了声音的讲话声，带着缱绻发音的法语在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下，像深沉而悠扬的埙。

　　“你醒了？”坐在套房厅里沙发上开会的顾浔，时不时抬头望卧室里瞅一眼，这一次，他与已经醒来的姬霜正好对视上了。他低下头快速地说了几句，关上笔记本，走了过来。

　　“小叔叔。”姬霜开口叫人，沙哑的声音让顾浔更心疼了。

　　“你别乱动，腰椎轻微骨裂，得好好养着。”顾浔替她把床摇上来一点，喂她喝了点水，问道：“你昏迷了大半天，饿不饿？”

　　姬霜乖乖地就这他的手喝完了水，感觉嗓子舒服了不少，才开口说道：“看来我跟升降台八字不合，每次都发生事故，还好小叔叔跟我八字合，每次都救了我。”

　　顾浔一听，本就不虞的脸色更黑了，“别胡说，你以后要上更大的舞台。这次事故是轿厢安全检查没做好，以后你上台之前的设备，我会找专人去盯。”

　　姬霜笑得更开心了，说道：“小叔叔别担心，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不会放弃我的梦想！”

　　顾浔磨了磨牙，这个看起来乖巧的小姑娘，让他数次想揍人。他护着她的后脑勺，看着她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的时候，他满心想的就是再也不能让她处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了。可当他守着她，看着电视上的她肆意展示着她的天赋时，他又担心这次事故会让小姑娘有心理阴影，不敢再次登台。总之，就是纠结，非常纠结。

　　“顾少，林小姐，外边有位自称是林小姐男朋友的男士，想要进来探望林小姐。”外边的保镖轻敲了一下门，开口问道。

　　顾浔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但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了她，她昏迷的时候，他替她回绝了所有人的探视，现在她醒了，是否见人不应该由他决定。

　　林湘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顾浔，抿了抿嘴唇，小声问道：“小叔叔，我能见他吗？”

　　顾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到门边，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还不忘揪着门口肖凯航的衣领，把他甩进门。

　　“都给我把耳朵竖起来，保护好林小姐！”顾浔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人都走远了，还能听见他不爽地打电话声音：“出来喝酒！老子给了你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让你陪老子喝顿酒，算是便宜你了！”

　　肖凯航有些慌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脚局促地扯了扯皱皱巴巴的衬衫，自从林湘离开他之后，再也没有人给他熨烫衬衫，也没有人替他操心换季添衣的问题。

　　“湘湘，你身体怎么样？”他看着林湘精致如洋娃娃般的面容，本来想问她看没看热搜，话都到了嗓子眼，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不得不说，林湘离开他之后，眼睛里都有了光，本来他觉得他俩已经是左手拉右手没感觉了，没想到分开几天，他看到她，又感觉到了心潮澎湃，想要把她拉进怀里亲热。

　　这么想着，他就直接动手了，他试探性地坐在林湘的病床上，一只手环过林湘的肩膀，见她没有推开他，他凑上前想要亲吻她，却被她用手挡住了唇。

　　姬霜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一眼好感度，非常好已经抵达至100，生命力像是汩汩不断地涌入她身体里，被掏空的感觉终于理她远去。工具人肖某并不知道，若是自己好感度上升得慢一点，说不定还是有机会一亲芳泽。

　　“湘湘，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太想跟你结婚了，所以才想出来让青青代你怀孕的馊主意。等我回去，我就把她和我妈都送回乡下，我们俩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嗯？”肖凯航握住她挡在他嘴前的手，重重亲了一口。

　　林湘别过头，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没有回答他。

　　肖凯航满怀信心地笑了笑，他就知道，林湘不可能不爱他，现在也就是耍耍小性子，他继续哄道：“湘湘，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咱们自己家的事情就不要闹到公家去了，乖啊，让你的经纪人撤掉报案吧，还有热搜也撤了，再发个声明，就说都是误会，青青的微博只是为你们的综艺造势，是你的经纪人一手操控的。”

　　林湘身子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了肖凯航，说道：“发个声明，让我的经纪人背锅？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声明发出去了，我以后怎么做人？我的经纪人以后怎么在圈子里边混？”

　　肖凯航宠溺地看着林湘掉眼泪，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们不是以前就说好了吗？我养你啊，再说了，那些网友又不睡在我们床边，他们怎么说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自己过得好不就行了。”

　　林湘躲开了他的手，嗤笑一声，道：“航哥，你说的太对了，一点儿都没错，那些网友又不睡在你妈和余青青床边，他们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自己过得好不就行了？”

　　“这怎么能一样？”肖凯航“噌”地站起来，大声问道。

　　“这怎么能不一样？”林湘歪了歪头，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颜色更浅了，像是大海深处不谙世事的美人鱼。

　　肖凯航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航哥，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家人？不，可能在你心中，我也是你的家人，不过当遇到你母亲、你姐姐们、余青青，甚至是肖家村村民的时候，我的位置就要无限度地往后排。因为她们供养了你，因为你是余青青的竹马，因为他们曾经给过你一些小恩小惠。”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也让她在肖凯航眼中的破碎美感更强了。

　　肖凯航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擦拭她的眼泪。

　　“航哥，我好痛苦，你可不可以回去好好想想，再来回答我？”林湘眼泪顺着她漂亮的下颌线落了下来，也落在了肖凯航的心上。

　　肖凯航嘴唇颤抖着，跑了出去。

　　姬霜脸上挂着的泪珠还没擦干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开了系统商城，再次挑拣了几张卡片，最后让他的悔恨值停留在了60。

　　【jsh3789】直播间：

　　“？？？”

　　“小老弟，怎么肥事？我听说这里有清空购物车的盛况，才连夜抛弃了大主播过来的。”

　　姬霜这次当然不可能清空他的悔恨值，因为现在保留及格线以上的悔恨值，后续才能让他的悔恨值发挥出更大的产能。

　　在肖凯航找林湘诉衷肠的时候，樊军正在纠结，他不知道该心疼顾浔还是该心疼顾浔手里的酒。

　　顾浔仰头干了一满杯红酒，又把手上的高脚杯满上，他气呼呼地道：“她竟然还想跟那个垃圾谈？你都没看见他进来时候，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樊军重重叹了一口气，夺过顾浔手里的酒杯，仰头吨吨吨全喝了，把空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道：“顾少，你是在玩一种很新的暗恋吗？”

　　什么？顾浔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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