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

　　“戚嘉言，你系好了没有？”
　　察觉到身后的男人动作过慢，宋珮宁忍不住出声抱怨。

　　戚嘉言这才回过神来，清咳了一声，道：“急什么，腰上还没系。”
　　他这才系上宋珮宁腰间的系带，这会儿倒是很快。

　　等系完围裙，男人退开两步，而宋珮宁也没管他，直接上手接管了他的烂摊子。
　　宋珮宁动作娴熟，一气呵成，仿佛已经不知道自己做过多少遍似的。

　　她从前还是十指不染阳春水的人，没比他好多少。
　　大概是留学生活把她活生生逼成了大厨。

　　戚嘉言凝眸看着面前的女人。

　　“宋珮宁……”他不自觉开腔，然而做饭时候声音太吵，她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只反问道：“你说什么？”

　　戚嘉言看她这副模样，还是作罢了，只说：“没什么。”

　　他好像从来没问过她那一年过得怎么样，她也没有主动提过。
　　他不确定她在国外过得到底好不好，但一个人必然很辛苦。
　　更何况是因为他们分手，她才会一走了之。

　　并不是不好奇，只不过戚嘉言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话题，如今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能减少不开心的次数，就减少为好。

　　眼下不是提这个话题的好时机。
　　男人跨步走了出去。

　　……

　　饭很快做好了。
　　不过短短半小时，就做好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比起他的手艺……不知道好了多少。

　　然而戚嘉言只勉强夸了一句：“你这手艺……倒是挺好。”
　　男人面子上到底有点过不去。
　　他原本是想着给宋珮宁做一回饭的，结果到头来还是要她来做。
　　与其说是难堪，倒不如说是挫败。

　　“那当然，”宋珮宁拉开椅子坐下，眼都没抬一下，“总比某个说要给我做饭结果差点炸掉厨房的人好。”
　　戚嘉言：“……”
　　这女人，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戚嘉言拿起筷子尝了尝，虽然做得快，但是味道也真的是不错。
　　然而他边咀嚼着，边看了眼面前的女人，眉间微蹙，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对了，”倒是宋珮宁看着他，说道，“今天你带我一起去见徐总，其实是想拿我当挡箭牌吧？”
　　男人只挑了挑眉，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明久公司以前的老板对鼎盛有恩情，你想还，但是又不想被人知道，是么？”
　　这男人看着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有时又意外的心细。

　　听她这么顺畅地说下来，戚嘉言显然有些意外，问道：“你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

　　“我在办公室看到照片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戚嘉言究竟是怎么在这短短一年里好像重新变了个人一样，从二世祖摇身一变，成了穆城最有钱的人。

　　宋珮宁也不知道。

　　只不过，以前她和戚嘉言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他和戚正升关系不太好，但是具体的，他从来都没有主动提过，她也就不曾过问。

　　大概是因为这个，所以他不想被人知道，他其实记着和他父亲有关的事，才会故意拿她当理由吧。

　　谁知戚嘉言就看她一眼，淡淡然然地道：“你还挺聪明。”
　　而他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然而顿了半秒，他又开腔道：“但是想送你镜头也是真的。”

　　宋珮宁愣了愣，也说：“你休想用一个镜头就收买我。”
　　谁知男人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说得随意，语气却正经：“我知道。”
　　他也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她本来就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会答得这么认真，宋珮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头继续吃着饭。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之时，宋珮宁扒拉两下饭后，她再度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好吃吗？”
　　戚嘉言愣了下，但也还算实诚地说：“好吃。”

　　“一顿饭换半天假，不过分吧？”

　　“半天假？”男人很快反问道，“你有什么事？”

　　“有一个展览，明天最后一天了。”

　　宋珮宁看着男人的眼神热切又专注，戚嘉言只觉得不对劲：“你一个人去？”

　　宋珮宁也不觉得有什么，很快说：“和叶易宁一起。”

　　男人剑眉不自觉拧了起来：“他都有老婆了还找你一起去？”

　　“……”宋珮宁听着只觉得这男人有无理取闹的意思，语气也有些不好了，“他老婆又不是学摄影的，当然是和同行一起看更好了。”

　　戚嘉言看着此时面前这女人的反应，只觉得他再说下去，只怕又是要不欢而散。
　　可他又着实不太乐意她和叶易宁两个人一起去。

　　于是他想了想，放下筷子，语调慵慵懒懒地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宋珮宁：“……？”
　　“你认真的？”

　　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可是宋珮宁知道，这男人对艺术一点兴趣都没有。曾经让他陪着宋珮宁一起去看话剧，开场还没五分钟就已经昏昏欲睡。

　　戚嘉言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然而他眼都不眨一下，只幽幽地道：“培养艺术情操。”

　　……

　　吃完饭后天色渐晚，戚嘉言正准备送宋珮宁回家的时候，谁知道别墅的门忽然开了。
　　而他们就站在玄关处。

　　月光余晖从门内悄悄跟着眼前的人的影子溜了进来，被他的背影挡着，星星点点的光落在戚嘉言的脸上，勾勒出柔和之意。

　　男人看着眼前那张和他十分相似却又明显比他大上很多岁的男人的脸，叫了声：“爸。”

　　爸？！
　　宋珮宁怎么也没想到前脚刚谈到他父亲，后脚就碰到了呢？

　　宋珮宁和戚嘉言交往那一会儿，也从来没见到过他父母。更不要说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根本不在宋珮宁的预想范围内。
　　她站在戚嘉言身侧，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戚正升看着宋珮宁打量了一番，然后问：“这位小姐是……”

　　顿了顿，戚嘉言这才含混地说：“……摄影师。”
　　男人少见的收敛的模样。

　　可很显然，戚正升压根就不相信这番言论，问道：“你把人家摄影师请到自己家？”
　　男人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语调懒懒，“……吃顿感谢饭。”

　　戚正升斜了眼自己儿子，那眼神，却分明有种“恨铁不成钢”的不成器之感。
　　嘴上更是不留情：“你会做饭？”

　　戚正升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说，“你唯一给你妈生日那天做过一顿饭，那个卖相……”

　　戚嘉言听到这句话很快皱了皱眉，声音仍然低沉，却高昂了几分：“你别提她。”
　　戚正升大约也意识到不妥，也没说他什么。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戚嘉言率先转换话题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平常没事不会来这。

　　“徐总打电话告诉我，你今天去他那了？”
　　男人表情沉沉的，没应。
　　显然是不想让他知道。

　　见他不愿回答，戚正升也没勉强。然而从刚才开始三个人就站在玄关处，戚正升鞋也没换，这会儿才问说：“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准备送她回去。”戚嘉言道，“你来的不是时候。”

　　此时戚正升看了她一眼，宋珮宁心下了然，很快接口道：“我姓宋。”
　　戚正升对她笑了笑，“宋小姐，你不介意的话，我来送你吧？”

　　宋珮宁：“……”

　　“她和你不熟，”戚嘉言往前一步将宋珮宁挡在身后，“我送她回去。”

　　“人家宋小姐还没说什么，”戚正升说，“你着急什么？”

　　宋珮宁：“……”

　　其实她还有点感激戚嘉言可以帮她拒绝来着。
　　然而戚正升这么一说，她就真的不好拒绝了。

　　于是宋珮宁只能硬着头皮说：“要不就让你爸……送我回去吧……”

　　戚正升睨他一眼，说：“听到了？”
　　这语气，还真是，父子啊。

　　戚正升刚要走，背影一顿，转身伸过手说，“车钥匙给我。”

　　戚正升压根没想到难得来儿子别墅一回，会碰上女人，所以早早地让司机开走了。

　　男人挺拔的身形站了一会儿，正准备拔脚转身，谁知就听到戚正升说，“你那辆世爵是不是很久没开过了？”

　　“我开那辆。”

　　宋珮宁：“……”

　　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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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墅自带的车库很大，宋珮宁跟着戚正升一前一后地走着，安静的车库里回响着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戚正升为宋珮宁打开副驾驶车门后，自己也坐入了驾驶座，很快解释说：“戚嘉言这小子过去买车没什么节制，车太久不开以后都得报废。”

　　谁知戚正升刚转头，就看到宋珮宁刚系好安全带，表情不太自然。

　　“宋小姐？”戚正升倒是很耐心，“是不是我要送你，还是太唐突了？”

　　宋珮宁赶忙道：“不是不是……”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一旁的戚正升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侧耳等着，显然就是在等她说着下文。

　　宋珮宁吞了吞口水，这才说：“其实……”

　　“一年多以前，在这里……”

　　“我……”
　　“我……”

　　她垂着眼睑，之后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谁知戚正升却忽然缓缓笑了，他的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了然地看着宋珮宁说：“在这里，和他发生关系了？”

　　宋珮宁：“……”
　　她到底是女生，听到戚正升以一种如此平常的语调说出来，尴尬得无言以对。

　　然而从此时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于是她索性也豁出去了，说：“是。”

　　戚正升了然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气道：“那小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宋珮宁视死如归地闭了闭眼，截断了他的话头：“是我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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