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作的死

　　花茗曾经听过一个笑话，说是鬼一般不会把人害死，主要是怕把人害死了鬼鬼相见场面尴尬。

　　这个笑话在第二世界的神域也流行过，因为谁也不知道，你在现实世界企图弄死的那个人，会不会和你一样进入第二世界。

　　最悲剧的可能就是他的家长有实力有背景还比你牛X，那就不仅仅是尴尬，而是倒血霉了。

　　所以绝大多数异神，不会仗着自己厉害就去现实世界里杀人。

　　而且花茗也不是那种你惹我一下我杀你全家的类型，看那人怕了，便松开了手。

　　重新获得的空气让那人伏地大咳，残留在脑海里的恐惧与窒息的痛苦让他丧失了反应能力，身体本能地抖着，手脚麻软地像是被切断了连接大脑的神经，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至于和他一桌的那些人，他们等到花茗带着喝醉的艾琳琳离开，才过去把人给扶起来。

　　没人发现在烧烤店二楼的窗户边，有人把花茗被人骚扰纠缠，后又掐人脖子让那人跪下的场景拍成视频，发到了网上。

　　最开始还有许多的人觉得这是串通好演的戏，热度并不高，直到视频上被花茗掐了脖子的男人自己跳出来，又是艾特大V又是说自己报警了警方没给他个交代，指责警方渎职，这事才算热闹起来。

　　只可惜花茗一点不知情，她带着艾琳琳离开烧烤店之后就找了家酒店开了房间。

　　喝醉的艾琳琳不怎么闹腾，就是话痨，前头那一个小时的彩虹屁不够她发挥，她就又给花茗来了一个小时。

　　花茗听得头大，干脆打断她：“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只一句，就把艾琳琳给打断线了。

　　先前还扯着花茗不放她走，连花茗上厕所都要在门边蹲着继续吹彩虹屁的艾琳琳安静地爬到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片刻后，被子里传来她悲怆的哭声：“呜呜呜呜我和他没可能的呜呜呜……”

　　哭着哭着还唱起了题材为人神不能相恋的古风歌，嚎得那叫个撕心裂肺。

　　花茗一脸冷静地拿着手机，给她拍成小视频存了下来。

　　之后艾琳琳撒酒疯撒累了，抱着被子闭着眼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些什么，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花茗锁好门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发现艾琳琳就这么坐在床上，还是抱着被子，但显然人已经清醒了。

　　异神体质就是好啊，身体机能稍有不妥就能通过新陈代谢进行自我修复，虽然修复不了破损的明台，修复的速度也没有魇兽的自愈快，但好歹不会宿醉，就很方便。

　　“醒了？”花茗在她对面的床上坐下。

　　艾琳琳扶额：“把我刚刚做的事都忘了。”

　　花茗：“录下来了。”

　　艾琳琳：“嘤！！！”

　　花茗怀疑自己幻听了：“嘤？”

　　艾琳琳扑向花茗，可怜兮兮：“删了吧……”

　　花茗蹭蹭蹭退到了床脚，远离艾琳琳，并问她：“你到底醒没醒？”

　　这个状态显然还是不对啊！！

　　艾琳琳没扑到人，就干脆在床上倒下了：“一半醒了一半没醒。”

　　好吧，这个速度是真的慢。

　　花茗下床跑到艾琳琳先前睡的床上，坚决要和还未完全清醒的艾琳琳保持距离。

　　花茗整理好被子，正准备躺下睡了，艾琳琳那边突然又发出了声音：“花茗……”

　　花茗只好收回关灯的手：“说吧。”

　　艾琳琳：“我比他大五岁。”

　　花茗：“可你能比他活得久。”

　　艾琳琳抽泣一声：“所以我和他没可能！”

　　花茗躺着，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的呆，没打算劝。

　　异地恋都这么难谈了，异世界恋恐怕会更难，更别说这俩还跨了种族。

　　结果艾琳琳又可怜兮兮：“花茗……”

　　花茗翻了个身：“又干嘛？”

　　“他也喜欢我。”

　　花茗：“噗嗤！”

　　艾琳琳被这笑声扎了一下，猛地从床上蹦起来：“我说真的！他喜欢我！他还和我告白了！！不过……”

　　艾琳琳又倒了回去：“我拒绝了。”

　　艾琳琳：“我弟带他到家里，说是他打暑假工的地方离我们家近，他住这里方便一点，但是我知道，他就是冲着我来的，还装作一副和我不熟的样子，还跟我妈套近乎，哼哼。”

　　花茗：“所以你是想和他在一起还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你给我一个方向，我好早点把你劝服了早点睡觉。”

　　艾琳琳安静了下来，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花茗都睡着了，她才又叫了花茗的名字。

　　花茗那个恨啊：“你该高兴我现在是个废物，不然我分分钟把你从楼上扔下去我跟你说。”

　　艾琳琳显然是彻底清醒了，听到花茗这么说，她笑出了声，还吹了个鼻涕泡。

　　“艹！”艾琳琳伸手去拿纸巾。

　　花茗一脸暴躁：“说完再艹，赶紧的！”

　　艾琳琳擦掉鼻涕：“阿森不在你别开车，我跟不上。”

　　说完艾琳琳又安静了几秒才说道：“我刚刚就想，一定要等彻底清醒了再做决定，免得一时冲动，结果……”

　　艾琳琳又笑了笑，还很防范于未然地用纸巾擦了擦鼻子，说道：“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花茗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撸起了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只是问了艾琳琳一个问题：“你拒绝他的主要理由是什么？”

　　花茗补充了一句：“说你最在意的一点。”

　　艾琳琳苦笑：“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我和他寿命不一样啊。”

　　花茗：“寿命虽然不一样，可你能陪他度过一生。”

　　艾琳琳一愣：“怎么可能，他是普通人类，寿命最多也就百来岁，我……”

　　花茗打断她：“我说的是，你能陪他一辈子，不是他能陪你一辈子，也不是你们两个能在一起一辈子。”

　　艾琳琳理解了花茗的意思，睁大了眼睛。

　　艾琳琳的一辈子或许无法一直拥有他，可他的一辈子，艾琳琳能陪他走完，直到他死。

　　异神不老，但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

　　艾琳琳：“可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不想瞒着他。”

　　花茗飞快地吐槽了一句：“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先问‘他死后你的余生该怎么办’吗？”

　　恋爱中的人都这么喜欢把对方放到第一位的吗？

　　花茗发出了质问，忘了自己也曾是谈过恋爱的人。

　　之后花茗还是给出了解决方案：“那就告诉他，他要是不乐意你就对他的记忆动手脚，你可以将他喜欢你的一切记忆都清除干净，从此你们俩再没关系，或者只清除掉你告诉他真相的记忆，瞒着他陪他过完他这一辈子——当然前提是你们俩不会中途掰掉。以及最重要的，和他强调自杀的人无法进入神域，以免他为你做什么傻事。”

　　连劝说带后续方案和注意事项，全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艾琳琳心中犹豫不决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了。

　　她叹道：“要说嘴炮整个神域我就服你……你能从图书室出来真是太好了，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句‘欢迎回来’？”

　　可惜花茗丝毫没有要和艾琳琳温情叙旧的打算，她用力倒回床上，飞速用被子裹好自己：“睡！再不睡我就把你喝醉的视频发到群里去！”

　　艾琳琳一愣：“什么？你真拍了视频？不是你手机呢！你先把视频删了再睡啊……”

　　花茗被子里发出手机的光亮。

　　艾琳琳立刻连滚带爬滚回另一张床上：“我睡我睡我马上睡！你不许发！！”

　　于是花茗终于得到了一个能够舒适安眠的环境。

　　第二天一早。

　　艾琳琳被群信息给轰炸醒了。

　　群是一个六人群，中央学院五位年轻的五星教师，外加一个花茗。

　　但是花茗没被吵醒，因为早在三年前，她就屏蔽了这个群的群信息。

　　艾琳琳被吵醒，这才知道昨天那出插曲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因为有烧烤店老板作证，还提供了更为清晰，明显是醉酒男人拦着花茗不让走的店内视频，网上对其一片骂声不说，警方也把在网上大肆辱骂的男人给拘留了，估计待会儿还要找上花茗。

　　“要死。”艾琳琳想起花茗家里那对对花茗关心过度的父母，脑壳有点痛。

　　然后她又接到了她弟的电话。

　　“你在哪啊！！”她弟咆哮。

　　艾琳琳：“昨晚不是说了不回去了吗？”

　　她弟继续咆哮：“视频里那个醉到站都站不稳的是不是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就给我上网去看！”

　　艾琳琳不敢置信：“这都能看清？”

　　她在视频里站的角度很偏，整个人就一轮廓，糊得要死。

　　艾琳琳的弟弟：“文函看出来的，我不信，找家门口的监控看了你今天出门穿的衣服才确定是你……你到底在哪？人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那个……文函在吗？在的话你让他接一下电话？”艾琳琳的声音突然变小。

　　片刻后，手机那头换了蒋文函，才高中毕业的少年，向来清朗温润的嗓音变得从未有过的沙哑，没等艾琳琳酝酿好情绪开口，他就说道：“对不起琳琳……对不起我、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等你回来就走，所以你也不要因为怕我就不回家了好吗？”

　　眼泪毫无预兆地溢出了艾琳琳的眼眶。

　　耳边蒋文函的声音还在继续，充满了懊悔与难过：“我本来是想和你在一起，是想保护你的……可我现在做的事情反而让你遇到了危险……对不起，对不起琳琳，我错了，是我太不成熟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你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好吗？”

　　艾琳琳都听哭了，正准备好好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就听手机那头隐约传来她弟的咆哮：“我艹你大爷！我把你当兄弟居然敢泡我姐！！”

　　艾琳琳一腔的深情剖白瞬间化作了笑意，反应过来急忙道：“不是，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我弟，那什么……我、我想明白了。”

　　她深呼吸，说道：“我也喜欢你，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房间内另一张床上，花茗默默拢紧了自己的小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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