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到我身边

　　我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咪，感受着他的手指在我的发间穿插的触动，简直舒服地想要舔爪子。我不禁眯起眼睛，回答他的声音也越发懒洋洋的：“当然喽，你是肖翡的哥哥，他是肖翡的男友，以后可能成为一家人的，你当然不能不喜欢他。”

　　“这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还不喜欢肖翡嘛。”程颢杨微微笑着点点我的鼻尖，又反过来问我，“那你喜欢他吗？”

　　“实话说，不怎么喜欢。感觉这人有点，怎么说呢，不靠谱？”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赶紧往回找补，“当然啦，我这感觉也不一定准，你可别跟肖翡说昂，不然她又好怨我唱衰她了。”

　　“好。”程颢杨说，“不过，难得你还这么关心她，她就是知道也会高兴的。”

　　我冷笑道：“呵呵，那你可太不了解你妹妹了。”

　　“好吧，你真是提到她，不超过三句准生气。”

　　“真的是，那我不提她了……”

　　程颢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好了，说够了吧，该睡觉了。”

　　我看程颢杨一副要抽身就走的样子，忙双手合力抱住一只抓住他的那只胳膊，往里拽：“不行，我还有事要说，你等我说完。”

　　“好好，你快说。”程颢杨被我一个猛拉，整个人都快要倒在我的身上，他稳住身子罩在我的上方，一脸“有话说话别拉我”的表情。

　　“我要问你啊，”其实这么一时之间我还真想不出什么要问的，就想着不能让程颢杨逃了，“嗯……我想说……嗯……让我想一想，想一……啊对了，我想问问你，我和齐亚的事。我和齐亚以前很铁吗？”

　　“铁不铁我不知道，但你们俩很谈得来，他没出国前你们经常一起玩。”

　　“经常一起玩？”能玩什么，拍照吗？我一想起来照片这事就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撞墙。

　　“对，而且你很信任他，超过信任我。”程颢杨看着我说。

　　我的思绪被程颢杨的这一句话立刻牵了回来，很意外地说：“怎么可能？你说我相信齐亚，不相信你？”

　　程颢杨慢慢同我解释道：“不是不相信我，而是比起相信我你更愿意相信齐亚。你经常用齐亚的话来验证我说的话。”

　　“所以，你是说，我不肯相信的你我还记得好好的，而我曾经这么相信的人我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刚刚还在怀疑和不认可的人，我以前竟然那么相信他，这简直像是开玩笑！

　　偏偏程颢杨表情始终淡然沉静，一点也不像说假：“你并非好好记得我，不是吗？”

　　“但我一点儿都记不得齐亚了。真的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如果我那么信任过他，怎么可能对他如此陌生？甚至我打心眼里不怎么喜欢他。”

　　“你之所以潜意识里不相信齐亚，是因为他的确……骗过你。不过你们后来和好了，比以前更好了。你和他还……”

　　等等，齐亚骗过我？我顾不上听程颢杨接下去的话，忙问道：“他骗我什么了？”

　　“我不知道。”

　　我不信：“你肯定知道，你都知道他骗过我，你就一定知道他骗我什么。”我敢肯定，一定不是小事。

　　程颢杨凉凉一笑，笑得有几分苦涩和讽刺：“你没有告诉过我太多他骗你的事，大概是他即使骗了你，你还是更愿意相信他。”

　　我受不了哥哥这种表情，一时有些口无遮拦：“你说他骗过我，那你骗过我吗？”

　　程颢杨沉吟片刻，才似是认真地对我说：“我对你说过谎话，可骗不过你。”

　　“为什么，是因为我不相信你吗？”

　　“可能吧。”

　　我有刨根问底的习惯，我迫切地想要知晓程颢杨对我的那些欺骗，我迫切地想要问清程颢杨自始至终的态度。但此刻我却选择了听从理智，选择得过且过，情愿将话题终止在这句不清不楚的“可能吧”。

　　我沉默着，程颢杨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他伸手用掌心盖住了我的眼睛。

　　临睡前，迷迷糊糊之间，我似乎是做了个梦，也像是真的禁不住开了口。我口齿不清地对程颢杨讲：“我现在相信的只有哥哥了，你就别骗我了行吗？”

　　终究没有得到晚安吻的我在第二天早上被加倍补上。诶诶和啊啊像是比赛一般一个劲儿地在我脸上不住地亲。乍醒那刻，我以为自己快要被口水给淹了。

　　“妈妈，亲亲……”我还没完全起身，就被两个小肉球又扑回床上。然后三个人玩了好久的亲亲游戏，直到我投降。

　　我瘫在床上，大喘粗气，瞥见倚在门框外看好戏的程颢杨，以手做枪遥遥地连射了他三下。

　　他低头浅浅一笑，毫不在意：“起来，吃饭了。宝贝，过来。”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听程颢杨的话，程颢杨一招手，两人就飞快地撇下我投入他的怀中。

　　好啊好啊，都爱爸爸吧，谁也不用爱我。哼！

　　借这个醋劲儿，我本想显示一下自己崩塌的不成形的高姿态，一天都不跟程颢杨讲话的，可程颢杨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我就忍不住开了口。

　　“为什么？”我很是好奇，整个身子都向程颢杨探了过去，“为什么不能跟齐洛问起齐亚？”

　　“因为他们是兄弟，你没发现他们的姓一样吗？”

　　“兄弟？”大概是经由肖翡才认识齐亚的缘故，我总觉得齐亚只和肖翡、程颢杨他们有关，并没把齐亚往自己身边的人身上想。

　　“就像你和乔姝。”程颢杨很了解我，他这么一比喻我就马上懂了。可是，经他这么一说，我竟有些被人点破孩子气的刺痛。

　　我“唔”了一会儿，才有些尴尬地试着解释了一下：“其实，我和乔姝还是不错的啊……”

　　程颢杨没有反驳，还随我说着点头附和，只是最后接上了一句：“是啊，一样的，他们也是这样的。”

　　我不服气：“如果这样，那齐洛不一定会说齐亚的坏话啊……”因为，我自认也没有总说乔姝的坏话啊。

　　程颢杨抬眸瞧了我一眼，好一会儿才似叹了一口气，说道：“在你的认知里，难道话还是只分为坏话和好话吗？”

　　“什么？”程颢杨的话题怎么老是转换的这么快？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嫌我太天真了？“当然不是！”

　　“就像如果有人跟你问起乔姝，你肯定会先眼珠乱转，脑子里打起自己的小算盘。你不见得会怎么算计乔姝，也以我对你、对你们的了解，你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当然了，她也是这样的。”

　　我撇嘴，摆摆手，没心没肺的笑了：“闹着玩闹着玩，不小打小闹几回，生活该多无趣啊。”

　　程颢杨失笑，看起来像是被我无理找三分的劲头打败，只得顺着我讲：“是啊。你们是闹着玩，闹着玩，这我承认。”

　　我佯装无奈地叹气：“好像我很愿意这样总跟她找别扭似的。哥哥，你不知道，如果乔姝像你这样不总跟我对着来，我也不会老是和她闹的。”

　　程颢杨调笑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只要看见她就会立刻变成战斗模式，次次都得跟她争出个高下不可啊？”

　　“哥哥！”我不服气地大叫。

　　“我能听得见，你不必这么大声喊。”哥哥笑了笑。

　　自我发病后，程颢杨待我温柔了很多，我现在时常能看见他对我微笑。可能是他强迫自己的力度大到过于勉强，所以他大多数的微笑在我看来都显得过于刻意，不太自然。可是我还是不可抑制地喜欢他对我笑，仿佛久旱逢甘露，我的整个心都温润了起来。

　　可笑意渐渐褪去后，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单手不停地搅着无辜的咖啡，脸色有些不好看。兀自沉默了好一会儿，哥哥才忍不住低声叹息道：“你啊你……”

　　他的笑意消失地突兀，难得我这反应向来迟钝的也看出来了什么，我有些担心，便隔着桌子趴过去急声问道：“哥哥，怎么了？”

　　程颢杨看我，勉强又笑了起来，故做轻松地反问道：“什么？”

　　“哪里不舒服吗？你的脸色不太好啊。”我伸手过去想要去探一探他额上的温度，不想刚靠近程颢杨的脸侧，还没触上，就被他利落地抓住。他出手的太快，倒是把我给吓到了，我怔了一下才有些难堪地解释，“哥哥，我只是想试一试你有没有发烧……”

　　程颢杨，你看不到你现在的脸上在这不经意间对我是多么防备的表情，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藏在一举一动下的抵触。就像我，如果不是现在尴尬地直视着你的脸，我也没意识到，你原来这么抗拒我的亲近。

　　我赶紧故意傲娇地“哼”了一声，打着哈哈：“你这么小气啊，不碰了不碰了，行了吧，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吃你豆腐呢。放手放手！”

　　程颢杨估计也被自己这下意识地一抓给抓愣了，他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这是他年轻时的小习惯，他如今不常露了，以前每当他一时犯迷糊，他总会习惯性飞快地连眨几次眼睛。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样了，不会不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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