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师姐蠢师弟

　　宋大小姐顿下脚步。
　　小水问道：“你家发生什么事了？”
　　宋大小姐一脸迷惘，小水摆摆手，道：“算了，我和你也不熟，反正和我也没关系，你家都这样了，看来也回不去，要不你还是回去找那冒捕快？”
　　宋大小姐紧紧咬唇，攀着墙壁，伸头看向自家大门，那群人搬着大小箱笼出了门，最后大门一关，将画着朱印的封条向着门上一贴，大摇大摆的走远了。
　　宋大小姐跑回门口，使劲地敲打着大门，回应她的只有门环哗啦哗啦作响。
　　小水抱着手，同小饭道：“咱们走吧。”
　　小饭扭头看向无措的宋大小姐，道：“师姐，咱不管她了啊？”
　　小水道：“我干嘛要管她啊，姓冒的只说让我们送她回宋家，她这不是到家了？”
　　小饭道：“可是她回不去家了啊。”
　　小水无奈地吐了口气。
　　宋大小姐敲着敲着，忽然就流下泪，大声喊着：“爹，二叔！”路过一个老太听见声响，伸头看她，道：“这不是阿宝吗？”
　　宋大小姐猛地回头，看见老太，忙下台阶握着她的手道：“张婆婆，我家里怎么了？”
　　张婆婆见宋大小姐，忙把她拉到一旁，道：“阿宝啊，你不是嫁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宋大小姐摇头，急忙问道：“张婆婆，我爹和二叔他们人呢？”
　　张婆婆叹口气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天前，来了一群官爷，把镖局里的人都锁走了，说你家造反，阿宝啊，你快走吧，让人看见你就不好了。”
　　“造反？”宋大小姐瞠目结舌。
　　张婆婆摆摆手，道：“我老婆子眼聋耳花的也不晓得什么，阿宝啊，你快走！”
　　张婆婆同她说完，便走了。剩下一脸凄惨迷惘的宋大小姐。
　　小水叹口气，上前对她道：“我请你吃个早饭吧。”
　　*
　　路边馄钝摊。
　　小饭问小水，“师姐，啥是造反？”
　　小水道：“吃你的饭去。”
　　宋大小姐忽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好像她刚才一直懵懵懂懂没有完全捋清思绪，脑子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才想明白现在的处境，她边哭边道：“我爹怎么会造反？他们骗人……”
　　小饭看看小水，小水默默地把宋大小姐面前的馄钝碗推到小饭面前，“她吃不下，你吃，别浪费。”
　　宋大小姐哭道：“我爹一定是被奸人冤枉了！”
　　小水给馄钝加点醋，尝一口，眉头都皱一起了，手抖，不小心放多了，太酸了。
　　宋大小姐还在哭，“出门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爹……二叔……”
　　小饭听得有点心酸，把小水给他的馄钝碗又给推回去了，“你吃点东西吧，会饿的。”
　　宋大小姐一抹眼泪，看了看馄饨，清汤上蛋花和青葱段浮浮沉沉，忽然眼睛一亮，同小水道：“押解上京……押解上京……你们不是也要去京都吗？”
　　“我们改道了，打算去江南。”小水想也不想脱口道。
　　“咦，师姐，不去找十八师姐了？你咋不和我商量就改道啊。”小饭一愣。
　　小水道：“江南好吃的多。”
　　小饭眼睛立刻亮晶晶起来：“好啊好啊。”
　　宋大小姐嘴巴一瘪，又要哭了，“要是救回我爹他们，我给你钱，很多钱！”
　　小水叹口气：“大小姐，我们也没那么熟的，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何况我还带个拖油瓶，帮不了你什么，那姓冒的不是捕快吗？你去找他帮忙比较靠谱。”
　　宋大小姐一拍桌子，道：“捕快？也许他们就是一伙的，我逃婚了，姓冒的面子上挂不住，就把我爹他们抓走了！哼！”
　　小水嘴角一抽，大小姐，你想多了吧。
　　宋大小姐估计是被这变故给弄昏了头，急需找个出气筒，马上就气呼呼站起来，一捋袖子，“我找姓冒的算账去。”她边说边脚步生风地走了。
　　小饭愣愣地看着小水，“师姐，真要去江南啊？”
　　小水摇头：“逗你玩的。”
　　小饭难得有些伤心，好像那些江南美食本来到了嘴边又没了一样。
　　小水把馄饨汤喝了精光，付了钱，又带着小饭买了身新衣服，想着去打听打听有什么商队镖队去京都没有。一路打听，被人指点的去了南城的车马行，有家平安邸店，专门住宿着南来北往的商队，她打算去问问人家能不能带他们姐弟两个一同去京都的。
　　一进门，人倒是很多，吃饭的，聊天的，还有现场就做起了买卖的，没人留意他们两个，小水牵着小饭顺着墙根走，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哎，听说了吗？长顺镖局的事儿。”
　　小水没打算听这事，只是这人的嗓门忒大，还要故意装作压低了一样，她不想听都不得不听。
　　另一人道：“嗨，老宋真是走背字，他这人，哪里会造什么反，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下的黑手。”
　　之前那人就摸摸下巴，道：“也不一定，你不知道吧，昨天那位……”他边说，还边比了个“三”的手势，“来了郇邑了，长顺镖局不过镖局罢了，哪里能造什么反，哼，我看，这事还有些内情。”
　　听的那人吓一跳，左右看看，见好几双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们，他忙挥挥手，压低声音道：“咱们江湖人，只管挣钱，不管朝廷的事，老宋昏了头了，才沾染上这些。”
　　之前的人就讪笑几声，道：“哈哈，闲话闲话，不说这些，听说，大林庄的少当家要娶冯家的小姐了？这笔买卖，不知道冯老爷能得多少好处了……”
　　两人东拉西扯的，说起别人的闲话了。
　　小饭看看小水，小水挖了挖耳朵，拉了一旁一个伙计样的人问道：“请问，哪家商队要去京都的，我们能不能搭两个人？”
　　伙计看他们两个实在不像有油水的人，懒洋洋的一指厅堂另一边的一个蓝布衫的山羊胡的中年汉子，道：“那位林四老爹，明天要去京都，你去问问吧。”
　　小水谢了他几个铜板，去找那林四老爹，林四老爹本来不想答应带他们两个，被小水又哭又求的，好歹收了二两定金，答应了。
　　小水松了口气，出了平安邸店，打算买点路上用的东西。
　　小饭跟着她走了几步，忽然道：“师姐，宋大小姐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小水回头。
　　“她忽然家也没了，亲人也不见了……”小饭有点情绪低落。
　　小水看着他，见他倒好像有些触景生情的感同，有些无奈地道：“这世上倒霉的人多了去了，咱们还不是没有家，师父他……他要是不死……算了，走吧，好歹来了大城市，咱们到处逛逛，也不算白来一趟。”
　　只是大城市的妙处都是要用钱才能体会的，小水身上虽然有点钱，但她不敢乱花，小饭只要有吃的就行。逛到大中午，看了满街的热闹店铺，两人买了几个烧饼吃了。听说附近有座万华庙，还算个景致，只是他们勉强算是道门，去佛庙总是有点不大妥当……小水想了想，自古佛道一家，祖师爷不会怪罪这种小事的，她就领着小饭打算去万华庙逛逛。
　　万华庙有花有树，还有好多大和尚，大雄宝殿善男信女举着高香拜得很虔诚，那些亭台楼阁甚为华丽，小水看得连连惊叹：师父就是死脑筋，要是去山下骗点钱，盖个大房子，供上祖师爷，给人做做法事，也能挣不少钱啊。看看人家，这房子，这院子，这池塘，这排场……
　　小水忽然拉着小饭，悄悄蹲在假山后，远处有一行人，有男有女，气势逼人，隔着一池塘的水小水都能闻见对岸飘来的铜臭味，一定是什么富贵人家，那些护院保镖威风的很。她有过被有钱人家的护院恶狗追得跑过八条街的光辉经历，原因嘛……咳咳，不说也罢，所以看那些人有些碍眼。
　　她牵着小饭，打算顺着原路回前殿去，只是这院子迂回的很，不是假山小路，就是花圃竹林，越绕反而越不识道了。小水苦着脸，这路上别说人，连个鬼都没有。
　　小饭道：“师、师姐，你确定走的是对的？”
　　小水挠挠头，难得有些心虚，“大、大概吧……”
　　小饭道：“刚才我还能看见房子的屋檐呢，现在啥都看不见了。”
　　小水故作镇定，“没事的，这是庙里，再走走，看见人了，打听一下出去就行。”
　　太阳渐渐西斜，树影森森，冷风渐起，没有听见人声，倒是有水声了，两人走出一大片幽深的竹林，眼前一片开阔，却是一片金光闪烁的水，乃是一处宽广的湖泊，姐弟两个面面相觑。
　　“师姐……”
　　小水忽然对着他嘘了一声，恍惚有人说话，小水一阵惊喜，但是紧接着，她只剩下惊，没有喜了，因为她听见的说话声有些不太寻常。
　　她捂着小饭的嘴，两人静悄悄的伏在草丛里，连呼吸声都几乎静止了。
　　“是冒家的人。”一个女人的声音。
　　冒家？小水耳朵一动，她也就认得一个姓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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