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夕爱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尝不到情爱滋味，更多人在漫长的一生中爱而不得。
　　所以，他们多么幸运呢。
　　卫朝不信鬼魔，但为闻道他愿敬神佛。黄昏时候，他们在山上寺庙求了姻缘，燃了香，牵了红线。庆幸在茫茫世间能相遇，感谢于重重阻碍仍相爱。
　　其实这事还是闻道提出的。闻道去看卫朝为他置办的书房，开门即见占了一面墙的木质书架，墙背景是一幅水墨远山画。凑近端看书架上各类古籍神话，历史小说，现代名著杂志报纸等等一应俱全，还摆放了考究瓷器。书架前是一张中式红木书桌和椅子，上面笔墨纸砚有，笔架香炉有，还附一甚得闻道欢心的盆景。左边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有一套茶具，地上还有两个坐垫。房间布置透着重视和用心。
　　卫朝走过去环住他，低声问:“喜欢吗？”
　　闻道笑着点点头，一偏头看到书桌旁有个纸袋子，他拉过卫朝在腰间的手走过去，欲低下身打开看是什么。
　　卫朝犹豫着想拉他又走，“没什么好看的。”
　　闻道却不如他意，他提起来放到桌子上看，里面竟是些香烛纸类的东西，他看向卫朝:“？”
　　“嗯……”卫朝迟疑了会儿还是没有对他敷衍。
　　其实他每次来都会去山上求姻缘，倒不是为了求与闻道在一起，而是为了以自身爱意求护佑心上人安康喜乐。这些是来的那天王阿姨按照以往惯例，提前给他准备好了放在楼下的，只不过卫朝怕闻道看到就提着放到楼上了。他不希望闻道知道，怕他会自责难过。也是他大意了，表明心意后一高兴，带着人上来都没记起来这事。
　　闻道听完没什么表情，只是说:“我们现在一起去吧。”
　　卫朝想说现在都下午了，明天再去吧。可是闻道已经下楼穿衣服了，他无奈，知道闻道不可能更改决定，只能依着他。
　　他们去一处专门做这些物品的小香火铺，要了两份，之后就上了车一直开到山下。
　　这里实在太落后，庙里也少有人来。所以村子里有些人逢年过节会自己做了拿去山上寺庙烧香拜佛。卫朝往常都是王阿姨给做的，如今她必定是十分不愿意，卫朝也实在不愿请她。与闻道来之不易的感情他不能容忍一丝不甘不愿甚至是怒怨恶厌掺杂。
　　下了车卫朝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牵住闻道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慢慢走。冬日的风有些大，他们都戴上了帽子，中午那时下大雪，现在停了，但路上积雪一踩一个深坑。闻道鼻头脸颊都冻红了，被风吹得眼睛亮晶晶的，卫朝觉得他模样太招人疼，握着他的手紧了又紧。
　　没有雾，看远了满山都被白雪覆盖，天气也不阴沉，让卫朝和闻道心里亮亮堂堂的。小路两旁的树枝丫被雪压得低了。闻道玩心一起，偏身去卫朝那边，踮起脚轻轻地伸手去把树枝拉得更低。卫朝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玩没反应过来，结果闻道手一松，自己霎时跳开，卫朝痛痛快快淋了一场“雪雨”。
　　闻道边笑边跑，卫朝哭笑不得，闻道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恶作剧，也激起了卫朝的兴致，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印下一路凌乱的脚印，也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和求饶搞怪的调皮话。
　　闹累了休息会儿，歇够了又趁对方不注意塞一把雪伸进他衣服里，然后又是追逐嬉闹，就这么两小时不到他们已经到了庙里。
　　两个男人一齐跪下，住持也不觉稀奇。既破红尘，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打诳语为真心真意有情人祈福。卫朝从袋子里拿出金纸，香，还有红线铅钱，闻道微微笑着看他，直到卫朝拿出闻道之前并不知晓的花束时，闻道却不淡定红了脸——求姻缘，若已寻到有缘人，献鲜花寓意祈祷早日开花结果。
　　卫朝递给闻道他的那一份，住持双手合十闭着眼，闻道快速凑过去在卫朝嘴角亲了一下。又轻又软，带着窃喜和情不自禁。
　　卫朝看着他笑，整个过程他们都虔诚又雀跃，只是最后住持递给他们红线时，闻道却红了眼眶。他们给对方系上这晚来迟到的牵挂，郑重地借此赠给对方这一生。
　　卫朝从十五岁开始为这里添香火钱，住持知道他多年真心，闻道姓与名卫朝屡屡落笔。他有心祝他们百年好合，双手将那本素色方书递给闻道，一笔一画的缱绻深情都争先恐后涌入闻道眼里，融入骨血。那些岁月里的隐忍爱意终于能变成今日腕上醒目热烈的红线；那些沉默的体贴，无闻的守护又迎来如今拥抱时亲吻时眼里心里的依赖和欢欣。
　　起身时，天已经黑了，他们婉拒了大师留宿的善意，他们想回家。这时候风反而不大了，晶莹白雪在夜晚让天地间微微亮着，人间仿佛温柔了，在那么朦胧美好的夜晚里，他们牵着手慢慢地走着。
　　到了平缓处，卫朝背起闻道。曾经多少次，他一个人反复走过这条路，想象着能背着他的阿闻一起看沿途四时风景。得偿所愿，卫朝笑声闷在胸腔里，低沉而又惹人迷醉。闻道趴在他背上，不时将些些悄悄话说给卫朝耳朵听，双手交叉放在他胸前，好像握了满把他的快乐，顺着手心入心中，化成贪恋与喜欢。山间小路温情而浪漫。
　　回到家他们都饿急了，可是冰箱里只有卫朝带来的速冻饺子和几个鸡蛋，及一盒自热小火锅。
　　闻道坐在沙发上笑着说:“这就是你养我了。”
　　卫朝蹲在他面前哄:“就委屈这一天，明天我们回去就带你去吃大餐。”
　　“啧，”闻道推开他走去厨房，“我都要饿死了还说什么明天。”
　　“嗳？”卫朝追上去，没皮没脸的，“人都说有情饮水饱。”
　　“那我们可能没什么情分了，要不我怎么能这么饿。”闻道十分不给面子，边说边弯腰打开冰箱准备下速冻饺子。
　　卫朝看到他拿出包装袋，终于装不下去了，今天累成这样，怎么可能让他就吃这些。
　　闻道正准备撕开，他开口:“等等，你先别动。”
　　闻道一脸茫然，“连饺子也不让吃了？”
　　卫朝说:“你等会儿，我们不吃速冻饺子。”他说完就开门出去了，闻道正想着他是不是要变出饭菜来，结果这厮回来了，走到闻道面前，带着……一袋米。
　　闻道:“……”
　　卫朝看他表情忍笑说:“你先等等，我们煮饭。”说着把米放下，卫朝又在冰箱最上层拿出三个盒子，里面居然是配好的菜，只需要下锅一炒就完美搞定。
　　卫朝解释道:“昨天早上从家里出来，老福说这米好吃，非让我拿一袋，张姨说这些菜好吃，又给我配好了让我带走。你看，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闻道故意撇嘴:“要煮饭要动手炒菜，还不如吃速冻饺子。”不过手掰开盒子的动作倒是很快。
　　卫朝笑，自己淘米煮饭，动作完成十分迅速。
　　闻道边炒菜边看他，诧异道:“你会做饭？”
　　卫朝摸摸鼻子:“只会煮饭，有段时间，张姨做菜，我和我妈负责洗碗和煮饭。我不想洗碗，就抢着煮饭，她每回都抢不过我，气得零花钱都给我克扣了好多。”说到最后，语气也变得委屈起来。
　　闻道笑着腾出一只手拍拍安慰他，心中却很羡慕。卫朝家虽然不是五讲四美，一天到晚个个怼人不服输，但是在这中间却透露出满满的亲密无间，可自己已经没有这样亲密的亲人可以相处了。
　　卫朝笑着抱住他蹭，“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了，他们以后对你就跟对我一样好。”说完又觉得家里那群人靠不住，“不对，应该比对我好，他们一个个挖苦我不带怜爱的，张姨就喜欢你这样听话的。”
　　闻道却开始担心:“我们的事大家会同意吗？”
　　“必须同意啊，”卫朝坚定，“特别是老福，之前千方百计想让我带你回家做他外甥媳妇儿呢。”
　　闻道本来还在忐忑卫朝家人的态度，听到这话突然脸一红，赶忙推开他，好像突然对炒菜产生了无限兴趣。
　　卫朝不再逗他，语气认真了不少:“过年的时候跟我回家好不好？元旦就没能让你回去。”
　　闻道抿抿唇:“这样不会太突兀吗？”
　　“不会，前久都还在问你怎么不回去玩了。我爸妈还有老福张姨都很喜欢你，阳儿也是。不用担心，徐慧珠女士最凶，她都喜欢你你怕什么？”
　　闻道不说话卫朝继续磨:“好不好好不好……”直到最后闻道终于妥协。
　　“好了，答应你就是，你赶紧拿盘子来接菜了。”
　　“好咧！”卫朝目的达成心满意足。
　　刚端上桌，碗筷摆好，饭也好了。两人都饿了，吃饭也没能说上几句话。张姨的给的菜很新鲜，一天多下来味道也没多大折损，闻道厨艺不算好，炒出来也算是很可以。这么一算下来，普通的家常菜在卫朝嘴里那可是比山珍海味还稀奇。
　　饭毕闻道洗碗，卫朝赶紧保证:“你放心，我一定学，下次我洗，我洗。”
　　“好啊，煮饭洗碗都是你的，这下没人跟你抢了。”
　　卫朝蔫儿头巴脑，“好的。”
　　洗完碗还没有睡意，卫朝瘫在沙发上看电视，闻道去书房拿了本《百年孤独》下来慢慢读。
　　卫朝看会儿电视看会儿闻道，发现他读得那么认真，心里不禁好奇，于是他问:“好看吗？”
　　“嗯？”闻道用了几秒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嗯，很不错。”
　　“对这本书我只知道光记人物名字都实在是费劲。”卫朝摇头。
　　“你还知道这本书？”闻道有些诧异。
　　“嗳？”卫朝笑，“我怎么就不能知道。”
　　“你原来一看到这类书就喊头疼，难为你还知道它里面的人物名字很难记。”
　　卫朝坦白:“其实我也没看，上大学有次选修抢课没抢好，我就去名著赏析来着。最后一本恰好就是这个，我记得那老师在台上翻来覆去念布恩迪亚，乌苏拉尔，我都要吐了。”
　　闻道无奈摸摸他的头，这本书有些压抑，像卫朝这样的性格，应该是读不下去的。“这本书的内容很沉重，在开放的文明时代，孤独的人却那么多，他们那么努力却仍然那么孤独。”闻道最后看着枕在他腿上的卫朝说。
　　卫朝抬手摸摸闻道的脸，开口说:“我不想让你孤独。”
　　闻道笑，他放下书捋顺卫朝的头发，然后聊天般的语气说:“‘我要为我童年时代所经受的全部体验寻找一个完美无缺的文学归宿’，这本书的作者这样说。我曾经也这样以为，所以我为我的不幸与痛苦在这些书中寻求归宿。书中总有人比我不幸，总有人比我更坚强，我在各式各样的人物故事中终于能找到一些归属感。”
　　卫朝不说话，他握紧了闻道的手，他在分担闻道在黑暗中的孤独，也在渡去阳光下人间的晴朗。
　　在温暖和光明中，闻道再度开口:“可是现在，我的归宿是你，我不孤独。”
　　卫朝翻身上坐起，手上施力将闻道压在沙发里，低头亲上了闻道的唇。柔软却滚烫，痴情更热烈，卫朝那么浓烈的情感顿时如火山喷出，滚滚岩浆淹没理智，灼烧心扉。闻道一概应承，气息紊乱急促。稍稍错开，看灯光落入闻道双眸，眼角有泪滑落，如细碎的钻石流了一线的晶莹耀眼，尽数缠绕在卫朝心上。
　　外面天地银装素裹，仿佛世间只有这一处屋内热烈如夏日。卫朝握住闻道的手缓缓往下，是人间是天堂不知，闻道不敢睁开眼。温柔的，细致的吻缀落得他满面桃花绯色，脖颈锁骨的亲昵酥痒难耐，却都抵不过手上卫朝带动的动作让人心声颤动，无法忽视。
　　原来时间也会失误和出现意外，并因此迸裂，在某个房间里留下永恒的片段。
　　好久好久后，卫朝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拿过纸巾给闻道擦手。闻道死死咬住下唇，此时脸红得像是要滴血，刚擦好就冲上楼去，卧室门都被他羞急带得震天响。
　　卫朝笑着去浴室洗漱，等回到卧室时，闻道也洗好上床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了。卫朝怕他闷坏，想去扯他被子，刚一动手闻道闷声闷气:“一尺远，不然你就去睡沙发！”
　　卫朝假装听不懂，“一尺我哪知道是多少啊？”
　　闻道十分懂他，“那就半米，不准再过来。”
　　卫朝:“……”
　　但即使是这样，能同床也很开心。卫朝双手交叠放于脑后，看着天花板也觉得满足。
　　过了会儿，闻道伸出半个头来，露出一双眼睛，“我们明天回去吗？”
　　“嗯，明天回去准备准备，后天就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了。”
　　“哦。”明知这是必须的，闻道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不想回去面对那么多繁重的事务。
　　“没关系，我陪你，别太担心了。”卫朝似乎总能轻易看出他的心事。
　　“哦，”闻道伸出一只手指推开想悄悄蹭过来的卫朝，“那也不准过来。”
　　卫朝头疼，为何还不让过来。望着天花板叹气，这热恋期还没来呢，冷淡期就来了吗？
　　闻道在被子里勾起嘴角，安逸入眠，一夜无梦。只是清晨时醒来，整个人都被从后面环抱住，他也不拆穿，继续睡回笼觉。
　　到了八点多他们才摇摇晃晃起床。早饭卫朝给面包抹酱热牛奶，闻道就负责煎蛋。
　　走的时候闻道突然觉得很眷念这个地方，这个让他冗长的暗恋和卫朝的守护开花结果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闻道打开微博和网页，铺天盖地的新闻全是文盛丑闻，应康受害一类的。卫朝怕他担心于是开口劝解:“不用担心，明天我们就可以打个翻身仗了，这些舆论明天都会是我们的利剑。”
　　“我知道，三天，我们沉默，今天事情发展势头对我们越不利，明日我们的反击越能一直击致命。能让巨大的火焰瞬间熄灭的冷水效果最佳。”闻道并没有被新闻困扰太多。
　　卫朝刚放了心，不省心的那个又打电话来了。
　　“卫哥卫哥哥哥哥！”一接电话耳朵就被炸了一串，声音大到隧道里卫朝差点一下踩了油门超了前面那辆蜗牛车，深吸一口气才堪堪忍住没有直接挂断。
　　卫朝想起上次闻道的反应，偷瞄一眼，结果这人正挑眉看着他。卫朝赶紧表现良好:“有屁快放，再像上次一样玩你猜我猜你猜不猜，等我回去就雪藏你。”
　　“嗳？你这火气别那么大。我是来跟你上报军情的。”江声听他真正发飙也不敢正面刚。
　　“废话少说。”
　　江声应声切入正题:“好的。是这样的，今早我和尚城瞎聊天，谈到了你心上人的公司危机。他说，那批衣服的致癌报告居然是从他们医院检测发出的，可之前曝光出来的不是在专门的检测机构吗？最奇怪的是，这批要检测的衣料是在文盛样衣送来后第二天才开始检验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检测出来有致癌物质的，并不是文盛提供的衣服。”
　　卫朝看向闻道，对方对“心上人”说法不置一词，听到这消息也镇定自若等着下文
　　闻道和卫朝对视一眼，卫朝又问:“江声，尚城能确定检测确实晚了一天吗？”
　　“能，”江声笃定，“他就是检测人员之一。最可疑的是，在做这个检测前他们居然签了十分正式的保密协议。还有一点，在这之前，应康来过他们医院，和他们主任谈了很久，尚城去交病人资料的时候撞见过。而且后来我用同学间的情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他说愿意违约把自己掌握的证据交出来，只是联系不上你，让我给你提供情报。”
　　“好，我知道了，你……”卫朝还没说完，江声那边又开始了作妖本性。
　　“嗳？卫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去见尚城吗？”
　　卫朝也是很头疼，“还能为什么，又去死皮赖脸求人家和你见面，想第一时间掌握心上人最新消息。”
　　“呸！谁说我死皮赖脸的，是他约的我。”江声得意洋洋。
　　卫朝啧道:“是，你们那一波千折的爱情啊，祸害了多少人啊。改天我找尚城喝杯酒，我们一定很有共鸣。”
　　江声直接唱上了:“太完美的爱情，我不相信。途中聚聚散散，不一定分离～”唱完怕卫朝挂断迅速开口:“看着吧，我一定在你之前追到心上人！”喊完又怕触到卫朝逆鳞被雪藏马上挂了电话。
　　卫朝:“……”
　　！！！我还没炫耀呢！！！
　　闻道在一旁也是服了，“咱能聊会儿正事儿吗！”
　　“哦，对。其实这事不用想，直接就可以断定是应康动黑手了。”卫朝淡定又随意地开着车说。
　　“所以卫总运筹帷幄了？”闻道放松身体侧靠在座椅上，笑着看卫朝的侧脸打趣。
　　“山人当然自有妙计！”卫朝摇头晃脑。
　　随后他打通周泉电话，开口就安排:“去叫小羽给我黑了安泰医院门口的监控，就要应康进出安泰的视频截好，然后去拿尚城手里的资料一起发给应总欣赏一下，告诉他我们只要他自己公布和安泰主任的交易记录，还文盛清白就可以。如果不愿意，我们之前的视频也可以寄给应总加料了，那我们就会把这个视频在发布会上和张航一起放出去。”
　　周泉在电话里问:“我们要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吗？”
　　卫朝毫不犹豫回:“当然不，让他也试试被闷头一棍的滋味。对了，告诉尚城改天我请他吃饭。”
　　“所以之前你说的王牌在这里准备用？”闻道试图理解他的想法。
　　“本来是的，不过现在江声提供了这么个情况，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用小虾钓大鱼。”卫朝说。
　　“如果这样可以继续留着他的把柄，还可以免去张航的出面，让他免去这一遭。”闻道接过话头。
　　“嗯，”卫朝转过头对闻道笑了一下，“就算为他母亲考虑一下。”
　　“这并不具备法律效力，你是想直接通过网络手段吗？”闻道问。
　　“对，”卫朝承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应康也该让世人看看他的嘴脸了。”
　　多行不义，应康，你该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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