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夕爱

　　唐明身体不动眼睛拼命往边上看闻道，以为是情侣，这下好了，变情敌了。
　　闻道倒是表情没变，继续淡定得体地说：“卫朝最近身体不舒服，一同学是医生，这两天旅行回来了，他准备去那儿看看。”
　　瞧瞧，唐明在心里啧啧，一番话说得和卫朝关系多么密切，在他心里，差点直接是“我家朝忙，去找我们认识的人了，我们来一个人就可以了。”
　　“身体不舒服？”唐清有些着急。
　　唐树看得出来真是很疼女儿，不希望她表现得太热情倒贴，却又不忍心斥责她，他只是转而问闻道岔开话题：“没想到闻总和卫总关系这么好，看来传言听不得啊。”
　　唐明在一旁想抓着唐树的肩膀晃——你不明白！他俩偷偷摸摸不知道多刺激呢，文盛你以为是卫朝想要的吗？是！文盛的老大都是他的了！
　　闻道不在意地说：“卫朝和我是多年的同学了，只不过不能让外面觉着我们总顾着情意，所以可能大家有些误会。”
　　唐明心里悲凉地冷笑一声，是啊，你私底下顾着护着呢。
　　唐树说：“我倒是听小清说过，你们那会儿学校里整天一起玩，还奇怪呢，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做生意嘛，你们这个做法也有讲究。”
　　“那会儿总一起，关系挺不错，出校门了也经常帮忙。”闻道笑着说。
　　唐明在心里哀嚎，看这护内的样子，我完了！我当初在会上想法设防对付卫朝呢，我在人对象面前骂人……啊！我死了！
　　公关部经理几人在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看着唐明的眼神，又听着闻道说起卫朝时的笑意，一时间没懂这两位领导是真情还是假意。卫朝和闻道居然是同学？那平时的敌对是真的假的？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吃完饭就先溜了。
　　唐明和闻道倒是陪着唐树和唐清聊了很多这次峰会的事情，唐树觉得闻道年少就能担起如此大梁，想让唐清跟他取取经。
　　等聊天结束时唐明都不出去浪了，直接跟着闻道进了闻道的房间。
　　“我真是信了，”唐明说，“你真是陷入爱河了。”
　　“废话多没什么用。”闻道说。
　　唐明不屑地笑：“您说起他的那眼神，骗得了人吗？特别是我这种久经情场的人。”
　　“你的人多，这我承认，”闻道挑眉，“但你爱过人吗？”
　　“……呃。”唐明卡壳了。
　　闻道不想跟他说：“出去吧，明天早点工作，赚钱老了得养养你的肾。”
　　“哎哟我去，您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呢。”唐明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肾，“我好着呢。话说卫朝——总，身体不舒服是指？”
　　闻道冷冷看他一眼，唐明揉揉鼻子：“没有，我乱说呢。”唐明一怂，找补说，“不过那天去医院挂个感冒号，卫总去……胳膊！替您挨的那一枪？”
　　闻道没说话。
　　“我知道了，我道歉。”唐明冲闻道双手合十。
　　“算了。”闻道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你和张沁韵的事，还是卫朝去帮忙的，他自己去找了张齐鲁。”
　　“啊？”唐明愣了。这种敌人突然给我砸了一哑弹，但居然是糖弹的感觉让人有点震惊。
　　“不过如果他背后的人是针对我，你也是因此受到连累的人。”闻道说，“你也不用……”
　　“帮了我就是帮了我，”唐明对卫朝印象一下从谷底上到半山腰，“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谢了。”闻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谢，哪天等你们办个婚礼我一定还送份子钱。”唐明嘿嘿笑着，“我的天，兄弟媳妇开娱乐公司的，我凭你关系能做个广告模特或者拍个男主角吗？”
　　闻道：“……”兄弟媳妇？闻道愣了会儿忍着没笑出来。
　　“真的，”唐明沉浸在妄想里不可自拔，“我也不出道，我爸肯定不让，但那就是你的人你的公司啊，他最信任你，我就去过个演员瘾，我爸肯定让。”
　　“我的公司？你真是想得多。”闻道已经开始下逐客令。
　　“为什么？我不帅吗？我不上镜吗？不能入他公司高层的眼吗？他们公司高层和我一个职位的有比我帅的吗？我这样的还挑什么挑？”唐明不死心。
　　“比你年轻比你职位高比你帅的都有，人家凭什么不挑？”闻道反问。
　　“……靠！”唐明第一次对闻道说出这种话，被虐得都敢超常发挥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刚还说感谢我！”
　　“你不是个渣男也摊不上这种事情。”闻道冷漠地说。
　　……我先走了。
　　闻道把之前打开放着的行李箱收拾好，不得不说，卫朝准备得很用心，居然防蚊液和零食都有，还有张小纸条，说他经常忙得不爱吃饭，给他备了些糖果蜜饯和小饼干，血糖低时吃了会好一点。闻道换了环境皮肤容易过敏，他还准备了闻道经常用的那款过敏霜。闻道笑了笑，他自己都总爱忘记。
　　而同一时间，市局。
　　“宋队还不下班呢？”小尤小心翼翼问。
　　大家办公都在二楼，宋炎的办公室在里面一间，此刻门开着，小尤一抬头就看见宋炎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脚还叠着搭在办公桌上。
　　“他在想事情，你先回去吧，不用继续在这儿加班了。”孟笙箫拍拍他的肩膀。
　　小尤赶紧收拾桌子准备回家吃饭：“好吧，那我先走了，你们也别忙太晚了。”
　　孟笙箫起身进去坐在宋炎对面问：“你是不是有点想法了？”
　　“挺了解我。”宋炎并没睁开眼睛，“感觉不错。”
　　孟笙箫：“说说。”
　　“今天卫朝打电话来，问能不能建议老曹尽量精确地确定钱远的死亡时间。”宋炎停了停，“我在等结果。”
　　“什么意思？”孟笙箫没懂。
　　宋炎心里有些不安，他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腿坐了起来，并没有回答孟笙箫的问题，只是说：“但愿我和闻道他们想错了，希望是巧合。”
　　孟笙箫正准备追问，已经回去的小尤又跑回来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手机忘记拿了？”孟笙箫看着小尤手上垂着的数据线问。
　　小尤气喘吁吁：“不是不是，我回家时在车上充着电一慌就给拔的，我有急事。”
　　“什么事？”宋炎问。
　　“我回去的路上在高中同学群里聊天，开着车不能打字，所以大家——”
　　宋炎烦躁地打断他：“略过屁话！”
　　小尤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杨能强死了。”
　　“什么？！”宋炎和孟笙箫“噌”地一下站起来。
　　“什么时候？”宋炎问。
　　“也没多久，钱恒死后的两天。”小尤说。
　　“今天十七号了。”孟笙箫想起他刚才说的话问，“你同学说的？”
　　小尤点头：“对，杨能强上个月回了老家云南，不知道为什么从山上摔下来死了，家里人丧事都没办，没有火化直接埋了，今天才申请的死亡证明，我一同学刚好在当地派出所工作，本来我们局里和那儿之前联系过，他们明天一早就和我们通消息，不过今天看见他就先和我说了。”
　　“现在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是摔死的？”孟笙箫看宋炎没说话又问。
　　“听过村里有几个人去弄药材时一起看到的。”小尤说完还在累得喘气，自己拿水杯使劲喝了一大口水。
　　这边闻道和卫朝正在打电话，卫朝腻歪了几句后闻道问：“之前的监听器有什么发现吗？”
　　“今天还真有点。”卫朝说。
　　“不错啊。”闻道问，“是什么？”
　　“宋炎那儿的人并没有办法，因为在里面他们只能用常规方法。后来他们局里的人下了班和小羽一起研究，发现接收的地点就在警局。”
　　“什么？”闻道握着手机猛然皱眉。
　　“而且就在那间卫生间里，但查出来作用不大，因为在张胜的事情后，探测那儿时就被拿出来了。”卫朝说。
　　“之前怎么不和我说呢？”闻道问。
　　卫朝笑着叹口气：“你不是忙吗，怕你太累。今天是看你不知道结果会自己琢磨一晚上才告诉你的，别想太多。”
　　“嗯。”闻道像是在思考什么，心里有些乱，“你问问我，我自己不好理思路。”
　　“阿闻？”卫朝慢慢地问，“你觉得是那些人故意扰乱人心，还是，他们的人里有内奸？”
　　闻道想了一下，说：“我觉得以那个幕后人一贯的作风，更像前者，他似乎很会琢磨人心。”
　　“那会是谁放进去的？”卫朝不等闻道回答又说，“钱恒吧，如果按我们的猜测，之前他去时进过那间厕所。”
　　正说着，宋炎发了条消息在群里，说了杨能强的事。
　　闻道让卫朝挂了电话，然后看见宋炎又在群里语音聊天说：“之前闻道说杨能强他们快了，看来是的。”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申请，阿闻猜得没错。”卫朝说。
　　“我觉得蒋亮也在这两天有事情会让我们知道，”闻道心情沉重，这种感觉能看到一点点脉络，却不能阻止悲剧发生的感觉太不好，“希望是我多想了。”
　　“你没多想。”宋炎听着桌上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说，“应该是了。”
　　“喂？”是冯经山，“听小曹说你还没下班？”
　　宋炎强打起精神问：“冯局，怎么了？”
　　“带着小孟，再喊几个人从家里出来吧，去张齐鲁家那儿领蒋亮。”冯经山说。
　　“张齐鲁家？”宋炎和孟笙箫对视一眼，“冯局，您从哪儿得的消息？”
　　“张齐鲁从东凤区搬走后，你们安排的那几个人也走了，我重新放了两个人还在那儿待着，刚发现打电话来的。”冯经山也叹气，“赶紧跑去封锁现场周围那一转，我还得过两天才回来。”
　　“死了？”其实也多余问，废话。
　　孟笙箫已经开始通知人了，宋炎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扔了两片薄荷糖进嘴里，然后立马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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