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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加厝里事
一路上,秦子柔大概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要怕。
女子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把秦子柔的手抓得死死的。
也帮忙通知了他的父母,得知他们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也得明天6点才能到这儿。
“你可真幸运,今天是周末,明天我还可以玩一天”
秦子柔这样安慰着她。
到了医院,接着就是做各项检查了。
由于在和歹毒搏斗中,脑部被撞击,女子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手部除了那一刀,还有骨折。
不过万幸,人还在。
这一夜,是在急诊室度过的。
最开始,秦子柔是不愿意进这个地方的,因为就是在这个地方,市一院的急症室,她见着的是他父母的最后一面。
还记得那天,是暑假,秦子柔白天和同学出去玩,原本开心的准备乘车回家,但那通死亡电话,让秦子柔发了疯一样往医院跑去。
那个时候好像连火箭的速度都没有自己快。
到了医院,好像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根本没有任何有死亡的气息,但秦子柔心里明白,现在的这个医院有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正用力地呼吸着最后一口气。
好不容易找到了急诊室,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的是被两个被白布盖上的人正朝自己推出来。
好奇怪,那一刻秦子柔没有哭。
因为自己不相信。
可是,那头发的发色,是自己母亲染的发色啊。
那鞋子,也是自己买给爸爸的啊。
医生说,小孩子请让一让。
秦子柔不让,堵在了门口。
她说:“这是我爸妈”
医生才恍然大悟。
“噢,不好意思啊,小朋友,你来了啊。。。。”
“恩,我来了”
医生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些什么,只能是做到自己的责任而已。
“现在他们要去太平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
“我能看看他们吗?”
“能”
于是秦子柔是轻轻揭开了白布,像是怕叫醒了他们。
妈妈脸上有血,但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爸爸的眼睛鼓起了包,但秦子柔知道,她爸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
“恩。。。他们没有活过来的可能了吗?”秦子柔问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很淡定。
医生大概知道这样的时刻,在一个刚上大学的孩子来说,说多么的崩溃,以至于,那句话一直没说出口。
秦子柔明白,其实她比谁都明白。
只能把白布掀了回去,说:“我知道了,你们把他们推走吧”
淡定,那时的秦子柔淡定得可怕。
她只是一直跟着医生一路,一直去到了太平间,一个平常人都会害怕的地方,这小姑娘倒是很勇敢。
“这里,你不能再进去了。”医生说。
“好”
就这样,秦子柔在离太平间的不远处,坐了整整一夜。
第三天,因为被警察叫去谈后事而和他们分开了一段时间。
警察说着,秦子柔就这样听着。
最后警察说:“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要问的?”
这时秦子柔才开口说:“肇事的司机是谁”
这一丝的语气带着些无奈,或者是愤怒。
“关于肇事者,昨天晚上就已经去世了”警察说。
“恩,我知道了,谢谢你。”
没有办法大哭着,跑到肇事者面前拉着他的衣领哭喊,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害得我没了父母。
这些,都喊不出口了,
从此,这件事,秦子柔就压在了心里,准确的来说,没有任何的宣泄,就连办丧事的那几天,家里人让秦子柔哭出来,秦子柔都忍住了。
也许对她来说,不能哭,哭了,他们可能就真的不在了。
秦子柔的父母是家里最先扎根这里的人,家里人都劝她回家乡去,秦子柔不肯,说是,自己还要在这里读书,这里,她生活惯了。
没有办法,秦子柔便是一人在这儿。
偶尔家里的姑姑伯伯会来看看她,但毕竟是少数。
不想再想这些事了,深深地吐了口气后,秦子柔是想,不能留她一个人在那儿,那种孤寂会很可怕。
约莫是快到急诊室门口了,秦子柔竟听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柔柔,妈妈想你。”
那一瞬间,秦子柔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她确信自己的眼前是没有人的,于是迅速转身,见着得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想着是不是再等一会儿,就能等到了。
可是等了很久,除了偶尔来急诊的人的喧闹声,其他的便没有了。
“爸妈,我很想你,真的,很想。”
这句话,秦子柔在心里小声说。
进了急诊室,这里被翻新过一次,和之前的格局不一样了,变得更现代化了些。
女人还没睡觉,像是在等秦子柔。
见着秦子柔朝着自己走来了,竟是一笑,“我以为你走了。”
秦子柔摇了摇头,“没,我只是刚刚在外面想一些事。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女人点了点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子柔,叫我小柔吧,你呢”
“米杨”
“一个人在这个城市,一定很辛苦吧”秦子柔小声问道。
以为米杨会有点难过,但没想到,她竟笑了笑,“辛苦啊,但我觉得如果我能在这座城市做出点什么,那我就觉得值啦!而且今天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诶,对了,晚点你就回家吧,这里有护士,我可以的。不然你爸妈该担心你了。”米杨说。
秦子柔呢,只是帮米杨的被子往上挪了挪,“没事,我都告诉他们了,不用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又是受了伤,我等你爸妈来了我再走也没事。”
这下,米杨竟然哭了。
秦子柔有些措手不及,“诶诶,你别哭啊”
米杨也是忍不住,一手擦眼泪,一边还要注意自己不能哭得太大声,带着抽泣的声音说:“你我素不相识,你竟然愿意陪我这个病人一整晚,如果今天不是你,我大概都觉得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好人了。”
“别哭别哭,你有轻微脑震荡,你这一哭多难受啊。”秦子柔还在极力安慰到。
“等我出院了,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好”
就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子般。
可是怎么办,身为女孩子,知道这个时候她得有多脆弱。
是太困了,秦子柔睡了会儿,再醒来的时候,米杨的爸妈已经来了,一来便是对秦子柔的感谢,秦子柔也将米杨的情况叙述了后,准备离开了。
“我要怎么找你啊”
“来加厝里吧,哑挚咖啡。”
这一别,是几日之后了。
李咨佑给秦子柔打来的电话,说是一个叫米杨的女人来找自己了。
便是迅速前去。
严骁给米杨做了杯美式咖啡,她便一个人慢慢喝着,等着秦子柔。
秦子柔来得很快,米杨隔着窗看见了就忍不住地朝她招手去。
秦子柔笑了笑,推开了玻璃门,上面的铃铛还响了响。
严骁见着了,漫不经心地说:“好久没见着你了啊”
“怎么,想姐姐了?”秦子柔回应道。
“滚哦,你该我叫我哥!”
秦子柔像是胜利了般,边笑着边坐在了米杨身边。
先是问了问米杨的身体状况后,米杨把话锋一转,便转到了严骁身上:
“刚刚和你说话的帅哥,和你很熟吗?”
是惊讶的眼神,秦子柔这样看着米杨。
“额。。。。小柔,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米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好严骁,上来给秦子柔递了一杯白开水。秦子柔再斜眼往着严骁,再一看米杨,噗嗤,笑开了。
“喂,你口水喷我手上了好吗!!!”严骁真是讨厌死这个笨女人了。
秦子柔还是忍不住捂着嘴笑。
见着这女人也没给自己道歉的心思,严骁只能将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就走了。
严骁回到了吧台上后,秦子柔才悄悄到米杨耳边说道:“他。应该不喜欢你这类型的”
这一下倒是真的把米杨问到脸红了。
还没把话说明白呢,也就被秦子柔看穿了去。
也只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回到:“我又不喜欢他。。。。。不过你说他们这种应该喜欢什么样的啊?”
秦子柔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
又见着李咨佑从楼上下来了,于是便说:“他啊,应该会喜欢,阳光的,个子高的,穿衣服干净利落,又会关心人,还会时不时做做奶茶啊什么的人”
秦子柔就这样盯着李咨佑从那楼上慢慢走下来,一直走到了严骁哪儿,眼神也没回过来。
米杨看着笑了笑,秦子柔看着李咨佑那舍不得离开的眼神,这哪是严骁喜欢的人啊,分明是自己喜欢的。
倒也不好戳穿,只好咳嗽了几声,又装作可怜的样子说:“哎,那我大概是一点都不符合了。”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啊?”
秦子柔问到正题上。
米杨先是一笑,而后低头在他的包里翻着些东西。
之后,是一个信封。慢慢推向了秦子柔。
“小柔,这是我爸妈给你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出于好奇心,秦子柔上前去拿了一下,可手的触感告诉她,里面是钱,数量还不少的那种。
赶紧推了回去。
“米杨,如果你们真的要感谢我的话,就别用这种方式了。钱这个东西,我现在不缺,正好你一个人在这边,这些钱你就自己留着吧。”
米杨也不听秦子柔的话,算是上了硬动作,把钱往秦子柔怀里推。
“米杨!”秦子柔带着有些生气的口吻,也不禁吸引了李咨佑和严骁的目光。
但他们两个都是不说一语,就静静看着。
“米杨,我真的不要,我帮你,是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女生独自在异乡应该保护自己,如果你真的出了事,你爸妈会怎么办啊?我只是帮你,保护了你自己而已。所以,钱这个东西,你拿回去。我不需要。”
见着秦子柔如此坚定的语气,米杨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动作,只好拿回了信封。而后又小心翼翼的说:“那,我们能做朋友吗?”
晚饭是米杨喊着一起吃的,两个目的,一是答应了要请秦子柔吃饭的,二是,想看看严骁到底能不能喜欢自己这个类型的女生。
可是,无论饭桌上米杨怎么cue严骁,他都没有正眼看自己。
失落。
由于不顺路,饭后米杨先打车回去了,李咨佑说是有事情和秦子柔说,便将严骁晾在了一边。
“走吧,边走边说,顺便,送你回去。”
吃饭的地方,离家不远,秦子柔也就答应了。
“最近,你见着你爸妈了吗”李咨佑很直接,开口就说了这话。
秦子柔也是没反应过来,就说了没有。
不过,又想那天医院。。。。
“我见倒是没见过,但是,前几天我送米杨去医院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我妈在叫我。但是,大概是我幻听了吧,可能我太想他们了。”
李咨佑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吗?”秦子柔问道。
李咨佑是想说没事的,但是见着秦子柔,他忍不了。
“那天来我这儿报道了个人,说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在市一院,里面有个中年妇女一直在太平间和急诊室那儿来回,问她怎么不走,她就说她在等人。”
“那人出于好奇,就和中年妇女一起等了一天。女的也不说话,直到晚上的时候,女的突然去到了急诊室那儿,说了一句话。”
秦子柔是听到了嗓子眼了,因为这些这些,都太符合自己的一切了。
秦子柔不敢继续往前走了,李咨佑也停下了。
李咨佑继续说:“那女的说,小柔,妈妈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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