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凭妻贵

作者:一笑笙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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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力悬殊


      姚氏觉得,再这样放任昇阳胡闹下去实在不妙。

      可是看到昇阳脸上的笑时,她只觉得毛骨悚然,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疏漏是一时半会没想透的。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小人真的没有见过什么琉璃长明灯,小人是冤枉的。”

      昇阳闭目养神,就像没听到。

      蓝秧走到门口,清脆的声音朗声道:“还嘴硬!?自昇平县主掌家以来,王府大大小小的安置,账目都是清清楚楚的!这七彩琉璃灯是贵重之物,怎么会凭空消失?分明是你监守自盗,又有什么脸面在此喊冤。”

      被打的家丁快撑不住了,什么都敢说:“小人是被侯夫人牙行买来的,夫人让小人打扫佛堂小人便做了,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姚氏心道不好,赶忙道:“胡说八道,你的意思是,本夫人是那个盗贼吗?”

      她赶紧对昇阳道:“昇阳郡主,且不说这狗奴未免责罚信口雌黄,就说当年,你尚未嫁到羌国之前,已经离开王府住在宫中,你凭什么说佛堂有什么琉璃灯!?”

      姚氏认定了昇阳今天是来闹事的,她还是县主的时候就已经蛮横霸道,京城贵女无不忌惮,看来去了羌国几年,这脾气是变本加厉,今日若是受了她的气,这打头的一场仗就输了。

      蓝秧眸子一亮,随意打量了姚氏一番,问出的话耐人寻味:“侯夫人从前很少往馥园耍玩吧?”

      姚氏心中一紧,有些结结巴巴:“你、你问这些干什么?”

      蓝秧淡淡一笑:“当年昇平县主十岁生辰时,由皇后娘娘在馥园设宴,宴请各府的姑娘赴宴。筵席间,大公主曾亲赠一盏七彩琉璃灯,昇平县主思念母亲,又因母亲淳王妃生前喜好琉璃器物,便将供奉在王妃牌位前的长明灯换做了这盏七彩琉璃灯,此事很多人都知道。”

      听到这里,姚氏的脸色又白又红。

      十多年前,馥园还没有如今这么广阔繁华,赏玩之处也十分有限,这就越发将那些身份低微的姑娘家拒之门外,不似现在这样广开客源。

      昇平县主的生辰宴席,又是淳于皇后亲自操办,她只是侯府众多庶女中的一个,哪里有资格去那种地方!

      先不说已经过了十多年这么久,就说那琉璃灯是大公主所赠,昇平县主怎么敢随意的供奉到灵牌前?

      昇阳像是洞悉了姚氏的内心似的,适时地开口:“此事听来,让侯夫人觉得匪夷所思吧?其实我也向长姐昇平说过此事。大公主身份尊贵,所赠之物珍贵非常,不该如此安置。”

      昇阳的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周湛,只见他双手放在双腿上,手掌紧收抓着衣裳,背脊僵硬。

      她继续慢悠悠道:“可是昇平是个孝女,王妃母亲因生产时落下了病根,早早离世,这是昇平心中的意难平,便顺理成章的觉得,自己的生辰,更像是母亲的忌日。后她将此物摆放在王妃母亲的灵位前,大公主也表示理解。”

      姚氏哑口无言。

      偏偏蓝秧没准备放过她,继续加码:“侯夫人,琉璃灯是当年的大公主所赠之物,可是您想想,王宫重地,公主金枝玉叶,出手能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么?自公主宫中出来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贡品呢。”

      “历来的贡品都是在宫中登记在册的宝物,要查起来很容易。”

      “贡品”两个字,让姚氏面如死灰。

      她打死都想不到,王府里的县主,敢将公主所赠的贡品放倒祭台上。

      蓝秧:“方才您亲口说,这王府上上下下都是您在操心,那家丁又是您死契买回来的奴才,论理,他若是做错了,此刻打死也是死有余辜。可是人死了,东西不能就这样没了说法。”

      “卖了死契的奴才,这一生都逃不开这张契书,想来这东西里里外外搜一搜,总是有迹可循,若真不幸被这狗东西流到了外头,恐怕还要侯夫人多多操心了。”

      蓝秧说的大声,里里外外都听得到,那被打的奴才忽然竭力道:“谷嬷嬷——是谷嬷嬷!奴才被买进来时,是嬷嬷给奴才分的活儿,谷嬷嬷一定知道,不然就是她自己偷了!”

      姚氏慌了:“胡说八道!郡主,切不可听这狗奴的胡言乱语,臣妇来王府这么久,从未染指过王府的任何东西!”

      昇阳笑的温柔:“夫人此言差矣,刁奴作祟,怎能赖上夫人?夫人为王府鞠躬尽瘁,居功至伟。”

      姚氏知道昇阳是故意这么说的。

      谷嬷嬷已经伺候了她近十年,是她的左膀右臂,若谷嬷嬷做了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外人来看,定会觉得是她这个主子授意,这与她偷盗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她一早就知道谷嬷嬷有时会占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便宜,她是默许的。主子待奴才都是如此,不会绝对的约束;心照不宣的给他们好处,适当地放权,他们才会更愿意为主子做事。

      姚氏心慌意乱,下意识的想在周湛这里求庇护,不想周湛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阴沉。

      姚氏心一凉。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接近周湛,全是因为她懂得怎么利用去世的昇平来引出周湛对自己的好感。周湛心中十分的尊敬自己的母亲,所以根本不用昇阳挑唆,若真有人盗走了昇平生前为淳王妃准备的琉璃灯,周湛第一个不放过她。

      哪怕这个人是谷嬷嬷。

      “小王爷……”姚氏颤声喊他。

      周湛只看昇阳:“姨母所言都是真的?”

      昇阳摊手:“此事许多人都知道,我需要编纂吗?”

      周湛忽然发怒,冷声道:“将那老奴带来!”

      下人纷纷望向姚氏。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昇阳看在眼里,她玩味一笑,“小王爷让你们去带老刁奴,你们看着侯夫人做什么?本郡主可以为夫人作证,此事与夫人没有半分关系,若是让本郡主知道谁敢胡乱猜测,乱嚼舌根,便拔了他的舌头!尉迟恕,你陪着小王爷去。”

      尉迟恕是佩刀进来的,刚才踹飞老嬷嬷的也是他,下人都忌惮的很。

      谷嬷嬷刚才被踹了,现在还在房里休息,周湛等不及她过来,直接冲过去了。

      姚氏看着周湛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孩子十分的陌生。

      一直以来,周湛虽然性子冷淡也有脾气,但是他从未这样直接表达过愤怒。平日里姚氏有什么安排,他从不会表达什么自己的意见,更遑论这兴师问罪的模样。

      周湛的动作很快,他先是让人搜了谷嬷嬷在王府的房间,然后直接把谷嬷嬷从榻上拖到院子里打。

      谷嬷嬷原本就已经受了伤,哪里受得了这个,刚刚下去一棍子就招了。

      那琉璃灯在她府外的宅子里,被女儿收着。

      周湛立马派人去搜,小半个时辰之后带回了琉璃灯。

      整个过程当中,姚氏就这样僵硬的坐在那里,根本不敢动弹,反观昇阳,喝茶吃点心,怡然自得的很。

      “郡主,琉璃灯已经寻回,是否将人送官查办。”尉迟恕进来复命,身后站着紧紧抱住琉璃灯,眼眶泛红的周湛。

      姚氏整个人一震,终于知道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她连忙跪下,对着昇阳磕头:“郡主,是臣妇错了,是臣妇愚钝,管教下人不力。臣妇定会好好地严惩谷嬷嬷。请郡主念在谷嬷嬷是初犯,饶了她这次吧。”

      此刻的姚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王府荣誉,什么当家主母。

      她之所以能住进王府,是靠着小王爷与毋原侯府的血亲关系,是为了帮衬和照顾。

      正如她所说,谷嬷嬷是她的左膀右臂,很多时候谷嬷嬷的所作所为已经代表了她的处世态度。若是让人知道谷嬷嬷竟将王府贡品偷盗出去,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她贪图王府荣华,这之后,她越是对周湛挖心挖肺,越是容易被钉上这个罪名。

      她能嫁进毋原侯府风光无限,皆是源自侯爷的宠爱,若是侯爷知道她给侯府带来这样不好的声誉,往后的日子她根本不敢想象。

      周湛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离开,不知道是因为他完全不关心这里的局面怎么收场,还是料定了昇阳一定会出面做主。

      “周湛。”昇阳喊他。

      周湛步子一顿,回头看她。

      昇阳收起笑容,正色道:“回房沐浴更衣,好好地收拾收拾自己,一个时辰之后去佛堂等我。”

      周湛眼神微动,扭头离开。

      等到周湛离开之后,昇阳将其他人都谴退,只留姚氏在茶室。

      姚氏早就丢盔弃甲,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先前又是打听又是筹谋,做出了无数的设想和准备,最后竟然栽在一盏琉璃灯上。

      昇阳的笑意一点点的消失,忽然一把抓住姚氏的后领子将人半拉半提起来。

      姚氏惊呼一声,整个人直接被贴着脸按在茶几上。

      外面似有动静,但没人敢进来。

      周遭仿佛在一瞬间降至冰点,姚氏忍不住开始发抖:“郡主……”

      昇阳慢慢凑上来,冷然道:“你说,若是整个京城都知道您这位侯府继室觊觎淳王府的财产,想利用小王爷对自己的依赖牟利,大家该怎么看你,毋原侯又怎么看你呢?”

      姚氏吓得哭了起来。

      她知道,她再清楚不过了。

      “你此刻是不是惊讶又懊恼,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栽在一只小小的七彩琉璃灯上?”

      姚氏抖了一下。

      昇阳笑了起来:“姚氏,我与昇平年幼入宫,自满八岁起,便由太后挑选的命妇亲自教导如何管理一府内务,这一管就是十年。别说是一尊小小的七彩琉璃花灯,王府多少仆从,籍贯样貌姓甚名谁;大到对父亲的日常照料,小到假山乱石边上的一株野草,皆烂熟于心,你真的以为,自己只是败在一个琉璃灯上?”

      “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贪心,因为你越贪心,死的就越惨。”

      她声如鬼魅,气息冰寒:“你可知道,昇平临终之前,快马加鞭往羌国送了什么?”

      姚氏泪如雨下,拼命的摇头。

      昇阳抿着唇笑,继续道:“是一本账簿。”

      她撒开手,姚氏逃命似的缩到一边不敢站起来。

      昇阳坐回椅子上,端起温凉的茶水:“你入住王府,皇上和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提过此举不妥。所以你就觉得自己名正言顺了是不是?”

      姚氏抱膝坐地,脸色已经不能更白。

      “不错,皇上的确不是明太后亲生子,所以在皇上和太后之间,有一个生恩与养恩的权衡。恰如周湛并非你亲生,但若你多年如一日的尽心照顾,周湛不认你这片请,等于是驳了皇上与太后的关系。”

      “你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心知肚明,即便周湛真的与你培养不出母子之情,也会碍于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不敢公然对有照料之恩的你不敬,我说的对吗?”

      姚氏的神情肯定了这个说法。

      昇阳抱着茶杯,轻声笑了起来。

      她伸出食指虚点着姚氏:“你啊,要我怎么说你呢?蠢吗?”

      “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换一个角度,就是完全不同的说法?”

      昇阳窝在宽大的圈椅里,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皇上不是明太后亲生,却也不是淳于太后的亲生子,为何坐上皇太后位置的,不是淳于氏,而是明氏?”

      姚氏面色全无。

      昇阳乜她一眼,冷笑道:“因为皇上在登基之前,已经记在了明氏名下,他们就是正经八百的母子关系。无论民间还是皇室,只要是正经的过继,名字上了族谱、玉碟,无论从前生在谁家,都再无亲缘一说,这是规矩,也是道理。”

      “当初昇平带着周湛回到王府,毋原侯府反对,打从心底里不愿承认,所以你们阖府上下都打着亲生血脉的旗号,想要与王府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好是通过这种联系把周湛再拉拔回去,即便拉不回去,也能靠这份血缘为毋原侯府谋个什么前程,是也不是?”

      昇阳说到这里,从内到外的透着嘲讽:“你说,若是将你们这门心思宣扬出去,到了皇上和太后那里,这笔账又该怎么算了?”

      她好心的提醒:“若白纸黑字有目共睹的记名如同儿戏,始终敌不过血脉相连的关系,你觉得太后和皇上,还容得下你们毋原侯府吗?”

      姚氏险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她幡然醒悟,跪行到昇阳的面前:“郡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您放过我这一次,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

      昇阳看着她,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发髻,以作提示。

      姚氏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她头上的首饰,昇平的嫁妆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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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上午好呀~~
    前菜局结束~
    这个真的不算什么宅斗哇,因为姚氏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她就是个有点贪心一心想风光在娘家面前出风头证明他们眼瞎的小妇人。
    男主好久没有露面了,下一章必须有他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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