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千夏的数日

　　“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算？”朝仓千夏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赫莱尔却显然听懂了对方的问题。青年看着坐在床上抿着嘴显然十分歉疚的少女，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说道：“我只是你过去记忆中的一部分，不过是拥有了独立思维罢了。”
　　他顿了顿，思索了一下，继续道：“按现代的话来说，我姑且可以算作你的另一个人格。”
　　朝仓千夏的嘴角猛地一抽。
　　赫莱尔继续说道：“不过还是有点区别的。主动权在你身上，我的存在与否，全由你来决定。”
　　朝仓千夏听到赫莱尔的这句话，眉头皱的死紧。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解开封印，你就会消失？”
　　赫莱尔笑起来，对方的聪明总是能够让她一针见血地发现问题。
　　如果朝仓千夏选择解开封印的话，那么他这一部分的记忆无疑是也会回归至她本身，因这一段记忆而产生的人格显然也将不复存在。
　　看着对方这副默认的姿态，朝仓千夏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后怕，她怒声道：“你是威胁我的对不对？！”
　　赫莱尔不说话，只是包容地看着她。
　　朝仓千夏被对方看的没了脾气，只能扯扯对方的袖口示意对方起身，她哑声道：“最起码你得告诉我，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家伙我能不能打过。”
　　“你很强。”赫莱尔顺从地站起身，坐到朝仓千夏身边。
　　“他们比我更强。”
　　“可你并没有真正将这具身体拥有的所有能力开发出来。”赫莱尔意有所指。
　　“你知道如何控制愿力？”朝仓千夏想起那种能够封印贝利亚能力的力量。记忆碎片中可以知道其名字为愿力。可没记错的话，那股力量应该只能通过黏膜进入生物体内后才能够发挥作用，直接释放至体外就会消失。就算她能够借此强化防御端，似乎也不能对可能的敌人造成伤害。......她曾试图外放了愿力模拟出的圣灵力，那次应当是成功了的。可她现在连如何调动都没有头绪。
　　赫莱尔摇摇头。严格来说，他拥有的关于赫莱尔的记忆，不过是系统000附身于那个躯壳之中时的记忆，以及当时与尤希尔还有贝利亚见面时的部分罢了。虽然清楚去见尤希尔的时候绝对是靠着模拟圣灵力并外放出来的愿力，但实际是怎么做到的，他却是不清楚了。
　　虽然前半部分的时候，系统000几乎时刻附身于那个躯壳。但是越到后期，比他拥有更加充沛情感的系统离开躯壳以第三方控制躯壳的时间逐渐增多，大抵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将要做出什么时，这才选择了时刻提醒自己的身份吧。
　　更别提作为炽天使长的他，力量仅次于耶和华。无论是战斗抑或是净化，他都用不到主神给的初始愿力。
　　也因此，他虽清楚自己是系统000的一部分，被独立了出来的他，并不算清楚愿力这种存在该如何使用。
　　可他这时所说的，并不是愿力这种力量。
　　“我说的，是你这副身躯所能够拥有的力量。”赫莱尔强调。
　　“怎么说？”朝仓千夏困惑了。她的身体状况她清楚，为了救研二而觉醒的能力是空间传送，被强制觉醒的血统是吸血鬼血统。灵力应是为了稳定能量循环而从总司那里获得的。除了点亮了逃跑技能外，对上那些非人类大佬，似乎真没什么其他力量可以抗衡了。半绮的能量似乎得到了大幅增长，性质也发生了些许改变，但是总觉得隔着一层纱，摸不透。
　　......等一下。
　　朝仓千夏闭眼感知了下，深入意识后，那部分能量的感觉变得清晰起来了。这和她当时封印贝利亚的力量时感受到的波动相似极了。
　　“含有吸血鬼和堕天使血统的人类混血儿，世间大概只有你一个。”赫莱尔温声道。
　　如果说半绮和堕天使同一种生物的话......
　　“……资料里显示，恩索夫那家伙是唯一一个真正的半绮。”其余的所有名为半绮的家伙，严格来说都不过是他的实验产物。
　　“恩索夫……”赫莱尔想起那个面目全非的孩子，手指微微蜷起，声音隐约变得干涩起来，“他原本的名字是尤希尔。”
　　“……总之，你说的堕天使，就算我拥有，纯度也高不到哪里去。”朝仓千夏迅速把话题转到正路上。
　　“我之前出来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你的体内，不管是吸血鬼的血统也好，堕天使的血统也罢，全都是最为纯粹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敢相信你竟然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这两种力量虽然都十分强大，但是却完全不能够相容。能达到平衡大概是愿力和灵力共同调整的作用。”赫莱尔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
　　“……”吸血鬼和堕天使的混血，如果不是对赫莱尔抱有莫名极高的信任度，朝仓千夏险些以为对方讲的是哪个属于柳生由佳所看的黑暗风格的小说女主人设了。活了这些年，朝仓千夏自认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还是面对米迦勒毫无还手之力。
　　朝仓千夏隐约又想起点什么，说道：“附身的时候，仅仅吸血鬼的血统被封印了。”
　　“我以为应该是两者都被封印了才对？”赫莱尔讶异，吸血鬼的血统霸道，堕天使的血统排异。这两者不管是和什么血统相容，都是其占据上方。看朝仓千夏灵魂体的姿态就清楚对方的外貌以及身体特征均没有受二者干扰，按理说应是两者均被封印了才对。
　　“所以我说了，那个时候我的堕天使血统绝对纯度高不到哪去……”不然怎么会只压制一种。朝仓千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算是现在，她其实也没感知到什么奇怪的状况。体内能量循环顺畅，她不可能不会察觉到半绮的力量突然暴涨。
　　……能量循环，力量暴涨……朝仓千夏的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个折磨得她几乎快要死去的夜晚。
　　那层蒙着感知和记忆的纱终究是破了。
　　“你想起了什么？”
　　“只是推测，我有一次需要增加实力，去找人纹了武骸，就是一种可以召唤出由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制作出来的武器。虽然最后武器变成了付丧神，但是我确实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防御力变强了。”朝仓千夏将宽大的衣袖挽到肩上，露出右手肩臂，那里布满繁杂的花纹，自从发现本应完全属于自己的武器变成了拥有自主意识的付丧神后，她就对这个纹身完全没抱有什么期待了。
　　“奇怪的概念。”赫莱尔皱眉，打量起朝仓千夏的胳膊。
　　“是吧，我当初也是慌不择路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现在要让我选，我才不会相信这种能够把人体的一部分变成金属的说法呢。”朝仓千夏耸耸肩，但毕竟大和守安定和堀川国广是在纹了武骸之后出现的，三人之间也确实能够隐约感知到契约，她也不能不管不顾地把这个刺青洗掉。
　　赫莱尔似是发现了什么，直接握住了朝仓千夏的胳膊用食指仔细沿着纹路抚摸起来。
　　朝仓千夏勉强忍住自尾椎升起的痒意，死死抿住嘴不发声。
　　朝仓千夏右肩臂上的纹身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黑色，这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十分明显。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起伏，她不明白赫莱尔为什么要上手去摸。
　　所幸赫莱尔的速度很快，在打量完整个纹身后，他收回手，却是呆呆地不说话了。
　　“你倒是告诉我你摸了那么久有什么发现啊。”朝仓千夏撇撇嘴，低头打量自己的右臂。
　　青年手指微动，许多白色的光团汇聚起来，排成一副图。
　　“这是我的纹身。”朝仓千夏扫了一眼细节，说得笃定。
　　光点微动，图形瞬间变了个模样。朝仓千夏的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地摸上了那个纹身。
　　这是那个纹身图案中将黑色作为底色的话，白色的部分能够呈现出来的模样。
　　接着，部分光点粉碎，留下了一个以五芒星为底，周边写满一种文字的，类似于魔法阵一般的图像。
　　看到图像后想起这个东西到底在哪见过的朝仓千夏求证般看向赫莱尔，只见对方嘴唇微颤，眼中满是困惑和难过。
　　对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这个展示在她面前的魔法阵，确实是过去的赫莱尔研究出来的。是理论上不该有人能够知晓的，减轻失去神眷的天使堕天的痛苦并迅速激发其自身力量的魔法阵。
　　朝仓千夏想起当初去往那条街上寻找叛离NEDE后开起咖啡厅的那名武骸师，找到后仅用普通的刀就威胁成功帮自己纹武骸的家伙，心底涌起巨大的荒诞感和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赫莱尔才轻声开口，他的语气十分渺茫：“那个帮你纹身的人，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这会很痛苦，忍忍就好，很快就会过去了。”从记忆里扒拉出来当时场景的朝仓千夏涩然开口，那个时候她的右臂随着纹身的进行变得越发疼痛，注意力并没有在对方那宛若话家常一般的语句上。现在仔细想想，对方说话时的语气，未免过于娴熟。
　　纹身的时间其实很长，所以就算朝仓千夏左手执刀对着那个男人，压根没想搭理对方，他还是仿佛习惯性和客人话家常一般时不时说点什么。
　　“一个人呆久了，还是有点寂寞的。”
　　“他们都没有你乖啊，不哭不闹的。”
　　“我家的孩子总是跟我闹脾气，你是怎么管孩子的？”
　　“不用做事其实挺好的，那么敬业到头来还不是没人记得了。”
　　“有时候我也觉得很累，但还是得继续下去。”
　　“现在这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可以的话，能来家里看看吗？孩子们大概会很想看到你的。”
　　“小小年纪就不要总是想着把所有事都抗肩上了，偶尔也依赖一下父亲啊。”
　　对方虽然说的话很多时候都相当无厘头，却偶尔会戳中朝仓千夏心底的柔软，这使得她最后并没有对他做些什么，只是道了声谢。
　　“纹身结束后，我离开前，他还说了一句话。”这一刻似乎是与赫莱尔的情感再次共通一般，朝仓千夏的眼中逐渐浮起雾气，“抱歉啊，让你疼成那样。”
　　赫莱尔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却迟迟不肯跃出眼眶。
　　朝仓千夏擦擦眼泪，猛地站起身，径直走出了这座宫殿。
　　作为纯粹的赫莱尔的他和记起大半关于系统控制时赫莱尔的过去的她都需要独自一个人呆一会。
　　朝仓千夏离开寝殿，外面仍旧是一片虚无。她的脚步顿了顿，再次迈步时，眼前的风景变换，已然成为了记忆里恒星天的模样。
　　少女背后绽开洁白的六翼，羽翼微微一抖，猛地张大，卷起的气流带着朝仓千夏飞向远处。
　　风吹过脸颊，带走无数泪珠，朝仓千夏来到一座由一块巨型水晶制成的宫殿前，站在门口，背靠门缓缓蹲下。她将羽翼包裹全身，不再有任何动作。
　　右臂上的五芒星，从她的视角看去，是头朝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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