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棺材铺那些年

　　临近傍晚，谷相惜把地址发给了季淆和王中元。
　　谷相惜找的地方就距离吕永山家不远，那里有一条老商业街，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特色美食。
　　谷相惜挑了一家同江第一的烧烤店“胖姐烧烤”。
　　胖姐烧烤原本是一对微胖的小夫妻经营，后面越做越大，逐渐从夜市小摊发展成了店面。最近又重新翻修扩大，提供了包间。
　　几个人约在晚上八点半，但谷相惜不到七点就到了。
　　进门的时候服务员微笑着迎上来。
　　“我朋友已经过来了。”她说，报了房间号后由服务人员带着过去。
　　谷相惜推门进去，里面已经坐着一个男人，他从上到下一身黑，鸭舌帽的帽檐压的极低，还带着一个黑色口罩，五官被遮的严严实实。
　　“咱俩又不是啥秘密交易，你至于这样打扮吗？”谷相惜挑了个位置坐下，上下打量过他的装扮后开口。
　　“我们这行不能引人注目。”男人开口说话，声音细弱却好听，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谷相惜：“……”
　　俯身过去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你这样更引人注目。”
　　男人啧了一声，摘下口罩：“还不是因为你我才打扮成这样？要是被熟人撞见咱们两个认识，你和我就完了，怎么一点都不领情！”
　　“谢谢啦！”倒了杯水递过去，笑着说：“说正经的，你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说着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插上耳机递过去：“你听一下录音。”
　　谷相惜接过来，带在耳朵上听起来，半小时后摘下来眉头皱着：“你从哪弄的？”
　　“这个你别管了，这里的录音是一半，还有一半这两天就给你。”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有新消息我随时联系你。”
　　“成！”谷相惜答应，对方朝她伸手过来，她把手机给他，“这个录音等会儿发我一份。”

　　人一走包间就空了，正在这时谷相惜的手机来了新消息提示音，她打开一看居然是季淆，对方问她到哪了，他已经在附近了。
　　谷相惜刚想把包间号告诉季淆，又进来一条新消息，是录音文件，几秒后又给了她一个桌号。
　　“胖姐烧烤24号桌。”谷相惜回复季淆。
　　回复完收起手机出去，一开门迎面遇上了刚刚带她过来的服务员，以及她身后的刘钊。谷相惜反省速度迅速，在对方还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快速关上门，闭气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等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后，才打开门，朝门口前台走去。
　　24号桌已经预定好了，谷相惜报上名字后由另一个服务员带着过去。
　　才坐下，季淆也到了。
　　24号桌是个长方形六人桌，谷相惜坐在最里面，窝在沙发角落里，左顾右盼似乎在躲着谁。
　　季淆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小声开口：“人在你身后，你们现在是背对背的姿势。”
　　谷相惜眼神一顿，悄悄瞄了一眼。
　　身后是网格玻璃，因为是磨砂玻璃，因为灯光原因只能看清个大概轮廓，但声音却能听清。谷相惜听到刘钊在打电话的声音，似乎还在说关于吕永山的那条新闻事情，语气中隐藏不住的烦躁不耐，可见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谷相惜绷直背部紧紧贴着墙面仔细听墙根的时候，面前桌面突然传来敲击声，她视线看过去，季淆似乎有话要说。
　　“嘘！”谷相惜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个手势，对方立刻表示明白，凑了过来。
　　谷相惜也凑了过去，两个人头对头，“你是想让刘钊自己说出来吗？”
　　谷相惜没承认，但是笑了：“我突然想到个词来形容你。”
　　“什么词？”季淆问。
　　谷相惜：“冰雪聪明！”
　　“……”
　　季淆来了没多久，高一沉也到了。
　　原本聊的挺好的两个人在高一沉到来后，默契闭上了嘴。
　　“你怎么突然请我吃饭？”高一沉挑了季淆旁边的位置坐下。
　　谷相惜朝他假笑两秒，“我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当然是有事找你办，不然怎么可能好心请你吃饭！”
　　高一沉点头，沉默着没说话。
　　来的路上他也设想了几个可能性，以他和谷相惜现在关系，恐怕只有聊工作的时候才会和平相处。就像现在，私下面对他的时候，说话总是这样阴阳怪气。
　　从他们重遇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关系丝毫没有改变，尽管他极力想缓和两个人的关系，但对方永远都把他拒之门外。
　　“那你说吧，我听着。”他开口说。
　　“嗯？”谷相惜抬头看他，对于他干脆答应有些意外，顿了顿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我等你。”高一沉沉默两秒，又开口：“相惜，趁着今天大家都有时间，我想和你聊聊我们的事。”又侧过头看向季淆，礼貌开口：“季先生，能麻烦您稍微回避一下吗？”
　　季淆没说话，正准备站起来被谷相惜喝住了：“就坐着不许动。”说完，看向高一沉，“季淆不是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
　　高一沉：“相惜……”
　　“我们两个有什么可谈的事儿吗？我记得没有。”谷相惜面无表情开口，“吕永山的案子已经结束了。”
　　“相惜！”高一沉无奈，叹了口气。
　　“我去个卫生间。”季淆站起来轻声开口，朝谷相惜看过去：“两分钟就回来。”
　　季淆一离开，座位上就剩下他们两个，谷相惜扯过来水壶给自己续了杯大麦茶水，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拒绝与高一沉交流。
　　“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和你聊聊。”高一沉主动打破沉默。
　　“没什么可聊的！”谷相惜低头看杯子里面的茶水，轻吹口气水波荡漾，波纹撞在杯壁是上又弹回来：“我和高警官满打满算认识不到一个月，不熟！！！”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我……”
　　他还没说完，谷相惜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没有误会！”
　　高一沉：“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会针对别人的人。”
　　“呵！”她嗤笑一声，“你从哪了解我的？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那种刻薄的人，看谁不顺眼，看谁过的比我好，我就针对谁！”
　　“相……”高一沉刚开口，一抬头看到走过来的王中元，以及王中元身边的许昕悦，闭上了嘴。
　　“这是……？”许昕悦侧头看身边的人，询问他。
　　“相惜说请大家吃饭！”王中元说完才想起来，当时只叫她出来吃东西，挠了挠头笑道：“抱歉，我忘记说了。”
　　许昕悦看了看座位上的两个人，“没关系。”她说完，原地站了两秒坐到谷相惜身边。
　　因为之前见面都不算太愉快，许昕悦总是给她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她只朝她挥了挥手，就没再说话。
　　许昕悦也回了个挥手，两个人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们还不熟吧？”王中元坐到高一沉身边，笑着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和谷相惜说：“昕悦有点慢热，你们慢慢熟悉就好了。”
　　“……”
　　谷相惜心想都快三十的人了，哪里来的叛逆心理？都说了不合适他还非要亲自试试。
　　王中元是个间歇性话痨体质，工作的时候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但生活中单口相声说仨点儿都不用喝水的。
　　他人一到就把话题主导权揽到自己怀里去了，“看你俩刚刚聊的挺开心啊！”
　　谷相惜笑着回答：“高警官给我讲了个笑话。”
　　“讲笑话？”王中元侧头看身边的人，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一沉，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讲笑话啊？给我也讲一个呗？”
　　“别闹，她说着玩的。”高一沉分外不自在的站起身，双手摸了摸裤子的口袋：“我出去抽根烟。”

　　因为王中元和许昕悦的到来，两个人充满火药味的聊天被迫暂停。但也是因为王中元的存在，聚餐从来不会冷场，他永远都是话题的引导者，活跃桌上气氛的人。
　　高一沉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还顺带着把季淆也带回来了，大家一起点餐，聊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跳跃式话题，身后也逐渐开始吵闹起来。
　　时间越接近午夜，店内越是人声鼎沸，坐在一桌的人都要头挨着头拔高声音喊着说才能听清。
　　五个人刚开始还一起聊天，后来烧烤上来男生开始喝酒，谷相惜和许昕悦坐在一起，抱着罐装鸡尾酒饮料沉默。
　　谷相惜也有想过主动开口和许昕悦聊天，但对方脸上始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壮起来的胆子又缩回去了。
　　两个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见面次数还算频繁，面对冷美人许昕悦，她都开始怀疑当初主动跟她搭腔，还好心指路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在她纠结中，对方主动开口了。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工作环境有些相似，聊天过程并不像前几次那么艰难，许昕悦也会说一些她工作中的趣事，虽然很多时候都如面瘫一样，声音也没多少起伏去讲那些事。
　　但听着听着，她突然觉得许昕悦这样讲出来还挺有意思的。
　　两个人聊得畅快，旁边男生们已经抬下去一箱啤酒。王中元举起手扯着嗓门喊了一句，“胖婶儿，再来一箱啤酒。”
　　但因为店内太吵，王中元这一嗓子并没有起多大作用，他放下杯子朝身边的两个人说：“先别喝啊，我再抱一箱过来！”说完，站起来朝前台方向走去。
　　王中元可能有些喝多了，走起路来脚步虚浮，但也不至于摔倒。
　　他半飘着走向前台方向，但因为喝了酒反应迟钝，在转弯儿时对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他躲闪不及直接和人装了个满怀。
　　对方并没有怎么样，反倒是他被撞了一下后原地转了个圈脑袋发懵摔倒在地。
　　还没等王中元看清撞的人是谁，对方已经身边走过，那人气势汹汹，可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个讨债的！
　　王中元躺在地上微微眯眼，怎么看那个背影都特别眼熟。
　　与此同时，谷相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王中元被服务员扶起来，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同时也看清了那个撞他的人是谁：“吕天恩，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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