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番外】熏染一世情

作者:月下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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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须一别


      次日清晨,夏紫薰照例要巡视星月岛,走到风林雪海那棵最高的雪松下,纵身一跃,把自己送上最粗壮的树枝,远眺傲月神宫。小的时候,夏紫薰觉得星月岛的雪像师父偶尔流露出的微笑,色白,无度,却让人永远忘怀。师父笑起来的时候时间是慢的,慢的让飘洒在星月岛上的雪花轻柔的像羽毛。然而,今时今日再看这雪,太冷,太无情了些。
      “我在这坐了一晚,不想早晨睁开眼就能看见你。”白子画的声音从夏紫薰上方传来,一个苍色的身影飘至眼前。夏紫薰不想又遇见白子画,支支吾吾道:“我每天都要巡视岛屿,确保岛上仅存的猎户安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白子画绕过夏紫薰望向远处的傲月神宫道:“昨夜没有看清这里居然还有一处仙气缭绕之地。这宫殿矗立于险峰,整座建筑神秘又不可靠近,不知是不是天机老人蛰居清修之处?紫薰,可否带我前去拜会?”
      夏紫薰忙道:“家师今早启程去东海做客了,并不在岛上。况且,这宫殿也不是天机老人的清修之所。此地仙气缭绕是因为这是本岛最高的山峰,通灵之地。此宫殿为‘傲月神宫’,星月岛诞生之时,也是神殿建成之日。家师也不曾进殿祭拜,怕打扰殿内神明。所以也不允许其他人前去祭拜,如果……子……子画你有心参拜的话不如远远一拜即可。”
      夏紫薰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羽霓裳带坏了,如今说谎都不用打草稿了。心里惴惴不安时,白子画回头笑道:“紫薰,要知道,世间已没有神了。”
      夏紫薰一愣,随即笑道:“我自出生就以师父为上,在我心中,师父就是神。”随即又对白子画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也许你会喜欢。”
      夏紫薰带白子画来到了悬崖处的彩虹花丛,笑道:“星月岛一片苍茫,唯有这里色彩斑驳,许多动物也经常回来这里看风景。”
      白子画从墟鼎中取出流光琴倚坐在一处乱石边,低头抚琴。手指间流淌着流光溢彩的琴声,雪花依然落在白子画坚毅的眉间,如今他比当年长高了许多,神情亦比当年清冷。今日没有忘忧酒,没有帝君十里桃花纷繁,她看他如此真切。夏紫薰靠在另一侧,怀抱瑶琴,轻揉几根琴弦,音符没进流光琴的琴声中,安然,美好。
      此后的三天里,夏紫薰带白子画一起见识了星月岛极北之境风云诡谲的风光,银色的雪原上留下了夏紫薰几百年来最开心的时光。最后一日,待夕阳终于沉入云海,白子画对夏紫薰说:“紫薰,我明日要启程回长留了。虽然此次没有找到神器,但是我很欣慰能够再次来到星月岛。我在这世上几百年除了师父和两位密友,如今在这苦寒之地我又多了一位重要的朋友。”
      夏紫薰知道白子画明日就要离开,本不想提起,待明日白子画走后,也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现在白子画说起离别,让夏紫薰心中那份不舍翻涌不息。夏紫薰抓住白子画的衣角道:“如果这一次没有找到,下一次你还可以再来岛上仔细寻找,说不定就能找到神器。”
      白子画低头望着夏紫薰道:“紫薰你自小在岛上长大,又修炼了几百年,这星月岛每一寸土地你都可以像抚摸你自己的身体那样熟悉了,这几日与我一起寻找,都没有卜元鼎,我再来寻找也是枉然。”
      夏紫薰松开白子画的衣角,默默低头,不敢看他,小声道:“那你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了……”
      白子画回答道:“我大师兄近几年忙于帮助被魔君残害的门派重建事务,长留内部的事情也总是需要有人帮忙打点的……”
      夏紫薰默然看向傲月神宫的方向,轻轻说道:“如果,我说……上古神器,卜元鼎在我这里呢”
      白子画蓦地看向夏紫薰,只见夏紫熏白莹莹的手掌中立着一个花纹繁复且精美的圆球。夏紫薰将这圆球掷于空中,只见圆球上刻有的花纹立刻活了起来,伸出枝丫,包裹住圆球,将它拉扯大至原先的十几倍大小,里面精密的机关随着圆球体积慢慢变大正在迅速运作。
      夏紫薰望着在空中迅速旋转着的卜元鼎,带着一丝凄凉道:“这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上古神器,它一直在我这里。我现在只有三个要求,你能不能满足我”
      白子画走上前,郑重地看着夏紫薰的眼睛道:“你说。”
      “第一,你可以用卜元鼎,但是你需要用卜元鼎时,必须由我操作;第二,关于我的过去和卜元鼎的一切你都不要过问;第三……”夏紫薰说着,双手握住白子画的手臂,用力道:“带我走!”
      这一日夜晚,月光忧愁地笼罩着星月岛,傲月神宫秀丽的身影仿佛正在低首哭泣。羽霓裳早早地结束功课,坐在门廊前等待后日就要成为掌门的夏紫薰,要送给她一个小小的礼物。然而,离别是从不给他人做准备的仪式,或许有一天你准备好了惊喜,最后惊着的是自己,至于喜嘛……怕已是后知后觉的笑话。
      夏紫薰的回忆最后停留在北方玄女用天机老人的胡须逗引怀中尚在襁褓中熟睡的羽霓裳,脸上没有笑容,但眼中尽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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