枰上行

　　“这就到了？这……”
　　“怎么？怕了？”
　　“不可能，我这种戏精学院毕业的，还怕这个？开什么玩笑。”若说害怕，可能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可是若说不怕，来此之后又有哪一日不是逢场作戏？
　　于我而言，这里的一切又有哪一处不是缥缈虚幻。
　　我这么犹豫着，犹豫着，便上了马车，再一晃便被外面的阵仗吓到了。
　　“下官恭迎四王爷。”
　　我缓缓睁了眼，目光刚好迎上掀开车帘的君玮，君玮一把搭过我的手低声道，“沁儿莫怕，我在。”又将头转向车外，“请四王爷落车。”
　　我把脑袋伸出马车，在君玮的引导下缓缓下车。面对跪了一地的大家伙，我也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瞅着乌泱乌泱的一片，搭着我的手的君玮一个用力，我便转头看到了他的眼色，“哦，众位请起。”
　　一位身着红色官服的老大人迎上前来，“老臣范明城，恭请四王爷入府。”
　　君玮微微点了头，我便接话，“范大人客气了，还是进去说说供银的事情吧。”
　　“哦，王爷所言甚是，方才王爷的亲兵已经布好，叶侍卫和莫公子也已经安顿妥帖，不知王爷身边这位是……”瞟了瞟君玮。
　　“哦，他呀……”我正要解释……
　　“在下王季，贱名恐污了尊耳，眼下服侍四王爷。”
　　我又忍不住想笑，这名字编的挺快，还有模有样的，王者，君也，至于这个季，八成是从伯仲叔季里面现抽的。
　　君玮扶着我的手一个用力，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范大人，旁的不必说了，还是说说案子吧。”
　　“是啊，听闻又有了新的进展，不知眼下人证物证是否方便交由王爷查证？”莫言也出来帮忙，试图赶快改变谈话内容。
　　“这……下官惭愧呐！”乌泱乌泱又跪了一片……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儿，又看君玮好似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范大人，有事儿说事儿。”
　　我连请起都懒得说了，毕竟，说不定一会儿他就又自己跪下了，既是如此，那便跪着吧。
　　“供银失窃，这嫌疑最大的便是当夜的看守，或是同看守有交情的，案发当日，下官便扣下了当夜看守的孙龙，严加审讯，下官是夜以继日，矜矜业业……”
　　“有结果了吗？”这位范大人什么逻辑，监守自盗都不带避嫌的吗？再者，重刑之下本多冤狱，若是主谋果真即刻伏法，君玮上次在路上发现的供银又如何解释？是不是傻？
　　范大人长舒一口气，缓缓道，“前几日，孙龙那厮终究是抵不住，松口招了，只是，只是……这人刚刚留下口供，自知罪孽深重，便……便……”
　　“何故吞吞吐吐？难不成畏罪自杀了？”死无对证一向不失为一种最好的方法。
　　“王爷英明！”果然猜中了。
　　“是嘛？既然重要罪犯已经伏法，那可真是辛苦范大人了，事已至此，还是要辛苦范大人把人证物证交于本王，本王也好上奏朝廷。”我将目光停在范知州身上，四目相对，眼珠打了个转继续道，“好为范大人好好的记上一功。”再把头转向君玮，扯了扯嘴角，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敢，不敢，王爷请。”说是案子已经告破，可实际上说白了就是一张画了押的供词罢了。
　　物证？没有的……至于人证？目光狡黠，闪烁其辞，贼眉鼠眼……嗯，我的确是词穷了，无法形容……
　　“本王再问你二人一次，尔等可是真真儿亲眼看到孙龙盗走了库银？数目巨大，他是如何运输的？倘若所言有虚，那便是欺瞒皇室，罪无可赦。”
　　“这，这这这，王爷，小的……小的只是知道，那一夜的的确确是孙龙当值，且近日来孙龙整日魂不守舍的，仿佛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至于旁的，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哦，是这样啊。”我把头转向范知州，“范知州，你知道的，朝廷很重视这次的案子，不仅仅是要惩办真凶，更是要追回供银，不然朝廷的颜面何存啊？眼下这连个银子的影子都不见，本王也实在是交不了差啊。”
　　“王爷所言甚是，下官这便将孙龙家的疯妇抓来问话……”
　　“疯妇？”
　　“哦，回王爷的话，孙龙家的得知孙龙犯了案子便疯了，眼下整日在冀县之内晃悠，到是好找的很……”
　　“一个疯子能问出什么来？难不成范知州打算继续如法炮制？来个死无对证？范大人还是长点儿心，歇一歇罢。”
　　“这……王爷恕罪，是下官无能。”
　　“本王，要见孙龙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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