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发生怎样的修罗场[快穿]

　　今天收工早，顾怿带着小赵，两人溜达出去吃夜宵。

　　虽然是奉旨发胖，顾怿也不好吃独食。回来路上，去糖水店照着菜单打包了几十份，带回来给众人分一分。小舒在制片部门干活儿，颇有眼力见，恰巧碰上了，过来帮着提。他安静的缀在后头，听大明星同他助理的对话，好几次差点儿没憋住笑。

　　夜市摊就离酒店十几分钟的路程，顾怿仗着自个儿不红，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可他那张脸好能惹事儿。

　　几个粉丝原本在蹲隔壁剧组的偶像，见着顾怿一来，就连老板娘都忍不住，夸他笑起来比自家糖水还甜。他这副模样，既没有大明星的高高在上，也不似少女暗恋的邻家哥哥平易近人。他像是藏在女孩儿青春期梦里的高年级校草，迷人而不自知，少年般清爽干净，身上总有阳光的气息。

　　粉丝鼓起勇气，过来要合影。这个小赵在行，赶紧装出个凶神恶煞，上前把人一拦，说不行，拍着戏呢合同里有规定。

　　粉丝也乖，收起手机。这时老板娘拎着做好的糖水，顾怿挑出几份，递给她们。

　　道一声抱歉。

　　“不能拍照，但可以请你们喝糖水。”

　　他这样温柔多情，害得人家要路转粉。贴心的话说了一堆，什么哥哥太瘦了，要保重身体，记得要好好吃饭。顾怿很是感激，只是这些叮嘱越听越不对劲。

　　他琢磨了一路，问小赵。

　　“我看起来有这么让人操心吗？”

　　“哎呀，哥你不懂，你这样的最招妈粉。”

　　顾怿想那几个小姑娘，看着都年轻可爱，更疑惑了。

　　“这是个什么爱好啊？”

　　小舒没忍住噗一声，好在电梯门开了。蒋高卓蹿出来，他正是饿得两眼放光的时候，见着一堆糖水，恨不得扑顾怿身上装嗲卖乖。

　　嘴上倒是客气：“这怎么好意思啊，顾老师。”说完，制片人一挥手，他身后几个人作案似的，把顾怿手里的东西抢个干净，又将人往电梯里推，“赶紧去见见你茅导，他好像要找你对戏。”

　　既然为他留了门，顾怿也就意思意思敲了两下。一迈进房间，见着坐在沙发上的身影，顾怿怨蒋高卓好不厚道，都不告诉他一声湛修谨提前到了。

　　已不似初次重逢的慌乱，顾怿挑个圆凳坐下，叫一声：“湛老师。”

　　这声招呼熟稔又透着丝拘谨，合该一个后辈见了大影帝的尊敬。倒是湛修谨，顾怿脚步轻，他又不知在惦念什么，敲门声也没听见，等人走到他面前了，他才醒过神。

　　茅导是个老烟枪，直接叫人把他房间的烟雾报.警器拆了。顾怿嗅着味儿，还以为是茅锐翰留下的，谁料大影帝手里也燃了半支烟。他记得湛修谨过去是不碰这些的，下意识想问一句是拍戏缘故，还是因事烦心。但又想起，都已经是过去了。

　　顾怿呼口气，好悬把这句稍显逾矩的话咽下去。

　　他们曾经多么亲密，湛修谨又哪会瞧不懂那眼神的含义。他灭了烟，又起身去开窗换气。人家什么都没问，偏偏要解释一句：“我没事——就是找找演孟鸿哲的感觉。”

　　颇有些欲盖弥彰。顾怿摸不准是否自作多情，他恍惚湛修谨对他还似情人间的柔情蜜意。移开视线，不尴不尬地另起个话题：“茅导去哪儿了？”

　　湛修谨替他倒着水：“有个私人电话找他，说一会儿就回来。”

　　茅锐翰这时还真就到了，他风风火火地：“抱歉，家里有点事儿。不过你们招呼也打得差不多了吧？明天拍的是你俩第一场对手戏，说实在话，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你们演技会出问题。我就想看看那种感觉，能不能找准，咱们直接来，走一遍？”

　　这话像是在提醒他们。都是成年人，什么风花雪月、爱憎往昔都先放放，工作要紧。

　　十年过去，阿良已经改头换面。他警.校毕业，又被派遣留了两年洋。三十不到的年纪，官运亨通，攀上总警司的关系，混到了高级督察。湛修谨扮演的主角，孟鸿哲几次命悬一线，终于促成了他家乡血案的重启，阿良负责总理此案。

　　孟鸿哲无比感激，阿良是他的学弟。在他风光时，阿良跟在他身后憧憬。如今他混得落拓，阿良念着旧时情谊，数次伸手帮扶。所以真相揭露时，孟鸿哲无比心惊。竟是阿良为他铺陈一局猫鼠游戏，看他痛苦挣扎，才是他残忍乐趣。

　　这一场戏，顾怿要演阿良向孟鸿哲哭求。他不害怕，只是遗憾，他不想游戏结束得太快，让他没得玩。他的故事是假的，他的恨是假的，他的眼泪更是假的。一切都只为让孟鸿哲信他，继续这一局。

　　茅锐翰没让他们正式的演，只是过遍台词走走戏。两人凑近了，顾怿才仔细的打量他，发现湛修谨比着之前山上见时瘦了好多。他原本巨星的声势被憔悴的阴郁掩了，眉心嘴角都流露出脆弱。可当他听见茅锐翰那一声Action，孟鸿哲在他身上显出了生机。

　　同其他人不一样，跟湛修谨搭戏，顾怿不必再逼着自己沉浸到某种状态。因为湛修谨已经营造了一切，只需要跟着他的步调，接受他的引导。

　　他们渐渐忘了茅锐翰的存在，眼里只剩彼此。

　　“为什么？”

　　孟鸿哲的世界天翻地覆，可阿良的恨意却先声夺人。

　　“应当是我问你为什么——”

　　湛修谨拽着他的领口，力度渐渐加重，拳头抵着他凸起的锁骨，那里就一层薄薄的皮，抵得他好痛。顾怿蹙眉或是撇嘴，让阿良的恨变成一种古怪模样。

　　孟鸿哲知他要妖言惑众，却又忍不住听。果然听到阿良提起十年前，他们被瘸腿强关在一起。阿良被他护在身后，那时他已是个半大少年，有了男子汉的气概，知晓要鼓励人活下去。因而他曾对阿良说，等我回来救你。

　　“你骗我。”

　　阿良看向孟鸿哲，似仇人似爱人。他好会玩弄人心，用他溢出的泪，挑动孟鸿哲的情绪。

　　“我一直都在等你，可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顾怿演得阿良声嘶力竭，骇人得要啖其血肉。他扑过去，湛修谨在那一刻仿佛痛得没了力气，任由顾怿扑倒在他身上。顾怿眼泪流了好多，撑着手臂，俯视湛修谨，砸在他的衣襟，又落在他的唇上。

　　湛修谨沉默着看他，好久，他声音变得很轻。

　　“对不起。”

　　顾怿知道，湛修谨出戏了。孟鸿哲的道歉，是他内疚惭愧。剧本赋予他的人物内核，是古典式的个人英雄主义。所以他同情阿良，当真以为是他害得阿良误入歧途。可湛修谨望着他，眼里满是破碎的深情，他再也藏不住痛了，好似顾怿的每一次靠近，都在凌迟着他，剜他的心。

　　他在哭，但这是阿良鳄鱼的眼泪。湛修谨颤着指尖这么一抹，仿佛顾怿刚刚的责问变成一份爱而不得的委屈，他涌出的泪是在怨恨他的情人。可导演没有喊停，他们就得继续演下去。

　　湛修谨坐起来，他攥紧顾怿的手腕，他说的仍旧是孟鸿哲的台词。

　　“对不起——我不知道……”

　　顾怿怔怔地，见湛修谨像是不敢讨一个拥抱，可他又太需要一份肌肤相亲的温度，支撑他活下去。所以他别扭地，以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将脑袋埋在顾怿的肩头。他感受到温热的湿润，透过他的T恤，变凉了，融在他的肌肤里。

　　“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会去救你。”

　　茅锐翰好变态，两人哭得越狠，他越兴奋。

　　他当然看出这份表演暗藏了旧情人间的情愫，阴郁地、晦涩地，羞于启齿地。可这让他们演的角色多出一份莫名的张力，让人揪心又惆怅。这份张力随着日后两人的彻底入戏，会变得更加激情。当它溢满整个荧幕，所有观众只要嗅到一点儿气息，就会被捕获，被一网打尽，沉醉在这个故事里。

　　茅锐翰兴奋地搓搓手，留两人在房间，他迫不及待，要去抓一个摄像导演来商讨明天的分镜。

　　湛修谨做好了造型，提前来片场看顾怿的拍摄。

　　茅锐翰昨晚熬了半宿，今天脾气有点躁，就连向来只被夸的顾怿都挨了一顿批。

　　顾怿这场演阿良从警.校毕业，他得到一个好机会，离开长官的办公室。阿良止不住的雀跃，一路带着笑意招摇，经过一位一直偷偷打量他的女警.员，顺道把人调戏一顿。

　　顾怿哪里知道茅锐翰找茬是因为没睡够，只以为他没演出那份倜傥风流。所以两次NG后，他屏气凝神，马力全开。他换了制服，浅蓝色的上衣，黑色的西装裤。腰线一掐，宽肩翘臀。端得是严谨禁.欲，可是再瞧，分明是一副勾引的迷人。

　　监视器里，顾怿绕到女警员的另一侧，他挑挑眉，像个喜爱恶作剧的坏小子。但没人能狠下心拒绝，只能由着他使坏。他口吻轻佻，可举止绅士，替人捡起落下的笔。

　　“你是不是在偷偷看我啊？”

　　女警员红着脸，去抓那只笔。谁料顾怿握着笔的手往回一抽。

　　“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为了同女警员对视，刻意将腰弯得略低。机位推到了特写，向上的视线。监视器里，那双眼睛既多情，又有股勾人的惊险。

　　“我好不好看？”

　　扮演女警员的群演这时应当把人一推，跑出镜头。可她情不自禁，答了句好看。

　　“CUT——”

　　茅锐翰又摔了耳机。他源于男性本能的妒忌，想怪顾怿凭白招蜂引蝶。这时瞥见湛修谨抱着手臂站得离他不远，也看他，看他有什么真知灼见。茅锐翰也不是怂，可到嘴边的话莫名就拐了个弯儿，只可怜了那位群演。

　　“本上有这句词儿吗？没有你答什么答，谁不知道他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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