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路上的才俊都被我掰弯了

　　夏宁瞧着关平息摸着鼓起来的肚皮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哪儿还有当初在甲班里温润君子的模样？

　　她是真没想到那个君子谦谦，气质温润的少年竟然是这么个贪嘴的，不过是吃了一顿火锅竟然就让他原形毕露了。

　　这年头，大户人家都流行养几个名厨在自己家里，各地的名厨都要养上几个，每天饭桌上各色菜式都要摆上。关平息吃火锅顺了口，自然打算弄个火锅厨子回去养上，他这种大家公子可没有成天往酒楼里跑的规矩。

　　夏宁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笑着道：“这火锅主要的就是底料和蘸酱，别的也没什么出奇的。衡之兄喜欢我让厨房送几个锅子和配料方子过去。”

　　关平息一听夏宁要送配料方子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配料方子一般都是家族传承的绝密东西，好多人家都是非继承家业的嫡系子孙不传的。

　　今日看着火锅店开业时的架势就知道这火锅店日后定然生意火爆，这样珍贵的方子夏宁开口就说要送给自己，关平息怎么好意思。

　　“方子就不必了，这我怎么好意思要......”

　　夏宁知道火锅底料和蘸酱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配方，看后世遍地火锅店就能看的出来。就算配不出原汁原味的，高仿的也没什么问题，用不了多久就能被人仿制，所以压根没打算对着配方保密。

　　夏宁挥手打断了关平息的话：“这方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值什么，衡之兄若是不收可是看不起小弟了。”

　　夏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关平息也不好意思推拒了，依言收了下来，心里对夏宁的好感却直线上升，几乎把夏宁当作了相交多年的至交好友。

　　这边夏宁和三人相谈甚欢，那边张丙正的家里气氛却不是很好。郑丘黑着一张脸坐在张丙正家的院子里端着张丙正亲手送上的茶水，不悦道：“这孩子在你身边好几年了，你是怎么教导的？好好的一个良才美玉，怎的让你教导成了个商贾？还带坏了自家孙子？”

　　张丙正自从将二人交给书院之后，派了身边的暗卫跟着二人，随时回报二人在书院的学习情况，对于二人这段时间在书院的表现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所以郑丘一上门张丙正就知道郑丘的来意。

　　当然，郑丘早上在课堂上刁难夏宁，反而让夏宁大发神威，狠狠露了一回脸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要说，张丙正对自己收的这个弟子还是很满意的。对于两个孩子开酒楼的事情他也没放在心上。这年头，哪个世家大族没在外面开铺子？

　　若是单单靠朝廷给的俸禄过日子，那一家子早就饿死了。别的不说，就单一个县令，家里面奴才婢女总得几十号人吧？家眷也得不少人吧？

　　这几十号人，每天吃饭的饭前，四季衣裳的钱，女眷打首饰的钱，平时家里的人情来往，四时节礼，冬天里的炭火，夏天的冰块，哪样不是钱？

　　单朝廷给的那点儿俸禄怕是连零头的不够。当然，如果你自己过的很清廉，家里没几个奴才，日子过的节俭那就两说了。

　　不过这样的县令，不怕人家笑话吗？身旁没个小厮护卫，夫人儿女身旁没个奶嬷嬷，丫鬟跟着，出去交际应酬时旁人不会小看你吗？

　　张丙正可不是什么酸腐的儒生，他能年纪轻轻的白手起家，一路走到内阁首辅这个位置，权倾朝野，比谁都灵透。

　　两个孩子，想自己赚点钱，置办点家业，日后当官之后自己手里也能多一些依仗，不必事事受制于家族，向家族伸手要钱，这没什么不好的。

　　张丙正虽然觉得自己身子还算硬朗，但毕竟已经是有了春秋的人，这个年代人的平均寿命不长，他现在也算的上是知天命的人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

　　他如今还在，手里有权利，有余威，有家财的分配权，还可以支持这个孙子。可他死后呢？张瀚泽那对被除族的父母是个没出息的，不拖累张瀚泽就已经不错。

　　至于家里的老大，老二，就算他们对张瀚泽这个侄儿有些香火情，可他们的妻子呢？他们有自己的儿女在，哪有放在自己的儿女不管，把好好的家财都分给隔房侄儿的道理？

　　到时候，怕是张瀚泽就真的要受制了。他说是过激到张家老大名下了，但也只是名下而已，他能享受到的待遇，与张家老大亲儿子比，那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

　　与其到时候受制于人，倒不如趁着自己现在还活着，能庇护他的时候，自己挣下一些产业，到时候自己蹬腿了，老大老二看在香火情上，也不会让人夺了亲侄儿自己挣下的产业。

　　所以，夏宁和张瀚泽开酒楼的时候，张丙正非但没有阻止，还十分看好，觉得自己这个弟子是个善于筹划的，孙子跟夏宁在一起，只有好处，能弥补孙子性格上的不足。

　　至于书院里那些骂夏宁二人是商贾贱户的学子，张丙正压根没当回事，他们不过是嫉妒夏宁，故意挑夏宁的刺罢了，谁搭理他们呢。

　　只是，张丙正没想到郑丘会刁难夏宁。当然，张丙正很理解郑丘的心情。他了解自己这位授艺恩师，虽然满腹经纶，但却是个妥妥的腐儒。

　　郑丘出身书香门第，从小接受的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教育，家里也不缺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民生疾苦。

　　这位是那种生下来就不用为钱发愁的人，哪怕把钱挂在嘴上他都觉得是带了铜臭文，俗不可耐。所以，他是断然看不起商贾之流的。

　　张丙正感念郑丘当年的教导之恩，不愿拂了郑丘的面子，于是好声好气道：“您也知道，弟子收的那个孩子本就是商贾之家出身，子承父业，弟子也不好说他的不是。”

　　郑丘瞪起眼睛道：“你们家还是农户出身呢，怎么不见你去种地了？胡来！他家是商贾也就罢了，他来读书，家里想来也不会缺了他的花用，他又何必不务正业，自己去做那商贾之事，还带坏了瀚泽？”

　　张丙正尴尬的笑了笑：“老师，阿宁的父亲不过是家中庶子，他能继承的家业着实有限，想自己赚些产业也无可厚非，将来为官，手里有银子也不至于被人小觑了。”

　　“胡说！胡说！你当年又有什么银子了？又何曾被人小觑了？他行这商贾之事才会被人小觑！士农工商，商乃是贱业，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当老师的就是这么教导孩子的？为师当年是怎么教导你的？为官要清廉，要做到为生民立命。你......你......”

　　郑丘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张丙正大骂起来，一张脸几乎铁青。

　　张丙正心里暗暗吐槽，当初若是完全听你的，哪里能做到内阁首辅，早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不过他佩服郑丘性情高洁，不愿郑丘生气，遂起身作揖道：“都是弟子的不是，老师切莫生气。”

　　郑丘听到张丙正出言道歉才缓和了脸色。郑丘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为官的经验，他是那种一身傲骨，思想执拗，只适合做学问的人。

　　他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教出了张丙正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弟子，当然，他是不知道张丙正在走上内阁首辅这条路时使了哪些见不得人的血腥手段，否则估计也该不认这个弟子了。

　　郑丘叹了口气，对张丙正道：“明心啊，你可知当初为师为何要给你起明心这个表字？”

　　张丙正恭敬的回道：“老师是希望弟子可以明心见性。”

　　郑丘点了点头，道：“其实你是个善良正直的孩子，这一点为师一直都知道。所以为师希望你无论走到了哪一步都可以明心见性。”

　　张丙正的表情肃然了几分，躬身道：“弟子一直秉持本心，并未作出祸国殃民之事。”

　　郑丘点了点头，对着张丙正欣慰道：“为师知道你是个好的，为师也一直以你为傲。夏宁这孩子资质超凡，为师生平未见，他又是你最看重的弟子，为师不希望他走上歪路啊。”

　　其实张丙正并不觉得弄个酒楼产业什么的，就是走上歪路了。不过郑丘性子一向执拗，年纪又着实大了，万一气着，怕是身体会有个好歹。也不敢跟郑丘争辩，只恭敬道：“弟子知道老师的苦心，回头弟子会劝阿宁的。”

　　郑丘对张丙正的回答很满意，点头道：“我约了夏宁和瀚泽晚上来这里，到时候我亲自教训他们。”

　　张丙正闻言愕然，夏宁和张瀚泽是个什么性子他十分清楚，张瀚泽那是一言不合就甩脸的，夏宁倒是不甩脸，只会给你软钉子，笑眯眯的把你气个半死。

　　他真的有点担心，老师对上这两个人，会被气出个好歹。

　　张丙正讪笑着站起来道：“既然老师晚上也留下来，那弟子去后边嘱咐两句，加几个菜，老师晚上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张丙正觉得他有必要提前备几个医生，以免老师有个好歹，连个急救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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