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今天又撩不动

　　事情来得太突然，童知把钱包，衣兜翻了个底朝天，再加上舒展的友情赞助，合起来也不过三十几块钱，她把书包抱在怀里，一筹莫展。

　　这是童知认识沈遇以后他的第一个生日，她不想错过。一般女生送喜欢的男生礼物，但凡用点心得的，都会要提前准备起来。

　　“不能落了俗套，”舒展提议，“肯定有很多小妖精排队给沈遇送礼物，你不能输！”

　　最近一些谈恋爱的学生之间很流行送亲手织的温暖牌围巾，可眼下三十度左右的高温，这时候还给人送围巾，脑袋怕不是被驴夹了。

　　她邻居家才上五年级的小男孩居然也亲手织了一条，说是要送给他们班一个小女孩。她见过那条围巾，风格极其前卫，用色极其大胆，死亡荧光芭比粉她忍忍就算了，上面缀满了五颜六色的毛球实在是让人有点看不懂。

　　小男孩早上嘚嘚瑟瑟地拿去学校，晚上就哭着回来了，他抽抽搭搭地说小女孩告诉他这围巾看起来感觉钙里钙气，让他还是留着自己用吧。现在的小朋友懂得可真多，童知放肆笑得整栋楼的人都能听见。

　　她一边薅着上面的毛球，一边安慰小男孩其实还可以把围巾挂在门口，辟邪，结果小男孩推了她一把，哭着回家找他奶奶去了。

　　不过眼下她更同情自己，好歹小男孩还有时间去准备，不像她，两手空空，脑子也空空。可要是买礼物的话，贵的她暂时还买不起，便宜点的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别出心裁的。

　　舒展一拍桌子。

　　“有了！”她从抽屉里翻出一把修眉毛的小剪刀，转身凶神恶煞地去勒索后桌的秦枫，秦枫尖叫着跑出教室躲进男厕所。

　　童知趴在桌上继续苦恼，她还有一节课的时间可以思考，下课后就放学了，她得赶在放学之前把礼物送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

　　*

　　最后一节历史课的下课铃一响，童知立刻背上书包，第一个跑出教室，她怕沈遇一下课就走了。

　　她一口气跑到十班门口，和正往外走的林川差点撞上。

　　“哎我艹！谁啊走路不长眼睛......”林川没看清来人，被吓一跳。

　　“是我，童知，”她不介意地冲他笑笑，“沈遇在吗？”她往林川身后探头。

　　沈遇耳朵里戴着耳机，就隔着几步走在林川后面。

　　童知赶紧欢快地和他挥手：“嗨。”

　　她怕沈遇不耐烦，也不多废话，直接从身后掏了礼物递给他，一双漆黑的圆眸含了期待：

　　“沈遇，十八岁生日快乐。”

　　沈遇抬眸扫了童知一眼，脸上半点反应都没有，对她说的话置若罔闻，稍稍侧身，脚下不停地从两人身旁经过，出门直接走了。

　　林川轻咳一声，他见童知一下子变得有点无措，生怕她会哭出来，赶紧上来打圆场：“没事没事，他对谁都这样，你别难过。”

　　因着那天的事，林川对童知印象还算深刻。

　　这几天没再见着她来，还以为跟其他女生一样，看过沈遇两次冷脸就吓得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还蛮有毅力。

　　“我不难过啊，”童知赶紧摆手，看着沈遇的背影问道，“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放心，没有的事，他就那脾气，”林川耸肩，又对童知道，“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庆祝生日，要不一起来？”

　　童知笑着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林川没说什么，他跑开几步，回头见童知还站在原地，又跑了回来：“算了算了，你要送什么礼物？给我吧，我一会儿帮你转交给他。”

　　童知赶紧一脸感激地把礼物递给他。

　　林川冲她挥挥手，转头追沈遇。

　　......

　　快要走出校门的时候，童知才发现自己钥匙不在身上，可她记得在教室的时候明明放进兜里了的，她想了想，大概是掉在去沈遇他们班路上了。

　　她掉头跑回学校，一路回到十班门口，才终于在地上发现她的钥匙。

　　捡了钥匙，童知正要下楼梯。

　　顺路经过八班后门的时候，眼角余光注意到他们班垃圾桶倒在地上没人管，里面的垃圾摔出来不少。

　　童知不经意扫了眼，脚下却蓦地一滞。

　　在摔出来的一片废纸果皮里，有一份简单包装过的礼物正静静的躺在其中，原本简洁的包装纸上也被灰尘垃圾沾得脏污一片。

　　是她刚刚才送给沈遇的礼物。

　　不过才送出去片刻，转眼就被扔进垃圾桶里。

　　她听他们班的人说，每天排着队给他送礼物的女生多了去，不差她这一个。但沈遇从来也不会接受谁的好意，要么随手给了别人，要么就扔了。

　　所以当她亲眼见到林川把东西塞进沈遇手里的时候才放下心来，还暗自庆幸好歹是送出去了。

　　可是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再清楚不过，她在他眼里其实也不过就是花痴中的一个罢了，没什么好特别的。

　　童知在原地愣了半晌，突然感觉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她是喜欢他，而且已经亲眼见识过他的脾气了，可被他接二连三打击了几次，泥人怕是都忍不住要头顶冒烟。童知简直要被气笑了，她上前一步，弯腰一把将地上的礼物给捡了起来。

　　沈遇不要是他的损失，童知暗自想着，一边拍了拍盒子上的污渍，正打算走人，可没走两步，感觉心里还是有点堵，说不上来是委屈还是气恼的。

　　她送给沈遇的东西，他不要就算了，她才不要跟捡垃圾似的又给捡回来。

　　这么一想，她又转身一把将那盒子摔回垃圾堆里。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跑了。

　　*

　　夜幕降临，整座城华灯初上。

　　“滴——”

　　沈遇按开了门锁。

　　他默然不语地推开大门，迎接他的是一室沉寂与黑暗。

　　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准确地说，这偌大的房子从来都只有他一人。

　　他习以为常地关门，换鞋，在黑暗中缓缓走上二楼。

　　林川烦了他一天，说生日必须热闹，非要给他张罗什么饭局，叫了一堆熟也不熟的人来，一群人喝多了吵吵闹闹耍酒疯，闹得他头疼。

　　原本他今天心情本便好不到哪去，在人多嘈杂的地方待久了更是愈发不耐烦，没坐多久就先走了。

　　他推开房间的门，没有开灯，躺倒在床上，伸手揉揉紧缩的眉心。

　　他闭上眼睛，把手盖在上面，心里莫名地烦躁。

　　“嗡嗡。”

　　过了一会儿，一旁的手机震动几声，沈遇闭着眼睛摸来，打开一看，是银行发来的提示信息。

　　“尊敬的用户，您的账户于X年X月X日19点40分转入金额......”

　　他扫了两行，突然猛地将手机砸向墙角，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稀碎。

　　整整一天，他的手机没有一通电话打进来，只有两条短信。

　　无一例外都是银行汇款提示信息，分别来自他的父母双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起身坐到书桌前，把台灯打开，桌上还摊着没写完的卷子，没写两行，又烦躁地把笔扔回桌上。

　　......

　　三十分钟之后，沈遇的身影出现在嘉临一中的校门口。学校里的人学生都走光了，大门紧闭着，保安室里的大叔正在看综艺节目，里面的明星卖力地逗笑着，大叔乐得前仰后合。

　　沈遇转身绕着围墙走了一会儿，寻到一处比别处稍低些的地方，然后纵身一跃，单手撑墙利落地翻了进去。

　　他散步一样缓缓走到高三教学楼，回到教室门口。后面的一扇窗户没锁紧，沈遇轻而易举地进了教室。

　　他从自己座位的抽屉里把忘拿的课本抽出来，然后转身出教室。

　　路过八班教室的时候，沈遇却突然没有由来想起了些什么，眉头轻轻皱起。

　　他的眼前仿佛闪过一双圆圆的眼睛。

　　望着他的时候水汪汪地，又清又浅，像只小奶猫。

　　他的脚步一顿。

　　*

　　按着来时的路出了学校，沈遇没有马上回他那个“家”。他一手插在兜里，沿着马路边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身边驶过一辆又一辆汽车。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觉胃有点疼，他这才想起从下午到晚上这么长的时间他还粒米未进，就喝了点酒。

　　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公交站，于是他在等车的椅子上按着胃坐下。

　　旁边挨着他坐的是一对母子，小朋友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戴着一顶小黄帽，虎头虎脑地可爱极了，他手上拿着一块蛋糕在吃，糊得整张小嘴都是奶油，他妈妈宠爱又无奈地给他抹嘴。

　　“慢点吃，小猪一样，又没人跟你抢。你看，哥哥在笑你啦。”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原本锋利的眼角眉梢慢慢平缓下来，变得稍稍柔和了些，显得不再那么尖锐。

　　不一会儿，公交车来了，那位妈妈牵着小男孩上了车，车子屁股上冒着烟，很快开远。

　　他收回了目光。

　　还有三个小时，他的十八岁生日就要过去了。

　　他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发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呆。

　　*

　　童知坐进出租车里，手上还拎了两个装满鸡汤的保温杯。

　　今天晚上她老妈得在医院里值一个通宵的夜班，她奉她老爸的命去给她妈送爱心牌鸡汤，而且还必须得帮他把话带到，什么老婆大人要好好注意身子，累坏了老公可心疼了，来喝碗爱心鸡汤......

　　呕呕呕！

　　她容易吗！下午才被喜欢的男生把礼物毫不留情地摔进垃圾桶，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一番，晚上还得被她那对油腻爹妈虐狗。

　　真是狗生艰难！

　　她生无可恋地朝站在路边的她爸挥挥手，再三保证她办事他尽管放心。

　　出租车转眼呼啸着出去了。

　　童知的妈妈是嘉临市中心医院的妇科大夫，平时上班忙，三班两倒，通宵值夜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连做几台手术，回到家之后躺在沙发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童知叹了口气，望着窗外不断滑过的街景，突然间，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滑进她的视野。

　　沈遇？

　　他不是庆祝生日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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