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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考试前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
每到这种时候,童知就觉得自己脖子顶上那破玩意儿就像冬天的大草原一样苍茫空旷,背一句忘三行什么的那根本就是基本操作。
考试结束后,高一高二开始放寒假,只有高三的学生还要留下来继续补课。
不少高三的留守人士,包括童知在内,站在寒风肆虐的走廊上心情复杂地看着高一高二的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地往校门外走,她感觉自己的心灵因为嫉妒而变得无比扭曲。
有个别不懂事不要脸的,居然还敢冲高三楼上这群眼巴巴看着的人比中指吹口哨,走廊上顿时响起留守人士们抑扬顿挫的问候声。
补习接近尾声,年关愈近,年味愈发浓起来。
晚修时候,年纪组织所有高三的学生去多媒体报告厅看教育宣传纪录片,让各班有秩序到场。
偌大的报告厅里只有几个学生会干部管纪律,老师们都不在,灯一关,黑暗中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童知摸黑跨了好几个班精准地溜到沈遇旁边的位置。
沈遇的位置在整个报告厅靠最左边走廊的地方,林川坐他旁边。
过了一会儿,旁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骚动。沈遇侧过脸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川已经换成了正襟危坐的童知。
“……”
看来两人已经提前通过气了。
童知扭头看到他,一脸惊喜:“好巧喔,怎么会是你?”
“……”
沈遇把头扭回前方盯着屏幕,没有搭理她。
有没搞错,这么冷漠。
童知只好也盯着大屏幕看。
说句心里话,这部纪录片真是不失为一部成功的佳作,她觉得如果能争取早日投放到失眠症人群的临床治疗当中,绝对是广大患者的福音。
佳作还没播到四分之一,报告厅里已经瘫倒一片,成功地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童知觉得自己心好累,她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去骚扰沈遇了,但他全程无视她,就像一座雕像似的,真是可惜了这月黑风高的良辰美景。
童知无聊得玩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指,然后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溜出了报告厅,站在走廊上给沈遇发了条短信。
过了一会儿,沈遇也慢悠悠地从里面出来了。
“干嘛。”他靠在走廊栏杆旁神情淡淡地问她。
童知一脸笑嘻嘻,伸手扯住他的袖子。
“跟我来就是,又不会把你吃了!”
她拉着沈遇的袖子从报告厅所在的图书馆跑出来,一路跑到学校的小卖部。童知趴在雪柜上挑了半天,给自己拿了一盒草莓味的。
“你要什么口味?”她回头去问沈遇,眼里亮晶晶的。
“随便。”沈遇随口道。
童知于是给他拿了一盒芒果味的。
买过雪糕之后,她又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的袖子往黑漆漆的教学楼方向跑去。
“走,我们去做点刺激的事情!”
沈遇任她拖着自己,听到这句话时,他的眉头微挑。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种话是有歧义的吗?
继翘晚修之后,童知口中刺激的事情又多了一件——夜探艺术楼。
嘉临一中近百年的校史,在学生之间总会流传着一些古怪的传闻。
据说在上个世纪末,学校还是全寄宿制。
当时艺术班有个高二女生意外怀孕了,但由于年纪尚轻,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只是发胖。等到临盆的那天觉得肚子实在疼得受不了,跑去厕所生下了一个男婴,这才知道自己怀了孕。
纸里包不住火,这事很快被同班许多同学知道了。他们当着她的面羞辱她,经常捉弄她。女生每天战战兢兢,终于有一天,在厕所给孩子哺乳的时候失手把他掉进去溺死了,此后她便精神崩溃,每天恍恍惚惚。最后承受不住现实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从六楼跳下去自杀身亡。
不过也有人说,女生是因为不堪重负而故意把孩子溺死的。
总之到了现在,学生之间还有传闻:一到晚上,当你走近艺术楼六楼的女厕的时候,就会听到隐隐有婴儿的哭声传出来,那是当时被溺死的那个男婴。如果听到背后有声音在喊你,问你有没有见过她的孩子,要你带她去找,也千万不要回头。
这种传闻童知也是从班上的同学那里听来的,不知道真假,反正每次听到他们在说的时候,总是背后一凉。
不过艺术楼比较少有学生去倒是真的,高一高二除了每周一节的艺术课,还有少数学艺术的学生,一般都没什么人会去那里,到了夜晚基本上每个教室都黑洞洞的,就会显得特别幽森。
沈遇听童知故意用阴森的语调讲完了这个故事,面色平静地侧头看她一眼:
“说了这么多,想去六楼看看?”
童知激动点头。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六楼,沈遇于是二话不说便直接转进了六楼的走廊里。
喂!怎么说进去就进去啊,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还没有做好!
“你等等我啊!”童知不敢大声嚷嚷,哭丧着脸飞快地跑到沈遇旁边。
虽然她们都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一代,理应相信科学,拒绝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可是当她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说心里一点都不怵,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童知敏感了,她总觉得一到六楼,温度就比下面的楼层低了不少,领口似乎也老有冷风往里灌,让她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外套,紧紧跟在沈遇身后,往四周张望。
夜晚的艺术楼,四周格外静谧,只余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响起,童知开始无比痛恨起自己的想象力,每走过一间教室,她总觉得黑洞洞的教室里有什么在看着他们。
走在前面的沈遇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住了脚步。
童知正神经高度紧张,被他吓了一跳,扒着他的手臂往前面张望:“怎么啦怎么啦?”
沈遇回头:“没怎么,就是想问你,六楼有两个厕所,你觉得是哪个?”
“走,走廊尽头的那个吧。”童知一边说一边跑到沈遇身前,她走在后面也害怕,老担心身后会有声音叫她。
两人于是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越是靠近,童知的心里就越是发毛。
突然,她的肩膀上攀上了一只手。
“啊!”她吓得叫出声来,那只手一把捂住她的嘴。
“嘘,”沈遇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轻点儿。”
“讨厌,你别吓我!”童知气愤得回头捶了他一下。
沈遇轻咳一声,神情却是少见地有些严肃。
“你听,”他放低了声音,眉头微微蹙起,“注意到了吗?”
沈遇的样子很认真,童知认识他这么久了,他是故意还是认真她都可以分得清。他严肃的模样让她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全部竖了起来。
“听到什么?你别吓我,”沈遇的这副神情,让她愈发地害怕紧张起来,她一下子想到了他们说的夜晚婴儿的哭声,于是吓得声音都在颤抖,使劲往沈遇身边靠。
“走吧走吧,我不想看了。”
“先等等,好像真有人在哭。”沈遇皱着眉往前走去,想去找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童知一刻都不想和沈遇分开,惊弓之鸟一样又黏了上去:
“真的假的啊......”她带着哭腔道,“我们还是下回再来吧,我真的不想看了。”
沈遇低头看着死死圈着自己手臂的童知,无奈道:“是你说要来的。”
“我后悔了还不行吗。”她把脸埋在沈遇肩膀上。
沈遇并没有回答她,他静了一会儿,又低低地重复了刚刚的问题:“嘘,又响起来了,你没听见吗?”
“没有。”童知抬头看他,声若蚊呐,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吓出来的。
“真的没听见?”
童知疯狂甩头,那模样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
“如果真的没听见的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然后顿了一下。
“那你的听力很正常,恭喜你。”
他看了童知一眼,然后突然失笑。
童知被他毫无预兆的转变唬了一跳。
她愣了一下,没转过弯来:“啊?”
见她张着嘴巴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沈遇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她的脑袋。他颇无奈地摇头,转身走开:
“走吧,逗你的,小智障。”
*
直到两人已经在艺术楼顶的天台坐了有一会儿了,童知还是坚持背对着沈遇,气成只河豚。
沈遇轻咳一声。
“还生气?”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童知“哼”了一声,没有理睬他。
突然手背上被凉凉的东西碰了碰,沈遇把雪糕杯递了过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有点动摇。她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和吃的过不去,等会儿再和沈遇算账。
于是她伸手去拿沈遇递来的雪糕杯。
然而就在她正要碰到杯子的时候,沈遇却把手收了回去,让童知一下子抓了个空。
这下子童知简直要气到昏厥,他以为他在在招猫逗狗呢?!
她怒吼:“沈遇我再信你一次我就是傻逼!”
沈遇气定神闲地瞟她一眼,他把雪糕杯的盖子打开,然后再递回给她。
童知把脸甩向一侧不接。
“我的是草莓味好吗。”
沈遇把草莓味的换给她。
确认他没再耍她之后,童知接过雪糕,狠狠挖了几勺放进嘴里,气才终于慢慢消了下去。
她回头,眼神凶狠,语气比眼神更凶狠:“你太过分了,我本来都快要吓死了,你还要故意吓我!”
“我道歉,”沈遇目光柔和地看她,“以后不这样了。”
他道歉道得干脆,说话的时候也很真诚,倒是让童知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她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沈遇。
她想了想,又“哼”了一声:“我不信,一点诚意都没有。”
沈遇饶有兴致看她,等她的下文。
童知眼睛转了转,突然想了个大招儿,她一下子兴奋到要搓手手。
“要我消气很简单,但我要听你跟我说一句话......”
沈遇安静地听完童知想让他对她说的那句话,然后整个人就跟静止了一样,沉默了很久。他看向她的眼神之复杂,让童知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个智障。
沈遇虽然面色波澜不惊,但事实上听完这句话他感觉眼皮都在跳,额角的血管也在抽动。
换做是别人,他大概会觉得那个人病得不轻。
“怎么样怎么样?”童知手指戳他肩威胁,两只眼睛亮得好像两只发光的小灯泡,“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一直生你的气,一直不理你,你自己选择。”
沈遇盯了她半晌,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十分艰难地下定了决心。
一句话而已,有什么难的。
他面无表情地瞄她一眼,沉沉开口:“那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童知疯狂点头。
下一秒,沈遇就突然倾身朝她俯了过来。
童知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疯狂跳动起来。
沈遇侧过脸,薄唇覆在她耳畔,声音低沉而绵长,浅浅呼出的气息好像林间的风吹过,吹得她耳朵痒痒地,一直痒到心底。
——“知知,今晚的你比月色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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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呕呕呕......
预告一下,下章继续^3^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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