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战争

　　梁辞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拿着手机，看着颜凉时，瞠目结舌。
　　这是颜凉时的微博账号？

　　同一条的微博评论里，也有一些算好一些的评论，但一看账号ID——
　　LSO、LSN、LSM……

　　梁辞眼皮一跳，下意识转而在搜索用户中输入了“LSA”.
　　果然，真的有这个用户，这个微博账号的注册时间显然最长，算起来刚好对应到颜凉时十六岁上大学那一年。

　　但这个账号下的微博，在季盛夏出道那年之前几乎是一片空白，除了第一条在创建微博那天发的原创微博：
　　[LSA：颜凉时全A。]
　　梁辞嘴角一抽，他知道这个账号为什么ID是“LSA”了，这就是十六岁少年到了大学的野心吗——成绩全拿A。

　　第二条原创微博和上一条时间跨度极大，和刚刚梁辞看到的那条转发的时间差不多，内容十分简单：
　　[LSA：找到了。]

　　找到什么？
　　找到谁？
　　梁辞忍不住出声：“李佩，等一下，我有事和颜凉时说。”
　　电话那端的李佩闻言，脖子一瑟缩，这才意识到电话内容被另一个人听到，而自己刚刚……好像把自己老大的马甲给暴露了。

　　梁辞拿着手机走上前，把自己搜索到的界面给颜凉时看，“LSP是你？”

　　颜凉时瞥他一眼，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是啊。”

　　梁辞按下了手机锁屏，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手臂环抱着紧盯颜凉时，“如果我刚刚在网上没看错，在季盛夏准备拍第一部剧的时候你就关注了她，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颜凉时按在桌面上的手动作一滞，“我认识星城娱乐的人。”

　　“哦——”梁辞拖长声音，又轻笑了一声，好像真的相信了似的，“我还以为是那种，见到一面就念念不忘，谁知道下一次见面就是她出道。”

　　颜凉时蹙眉：“怎么可能？”
　　他在季盛夏出道前就见过她很多面了。
　　这事颜凉时不想跟谁解释，只淡然地看着梁辞，“梁医生，没见过人追星吗？你如果闲得厉害，可以重回大学多上点儿课。”

　　“少看点电视剧。”
　　颜凉时垂眸盯着桌面上的固定电话，不再看梁辞，但这句显然是对梁辞说的。

　　电话那一端的李佩并不打算参与这两位的争论，从在医学院开始，这两位就是“神仙打架”的存在，他等“凡人”还是少管这两位表兄弟的讨论。

　　李佩等了半天，终于等到颜凉时的声音，“那第二件事呢，是什么？”

　　第二件可就是坏消息了。
　　哪怕颜凉时此刻不在自己的面前，李佩还是下意识紧张地挠了挠头，“颜院长今早来过你的办公室，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学长你昨天上午也没来办公室，刚刚他在办公室给你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颜凉时蹙眉，颜方庭这个时候找他是有什么事？

　　李佩：“颜院长说，联系到你以后立刻给他回电话。”
　　“让你‘亲自’回。”顿了顿，李佩又重音补充道：“亲自。”

　　颜凉时的手指在桌面上摩挲了两下，应了，“好。”

　　电话挂断。
　　梁辞还站在一边保持着那个抱着手臂的姿势打量颜凉时。

　　见颜凉时挂断电话望来，梁辞语重心长地道：“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只是因为那张脸，对你们都不太公平吧。”

　　这话说的好像他和季盛夏已经在一起了似的。
　　但怎么可能呢。
　　颜凉时冷笑了一声，“你想得太多了。”

　　-

　　医院走廊。
　　颜凉时直接用快捷键“3”拨出了电话。

　　对面那人这次居然很快就接听，颜凉时嘲讽地想，对于颜方庭这样一个大忙人来说，还真是不容易。
　　颜凉时不等对面出声，在接通的那刻就直接出声问道：“什么事？”

　　对面沉默两秒只有悠长克制的呼吸声，而后道：“凉时，你现在都懒得叫人了是吗？”
　　“你小时候是被这么教育的吗？”他对待颜凉时像是对待着闹脾气的小孩子，“跨年那天晚上，我已经短信跟你说过，是有事要忙。”

　　“是。”颜凉时淡淡应他，像是没有情绪，“那我重新说一遍。”
　　他的语气再正常不过，“什么事儿，颜方庭？”

　　电话那端的人显然更生气，但克制着，“颜凉时！”
　　大概知道再说些什么也是无果，男人的声音也渐渐重回平静，他是颜凉时的父亲，有和颜凉时同样甚至还要再略胜一筹的情绪管理能力，颜父声音硬硬地道：“听说，你跨年那天跟个女演员在一起，还带回了会所你的固定房间。”

　　颜凉时静静地没有回答，这样子就坐实了颜父的猜测——看来这两天早上没有来医院也是这个原因。
　　荒唐！

　　“你明明知道跨年那天是你妈妈……”颜父的声音一顿，“就算是要故意气我，你是颜家的人，也该明白洁身自好！一次次做让人失望的事也该够了！”

　　颜凉时听得好笑，他和季盛夏一起被会所的工作人员看到是故意气颜方庭？
　　颜凉时面上和声音里都听不出情绪，“原来您还记得跨年那天我不是因为和您一起吃饭很开心才在那里等你的。”

　　父子儿子对着电话，谁先没再先说话，气氛诡异极了。

　　半晌。
　　颜方庭先出声，语气不容置喙，“凉时，你准备一下吧。”

　　男人自顾自地扔下平地惊雷：“我已经给你找到了合适的结婚对象，定好时间见面会告诉你的。”
　　颜方庭：“也是让你妈妈放心，我不能再对不起她了。”
　　颜方庭：“你好自为之。”
　　“嘟……”

　　对面的人说完，不顾颜凉时的反应，直接掐了电话。
　　他还真是忙得争分夺秒呢。

　　颜凉时缓缓地看向手中的手机，好像刚刚电话中的话只是耳旁风吹过，只有他眼神中还有几不可见的波澜。
　　他转身，又重新回到梁辞的办公室，把自己放下的白大褂又重新穿上。

　　梁辞没有听到电话的内容，只知道颜凉时在跟谁打电话，但即使是这样，他的表情也很一般，甚至有些克制着的坏脸色：“你爸怎么说？”
　　梁辞小时候和颜家关系很好，他的小姨，也就是颜凉时的妈妈梁诗也很疼他，但后来……梁辞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这位姨夫打过交道了。

　　颜凉时整理了一下白大褂，微微抬头，看不出情绪，“没怎么说。”

　　梁辞拧着眉，“那你现在急着去哪儿？”

　　“哦。”颜凉时抬了下眉，“我只是再去病房看看患者而已。”

　　梁辞睨他，说的好像那真是颜凉时的患者似的，“真没事儿？”
　　其实看颜凉时的反应，到这里他已经信了五分颜凉时的话。

　　颜凉时嘴角微动，“这次没别的事，你就别跟着我了。”

　　梁辞白了他一眼，完全放下心来。
　　这话说的，好像他多喜欢跟着颜凉时一起去查房似的，尤其那位“患者”还是季盛夏。

　　梁辞自己还要好好想想那什么LSA、LSP的事儿呢，他一点儿也不相信颜凉时口中的“追星”，就颜凉时每次到季盛夏面前那个样子，不要签名不要合照不看作品，他这是在追星？

　　颜凉时理好衣服走了出去。
　　颜方庭说的话在他看来确实是“没什么事儿”，因为只要他不理会颜方庭，那么颜方庭说的任何事情，在他这里，都可以是“没什么事儿”。

　　-

　　病房。

　　颜凉时敲敲房门，推开，“是我，颜凉时。”

　　颜凉时觉得自己来得挺及时的，或者挺巧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季盛夏的吊针目测还有个十分钟左右就能打完，那他作为医生，顺理成章地可以在这里等她吊针打完。

　　季盛夏朝他点了点头，电话却没有挂。

　　颜凉时也回她点头，正正经经地走到她病床边，开始大方地打量着她吊瓶里剩下的液体，还有她扎着针的手。
　　他坐在一旁方便医生问诊的座位。

　　电话里，季兴洲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愉悦，“盛夏，我刚刚跟朋友确定了一下时间，就在这周，晚上在我们家里，普通家宴。”

　　季盛夏偷偷瞄了颜凉时一眼，他听不到此刻他们电话里的内容，但却能观察到自己的表情，季盛夏默默地忍着气，应了声，“哦。”

　　但季盛夏就这么简单的一应，还是让一旁的颜凉时侧目，他听不到电话里说了什么，打量季盛夏的目光倒是大大方方。

　　季盛夏下意识避开了和他眼神的对视。
　　眼神从他立体的下颚线到喉结到脖颈，再到包裹住身体的西装和白大褂，然后是他放在腿上指尖微动又骨节分明极其漂亮的一双手，再回到下颚线。
　　脑海中空白着，眼神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只是简单的不掺杂任何意识和思考的来来回回。

　　季兴洲还在继续，“你不要又在见面之前给我搞出什么热搜出来，我可从来没想让我的女儿每天这么大名挂出来被人讨论，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对方是医生世家，很传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最好自己心里有点儿数。”

　　季盛夏眉头一跳：“医生世家？”
　　怎么又是医生世家？
　　自己爸爸还认识医生世家的朋友？
　　真不容易。

　　像是听到了季盛夏的内心旁白似的，季父又补充了一句介绍，“他爸是现在是自由投资人，星城医药也是他们家的。”

　　果然。
　　季盛夏很想冷笑一声，但顾忌着颜凉时还在旁边，忍了，“我知道了。”

　　季兴洲不确定她这次会这么配合，又问了一遍，“你确定知道了？”

　　季盛夏来来回回的眼神又重新开始从颜凉时的下颌线开始逡巡，面前却突然罩上一片阴影。
　　颜凉时突然站起了身。

　　季盛夏看着男人突然不发一语就要离开的背影，顿时灵机一动，咬牙笑着回电话那边的人，“当然了，再说了，爸爸你之前不是也说我会喜欢他吗？”
　　她倒是要看看，哪个倒霉蛋要被送来和她相亲，她当然会到场，不仅会到场，还会“好好表现”。

　　季盛夏迅速地挂断了电话，叫住了颜凉时，“颜凉时。”

　　男人的脚步在门口顿住。
　　季盛夏刚刚说的话让他听着很烦躁。
　　比刚刚那巡视领地般的眼神还要让他头昏脑热。

　　颜凉时没有转身看她，身体却瞬间在她出声时僵硬一片。

　　“颜凉时，你要做我男朋友吗？”

《荷尔蒙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