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英雄谁是英雄

作者:红烧可达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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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岸边


      【湖水岸边】
      (浓厚夜色如古琴之音。拨动的琴弦停下时,晨曦即将来临。)
      滇蜀一带很喜欢过节,可能是因为少数民族比较多,所以节日也多是大型的歌舞,每个人都能参与,所以一旦过节,那必然盛大。穿过一小片花林,旁边有叫卖的小摊,大多是孔明灯啊酒啊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材料廉价的小物件。路的尽头能看见许多人已经围在篝火旁。天色稍暗,柴堆已经架好,只是还没点火。人圈内有许多好看的姑娘们穿着好看的舞衣在扮花神,一个个杨柳腰芙蓉面,舞姿轻巧手持花灯,脚下踏云般仙女似的。另一边搭起的台子上是在宴会的主办家族,在上面摆酒,祝酒词。
      今年的花朝节由保山张家出资在南山办花宴,提供歌舞美酒,与民同庆。通俗点来说就是个掏钱的冤大头,府衙只负责搞搞安全维护。看台下有大缸大缸的酒,姜少寰目测了一下那缸子都能比自己高,少说也有几十缸。今夜应该少不得要狂欢一番。
      清河跟阿比盖尔两个人偷偷摸摸跟在后面做贼一样,鬼头鬼脑的一路引了不知多少目光。甚至还有位一脸正气的小少年抄着剑就想跳出来“为民除害”。姜少寰走在前面也能感觉到这两货快把他盯穿的目光,在这种目光下悲伤也好桀骜也好都被挤散七七八八,最终只能无奈的停下脚步回头等这俩货跟上来。
      阿比盖尔拍拍小清河,蓝眼睛里全是笑意,揪着清河乐颠颠的跑过去。清河看着这个画面感觉就跟主人在招呼小狗似的...莫名的丢脸又还是忍不住朝少年跑过去。
      “消气啦?”清河背着手仰着头笑眯眯地凑上去,姜少寰摇摇头,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你别靠我这么近,我就消气了。”
      “噢,那好吧。”清河退一步直起身子,咧着一口小白牙看阿比盖尔从后来走上来大力揽住少年的肩。
      “走吧,小姐少爷们,我们看表演去!”
      花宴正酣,清河一头往人群中扎,她身子小在人潮里跟一位机灵的鱼似的就游到了最前面。阿比盖尔和姜少寰在后面慢慢挤,想叮嘱她别被踩到,因人声鼎沸好像少女完全没有听见。有人拿过弓箭,将点燃的火箭架上弓,拉满,瞄准,一箭入篝火。浇了油和铺满易燃稻草的柴堆立刻烧起来,一瞬间火光冲天!
      大多数人都被爆裂的火势逼得退后一小步,继而齐齐欢呼起来。欢呼声排山倒海,清河看着火光眼睛亮亮的,又好奇又怕地躲在阿比盖尔身边冒出个小脑袋。姜少寰的眼睛也亮亮的,看着身边的两个朋友,火光染透了他清冷矜持的面容,暖得令人心惊。
      篝火起,天空飘着小雨也挡不住热情,众人自发围成几圈手拉手的竟是要跳起来。两边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竟然都受到气氛的感染拉起手来。不忌男女不分老幼,清河一边拉着阿比盖尔一边强行捉住姜少寰的手开始随着人流学着动作跳起来。左三步,踢腿,右三步,抬手。在最开始的凌乱后慢慢都找到了节拍,千人群舞,竟然在火光里整齐划一。不知是谁起了调子,大家齐齐清唱起了一支乡间小调。
      等舞蹈跳起来后清河就觉得这辈子真的没有见过比姜少寰肢体更不协调的人了!明明这小子打起架来身手丝毫不含糊,怎么跳起来就同手同脚的僵硬得跟个木头做的一样。她原本以为是他们这种有偶像包袱的贵族不适应,没想到真的是连旁边三岁小孩跟牵着的狗都能来两步,姜少寰还是一副僵硬得随时都要石化的样子。更气人的是这小子长手长脚,本来随着人流的动作慢了一拍,弄得周围人的节奏也乱了几拍。清河略微有些不满的嘟哝几句,姜少寰松开她温声赔了几句不是,忙说自己真的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连忙要退出去。清河松开他又牵上原本牵着姜少寰的那个年轻的人手朝他做鬼脸,姜少寰从人流中挤出去,回头看看爆裂的火光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好久...都没用参与过这种热闹了啊...
      年少时的宫廷宴会华美克制,大家都刻板遵守着风度礼仪;无妄峰上少有烟火,只有无尽的安静白雪。这种肆意的节日似乎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参与过,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就像方才清河和陌生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就拉起他的手,可以放声高歌哪怕根本不着调。
      红尘烟火啊,少年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掩饰都掩饰不住。

      歇了一会,周围都是密密匝匝的桃林,在远离热闹后仿佛有什么旷远松沉的声音传入耳朵,仔细辨认下发现是有人在弹瑶琴。左右无事,姜少寰寻声至桃林深处,发现下面有一汪湖。
      烟雨迷蒙月色昏黄,湖面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雾气里一小架木质渡口若隐若现,挂一串暖光灯笼。湖边花树下有小丛篝火,一人静坐对湖弹奏瑶琴。
      斜月疏影,流水脉脉,琴音悠远。另有一人半蹲在渡口点燃一盏盏祈福的河灯,暖光引燃迷雾,迷蒙又温柔。
      秘而不宣,藏而不露。
      一首孤单寥寥的曲子,凉意入骨,世事浮沉。
      姜少寰听了一会,那个人仿佛弹累了,一曲还未完便停下。但他还是还是保持弹琴的动作仿佛在想些什么,随后无意识地拨了几个商音,放下琴站起来。弹琴人一身黑袍,白发三千,泻了一背,与孔雀尾般的衣摆纠缠在一起。蜀中的贵族十分流行这种孔雀尾的服装样式,加上宽大的垫肩比甲能将人衬得十分有气势。因离得远,姜少寰看不清弹琴者的面容,只隐隐觉得怪异。
      琴者头发雪白,分明已经沧桑一世。可他又站得很直,仿佛一柄无坚不摧的古剑。目测去,与旁边的桃花树对比起来他的身材竟然十分高大挺拔,姜少寰记忆里似乎没有见过这样一位老将军。那位老者站了一会,似乎在看月色下的桃花,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姜少寰见没得琴听了,正想离去,忽然心中一凛,背上爬满冷汗,被看得浑身僵硬。
      只一眼,仅仅一眼。
      老者将目光移开,转身时大袖卷得绯色纷飞,孔雀尾摇曳踏过满地的落红,慢慢走入漆黑的暗夜里。那个放河灯的人将手头的灯都放完后才慢慢直起身,身姿略微佝偻,双肩塌陷。他弯腰抱起瑶琴,仿佛也朝姜少寰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林中出现几个人将篝火灭掉,随那个双肩塌陷的人离开。姜少寰松了一口气,不敢再留转身欲离开,却见身后竟有一人!
      刚松下的一口气又被提起来!姜少寰全身紧绷直视身后不言不语的那人。那个人一身深色的长褂,袖口束起,抱着一把武器屈膝依在一棵桃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满身戒备的姜少寰。他不知站在这里多久,姜少寰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这个人看上去比他年纪大些,一副浓眉配上一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睛,竟然还带着两分天真四分少年气。他衣着普通,但是洗得很干净,只是在姜少寰看来他的领口未免开得大了些,腰带未免松了些,束袖的带子未免长了些,衣摆未免乱了些。头发用一根布带扎了个高马尾,散了几缕在额边,配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有些吊儿郎当。
      这个人视姜少寰的戒备与杀气若无物,从松垮的腰间解下个酒壶,大拇指推开葫芦嘴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唇边喉结滑下去,顺着胸线隐入衣衫内。倘若姜少寰也混迹红尘,便能寻到个很适合形容此刻的词语,叫风流。可惜姜少寰不懂,只是觉得此人敢在面前露出最脆弱的喉咙,说明他并无恶意,于是慢慢放松了一点。
      那酒是好酒,因为顷刻间就从桃花香下露出浓厚的爪牙。姜少寰闻出这是百越盛产的观海酒,浓烈肆意,闻之如海上风暴,饮之如烈火寒刀。青年见姜少寰闻到酒香眯了眼睛,觉察到他是猜到了酒的来历,意外的挑眉,顺手将酒递向姜少寰。少年见酒却不接,一双眼睛只看着青年,不言语。青年有些意外,一般懂酒的人都嗜酒,对于美酒不会拒绝。他摆了会姿势,觉得手又酸故意敞开的衣领在二月的夜晚里还是有点冷,于是暗中哆嗦了一下直起身,笑着起了个头:“小公子懂琴又懂酒,也是个风雅的人,交个朋友?”
      青年的声音也如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少年气的笑意,暖洋洋的,配上他圆脸上两个深酒窝很容易让人觉得亲近。姜少寰向他行一礼,想赶快离去。刚转身纵身几步那青年又鬼一样绕到他面前挡住去路。
      面对生人姜少寰不爱说话,一向秉承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坏习惯,于是他向青年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青年接收到讯息后朝他更迈进一步:“小公子,你不会说话吗?”没等姜少寰回答他又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生得这样好看,怎么不会说话...”说着还惋惜的看着少年露出一脸痛惜...
      姜少寰:“...”他想着当时在地狱里初遇贪狼星时自己是否也露出过这种痛惜的表情,导致贪狼雅稚本来是想跟他开口说话的,面对这种贱贱的表情才无语到想继续装哑巴装下去好用不跟这种对话...
      “瞧你一身的贵气,莫不是朝廷派来监视我们这些‘乱臣贼子’的?嘶,也不对,”青年竟然还在认真分析:“若你是朝廷派来的,应该是百越王李桤襄旗下的。可是百越王门下的将军将领们应该对我们这些‘乱臣贼子’很熟悉才对。怎么小公子好像装作不认识的我的样子?”
      姜少寰:“...”他还真不认识。至于“乱臣贼子”,怎么会有人这样描述自己,这又是出自什么典故?
      认人先认剑,以剑识人,通常能更快的认识一个人。
      那青年用剑,那柄剑十分奇特,剑鞘与剑柄连成一根木头的模样,剑鞘上面镶嵌玄铁饰为木纹,剑鞘与剑柄间用赤金丝为鸟纹,挂着一缕工艺精湛样式古旧的铃铛为剑穗。若不细看,可能会将此剑认成一根少林棍子。
      姜少寰:“...”还是...认不出来...
      那青年见姜少寰盯了他的剑半天竟然还是没有把他认出来,有些忍不住了:“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公子?凉州神家的?不对,神家那脑子大多都有问题,你太正了...莫不是真是神家的?听说神家娶了个郡主,难道歹竹出好笋了?嘿,那个郡主美人又是高门沈家美女生的第四个女儿...那沈家女可又是当年大长公主不顾身份仪态一哭二闹三上吊未婚先孕要...”
      眼见着这青年要将人家家门八卦跟宫廷秘闻都扯出来了,再这么下去怕是皇室们在外有多少段露水姻缘都能给扒出来...姜少寰实在忍不住出声阻止:“...麻烦先停停,姜某只是路过。”
      “嗯?”青年回过神来,诧异道:“你会说话?!”
      姜少寰:“...”
      “喲,声音还挺好听的,干嘛要装哑巴啊?”青年笑起来,忽而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凑得更进一步仔细打量姜少寰那张脸:“你刚刚说你姓什么?哪个姜?葱姜蒜的姜?”
      “...”姜少寰第一觉得自己的姓氏还能有这么个蛋疼的解释,“江河湖海的江...”
      “哦,”青年了然似的应一声,随后又瞪大了眼睛:“那不是一个字吗?”
      姜少寰:“...”
      他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刚刚那位孔雀尾的黑衣人给的威慑还未消下去,与青年拱手让礼后转身就想走,青年仿佛有点醉了,一手要抓姜少寰的肩膀。姜少寰不喜被陌生人碰,本能就捉住那只手臂来了个过肩摔!哪知青年被抡起来竟凌空扭腰双腿朝姜少寰的脖子夹来!
      姜少寰一惊,连忙松手推开一步,在高速中强行拧身错过青年一掌,回首以肩发力用手臂作剑给身后穷追不舍的青年来了一招“光摇万象”,剑气将四周花木摇了个通透,绯色乱飞里青年对此招大眼睛里划过一缕惊艳,他被那些带着锋利剑气的桃花瓣围困在原地,头疼得不行。
      姜少寰身带风,风卷花瓣将青年困在花阵中。青年被困在其中也不急也不恼,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姜少寰脚踏桃花布阵。青年的武功路数十分古怪,步调轻盈诡异,不似名门正派。借着步调在绯色旋涡中他总能稳住身形,堪堪与锋利的花瓣擦过。见此姜少寰手下更狠,花瓣如蜂群般笼去,吓得青年一掌拍来将冲他下身来的那些花瓣拍开。
      这一掌拍得十分眼熟,姜少寰没精力未分心想到这一招为何如此眼熟就听青年嗷嗷叫:“小老弟你怎么回事有些地方不能碰哎!”
      青年叫完这句就发现小老弟果然改招只攻向他的双腿,估计是想妨碍他脚下这诡异的轻功。那些不小心冲向他某个重要但是不好描述的地方的花瓣只是少年功夫不到家一时没控制好。
      这小子...还很会讲君子风度的哦?
      眼见青年已经抽不开身,姜少寰匆忙回到客栈至桌边抄起桌上的古剑,剑气劈碎一扇隔窗,那碎裂的隔窗后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睛,随后一阵劲风袭来挡开了姜少寰所发出的剑气。姜少寰回身再劈一剑,那个人左手横持那根棍子般的剑,右手以掌侧格挡剑身抵御少年满含力量的一剑,一路被逼退至窗边!
      剑气后的青年有一双浓眉与大大的眼睛,在月色下笑得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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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人物出场...
    节奏好慢啊,好想大家快点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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