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做贤妻

作者:丰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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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谢允智这个年龄的小男孩,对帮助自己教训坏人,身手又厉害的年轻男子天然的崇拜。

      “二姐姐……”谢允智两眼亮晶晶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谢兰绮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二姐姐,咱们得去道谢。”
      “二少爷,那是安远侯世子。”蝶梦拽了下他。

      两人年龄相差太大,往年赵瑨即使不得不遵礼节登门拜访,也不会和谢允智联络感情,故谢允智没有认出赵瑨。
      “哎。”
      谢允智小眉头纠结的皱起,这个他很喜欢的厉害大哥哥,怎么就是他娘骂了又骂的大混蛋呢。

      “别想那么多。”谢兰绮轻弹了下他的脑门,“走吧。”

      眼角余光中那抹袅娜的身影越来越近,赵瑨僵硬的转身,很是懊恼。

      上一世,两人成亲时,他已跌落泥潭,他的落魄、颓丧、挣扎,在她面前毫无遮掩。

      反而是谢兰绮,身为女子,看似柔弱却坚韧刚强,面对那等绝境,不哭不闹,想尽各种办法,助他熬过绝境。

      言行举止,她都是无可指摘的贤妻,赵瑨对她又敬又愧,不敢起一丝亵渎之心。

      然午夜梦回时,看到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恬静睡颜,赵瑨偶尔会想,若他年少之时,没有混账的错待她,能够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该多好。

      这个沉埋在心底深处,无法宣之于口的念想,竟真的能实现了。

      然而,先是佑福寺的混乱,再是这一次的血腥,赵瑨后悔刚才出手太重,怕在她眼里自己是个逞凶斗狠的武夫。

      他脚步有些沉重的转过身。

      “多谢世子救了舍弟。”谢兰绮神色自若的行礼道谢。

      “不用,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赵瑨在她面上没有看到惧色,心底一松,他五官长得凌厉,面相上看就不是个亲和的人。只得唇角勾笑,眼神放柔,极力做出无害的样子。

      谢兰绮有些奇怪的望了他两眼。

      “允智多谢世子,世子你好厉害。”
      谢允智双眼放光,小身板挺得直直的,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道谢过,谢兰绮客气的告辞,走得毫无留恋。

      谢允智反而一步三回头,上了马车,“二姐姐,刚才你注意到他脸上红通通、汗津津了吗?”

      “肯定是热的。”小男孩自说自答,“我给他送碗冰酪去。”
      谢兰绮尚未开口,谢允智已提出小木桶,抱着溜下了马车。
      ......

      谢允智蹬蹬跑回,赵瑨往他身后看了又看,失望的转回眼神。

      这小子怎么一直盯着他的脸看,赵瑨摸了摸脸,低笑了声,揉了揉谢允智的脑门,“我脸上有花吗?”

      “世子……你还热不热啊?”脸不红了,汗也没了,谢允智皱着小眉头问道。

      赵瑨看了眼他手上冒着冷气的小木桶,立即用手扇风,“热。”

      “给你一碗冰酪,二姐姐做的,可好吃了。”

      谢允智正要揭开桶盖,一只大手伸过来,握着把手将木桶接了过去。

      “二弟以后唤我……大哥。”赵瑨更想让这小子叫他二姐夫,不过,也快了。

      “哎?”谢允智呆呆的看他,眼神纠结,他只是想端出一碗冰酪给他,并不是要把整桶都给他啊。

      “二弟?”
      谢允智张了张口,哼哧哼哧了几句,到底也没说出口。

      爬上马车,小圆脸上情绪复杂,“怎么了?”

      谢允智先是不肯说,直到马车缓缓行驶。

      谢允智小小声说了一遍他的困惑,“二姐姐,我是不是小气啊?”

      谢兰绮笑着摇了摇头,对方肯定是故意逗他。

      一阵风吹来,窗纱飘了起来,恰好能看到赵瑨侧站着的身影,高大挺拔,气势凌厉。

      赵瑨似有所觉,望过去的时候,窗纱已遮得严实,他目送马车走远。

      谢兰绮微微有些出神,以往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以及亲眼所见,安远侯世子赵瑨实打实的嚣张跋扈,怎么觉得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束手束脚?

      “二姐姐?”
      微微一震,谢兰绮回过了神,反正不会再有交集,这点疑惑转瞬而逝。
      ......

      回到靖安伯府。

      梁氏尚不知城门口发生的事,上下打量了谢兰绮,见她眉目如画,容色皎然,气色极佳,彻底放下了担心,露出了笑模样,递了张帖子给她。

      “周王妃邀我大后日赏绣球花?”谢兰绮诧异。

      梁氏暗叹了口气,绮丫头及笄那年,养育她的叔祖母去世,在徽州府安葬完老人家,接她入京。

      这孩子伤心过度,一入京就得了重病,付出了大代价才医好。

      绮丫头以自小过继到叔祖母膝下,叔祖母无儿无女为由,坚持守孝三年,从未参加过宴会。
      于京中贵女闺秀中,绮丫头毫无存在感,甚至连个交好的小姐妹都没有。

      梁氏以往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想起锦丫头未嫁之前,踏青赏花、闺中交游不断,容色才情,颇得各府主母赞誉。即便嫁入书香门第,婆母妯娌也都不敢小觑她。

      到底是亏欠了这孩子。

      “周王妃出自成国公府,公府嫡长女,性情宽厚。”梁氏为谢兰绮打算,“虽说爹娘要留你在伯府一辈子,但流言汹汹,若能与周王妃交好,有益无害。”

      谢兰绮只得应了,她就算自己不在乎,总得为伯府考虑一下。

      且今日城门口的事情,正印证了梁氏的担心。

      这日深夜,一场大雨泼下,下了一夜一日,暑热一扫而尽,秋凉渐起。

      宫里,皇帝面前也闹起了风雨。

      “小儿半嘴牙都掉了,命都快没了,天子脚下,赵瑨就敢如此行凶,安远侯府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薛三之父,也是鲁王生母顺妃之兄薛贵,擦着老泪告御状,“求皇上为小儿做主。”

      “陛下,安远侯求见。”

      老皇帝挥了挥手,“带他过来。”

      赵瑨随着安远侯一块进来,面圣行礼。

      “赵瑨,你这无赖子,为何殴打小儿?”薛贵气势汹汹的责问。

      “该打。”赵瑨看都不看他,眉眼冷厉。

      老皇帝眼皮子动了动,见他虽年少,却不畏怯,眉宇间沉稳了不少,颇为英伟不凡,忽然发问:“张门妇状告其叔一事,你可曾插手?”

      安远侯一惊,皇上不问打人一事,反而问张悟之嫂状告张悟,这听着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细思之下,却是惶恐。

      皇上连这等事都知道了,那打人一事的缘由,还能不知道吗?

      “回陛下,张门妇孤儿寡母家产被夺,眼见就要饿死,臣不忍,就出了一锭银子,助她寻了讼师写了诉状上告官府。”赵瑨也不隐瞒。

      老皇帝并不信赵瑨的说辞,他感兴趣的是,赵瑨对付张家子的手段,能想起用律法治他的罪,而非简单粗暴的打杀,是个有脑子的。

      “你懂律法?”老皇帝追问道。

      “不敢说懂,仅能背诵《大越律》和《充军条例》”

      老皇帝抚掌而笑,“不错,不错。”

      众人再没想到,老皇帝竟然夸起了赵瑨,薛贵哭声一噎。

      安远侯也侧目而视,赵瑨这小子弓马娴熟,除了兵书,其他四书五经都不乐意看,什么时候能背《大越律》了?

      老皇帝夸赵瑨也是有原因的,本朝自高祖到今上,都重视武将,特在中军都督府设五军断事官,专掌军中及武将刑狱。

      而五军断事官,历来都要在勋贵中选任。

      然而,随着时日渐长,有军功有威望的老人凋零,勋贵子弟越发不中用了。文臣们一再上折子,弹劾五军断事官不通律法,致是非不分,冤枉者众多,乞令从进士中铨选谙熟律法者,入断事司,专理刑狱。

      老皇帝自己是马上天子,天然的信赖勋贵,虽然接连贬谪了两任五军断事官,还是把文臣的折子都驳了。

      但是,勋贵不争气,合适的人不好找。

      如今瞧着赵瑨,出身不错,性子也硬,能弹压得住,最主要的是他懂律法,不至于再召来一堆堆的弹劾折子,老皇帝很满意。

      至于年纪太轻,那就先进五军断事司,做个稽查官,积累了资历,再擢升。

      “赵瑨,你已行了冠礼,尚未办差,朕交给你个差事,你可能办妥?”
      “臣定不负陛下之恩。”
      老皇帝满意的颔首。

      “陛下,赵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我儿,无法无天,大逆不道,求陛下做主啊。”薛贵大恨,他来告御状,怎么不罚赵瑨,反而要给他差事,他不服。

      “陛下,薛三辱臣未婚妻在前,臣打他在后,他该打。”赵瑨说道。

      薛贵大哭起来。

      老皇帝冷哼,密布皱纹的面容霎时阴沉下来。

      “教子无方,你还有脸在朕面前哭?”

      薛贵哭声一停,惊恐抬眼。

      “你的亲事是你祖父生前订下的,你能遵守长辈遗愿,是个孝顺孩子。”老皇帝转向赵瑨之时,和颜悦色,“若天下间的儿子们都如你这般孝顺,朕的烦忧便少了大半。”
      思及老皇帝的年龄,他的话中隐藏的意思,昭然若揭。
      薛贵再不敢哭。

      “你们都退下吧。”
      ......

      离开宫门,安远侯开口询问律法之事,赵瑨找借口敷衍了过去。

      回到安远侯府,赵瑨进了寝房,床头放着本书,书页有些卷翘,显然主人常常翻看。

      赵瑨拿着书本出神,上一世流放辽东充军,军役繁重,操守、备御、修筑城墙、开垦荒地等等不一而足,卫所千户、百户等上官,更换着花样的克扣月粮、勒索钱财。

      他沦落尘埃,早已身无分文,是谢兰绮为他筹措钱财,孝敬各级上官,他才保住一条命。

      待他立住脚,因缘际会,取得卫镇抚司镇抚的信任,镇抚负责卫所刑狱,谢兰绮比他还要上心,捧着《大越律》等律令条例钻研,常常问他实践中如何起诉、审判、定罪。

      赵瑨才对那些他原本厌烦的枯燥条文起了兴趣,没想到,这些竟然换来了皇帝的青睐。

      念及谢兰绮,赵瑨心绪起伏、辗转良久才睡下。
      ......

      这日,天气晴好,凉风习习,不冷不热,谢兰绮赴了周王妃的赏花宴。

      周王府花园里的绣球花粉蓝、粉紫、粉红各色俱全,团团簇簇,丰艳绚烂,周王妃性情爽利,总的来说,这场赏花宴宾主尽欢,算得上愉快。

      然而回到靖安伯府,面对着一脸关切的梁氏,谢兰绮心口一揪,比之如今的切切关怀,她更想要他们以往对待她的态度,不克扣也不宠溺,待她如宾,如此,她才能真的当做一场大梦。

      现在,谢兰绮发现她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娘,安远侯世子殴打薛三一事,薛三之父告到了皇上面前,皇上……”

      梁氏听完,脸色大变,母女对视一眼,彼此都懂其中凶险。

      不是皇帝的处置,而是事情都了结了,若不是周王妃透露,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由此可见,靖安伯府被边缘化到了何种程度。

      八月初五,灾厄突然降临在靖安伯府头上。

      有监察御史弹劾靖安伯谢浩侵占民田,私蓄奴仆,奢靡无度,请严行禁革,以儆效尤。

      靖安伯府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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