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躁动的他
红绡没料到这么顺利,下一步收紧五指,便能将陈净元心脏挖出来。
“仔细看看,他不是师父!”薛寅素抱住腰。
“胡说,明明就……”红绡略微迟疑,这张脸很像,可年纪太轻。
而且凭太乙观掌门实力,不会轻易被自己取走性命。
她开始害怕,杀人偿命,这辈子完了。
冲动下错误已铸,贸然抽出爪子,只会让面前少年死得更快。
发愣的瞬间,一条长鞭卷上手臂,细细密密冰霜蔓延,沿着手腕冻到小元胸口。
白心月长鞭向上一甩,硬是将红绡利爪抽离。
小元身体丧失支撑,踉跄几步向后倒,软软瘫进温暖怀抱。
白茶抱着他,低头看看五个血窟窿的胸膛,紧皱眉头。
细密冰霜无法抵挡向外涌动的鲜血,眼看要喷薄而出。
她只好用三脚猫的功夫,于指尖凝结冰碴,胡乱涂抹伤口。
相同画面,在不同人眼里完全不同。
白茶自认为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陈净元却觉得她浑身散发光芒,表情冷峻,手指轻柔滑过胸膛。
“姐姐……”小元抬头,眼神混沌,尚未清醒。
“哦。”受伤场面见多了,她竟生出见怪不怪的错觉。
“我?”小元疑惑,伸手想摸摸伤口。
“别动。”白茶制止。
左手穿过他的肩胛骨,五指收紧于腋下。右手抬起他的膝盖弯,向上用力,直接来个公主抱。
“啊?”小元歪头,双脚离地,全身轻飘飘。
“别动,掉下来不关我事。”白茶冷漠,想快点离开血腥味浓郁的房间。
她抱着少年往外走,出门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心月姐,你留下处理。”
“好。”白心月鞭子捆缚暴躁蝶妖。
薛寅素望着不断挣扎的恋人,无比心疼,但没有开口求饶,毕竟绡儿有错在先,还是大错!
……
店长朱大强听到打闹声,三步并两步向楼上赶。
拐角处,他抹抹额头油腻汗水,抬脸就看到诡异场面:
身材娇小的大当家,正双手横抱小元,匆匆走下来。
“咕噜。”朱大强紧张,不自觉吞咽口水,他努力贴近墙壁,以免挡道。
楼梯狭窄,白茶抱着人挺占地方。
眼看要挤在一起谁也通过不了,小元低眸,悄声说:“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闭嘴。”白茶回绝。
朱大强吓了一跳,浑身汗毛竖起。
他挪着小碎步,拼命向旁边靠,试图钻进墙里。
侧身之时,白茶瞥一眼他:“协助白心月处理。”
朱大强气儿都不敢出,目送大当家离去,欲抬脚上楼,发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
……
这人是越抱越沉,好容易下了楼,手臂愈发使不上力气。
“你搂紧我脖子。”白茶恼怒。
“什么?”小元迷茫。
“快点!”白茶催促,心想这会儿要把人摔了真够狼狈。
小元如梦方醒,被横抱的那刻起,脑子就糊住了。
窝在姐姐怀里,太……太害羞!!!
他眼睛不敢乱瞟,一直盯着自己膝盖,姐姐的脸好近,真是……害羞!!!
“好……好的。”牙齿轻咬嘴唇,小元伸出胳膊揽上白茶白皙脖颈。
“呼~”稍微借了点力,白茶没那么费尽了,大步走到马车边,和车夫一起将人轻轻放入车厢。
千金楼距离白府有段距离,幸好车内铺了软垫,大大缓解颠簸。
小元尽量往角落缩,自从清晨异动后,他尽量避免过于靠近白茶。
“一见姐姐,心脏就怦怦乱跳,好难受。”
白茶无奈,瞧着缩成小团子的家伙,心想:“你不过来,只好我过去咯。”
双手撑着软垫,挪动身体。
“你……你干嘛?”小元抱住膝盖,警惕道。
“松手。”白茶握住他的手腕,向旁边拽。
“干嘛啦!”小元害羞大叫。
“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白茶撇嘴。
“这……”小元眨眨眼睛,瞳孔水光潋滟。
“行吧,我不动。你自己解开。”白茶耐心逐渐消耗。
“什么?”小元的脸彻底红透。
“解开衣服,看看伤口!别让我说第二遍!”白茶爆发。
“哦哦。”小元低头,艰难脱去外衫,手臂稍微动动,连着伤口就一阵钻心疼痛。
由于身体温度上升,部分冰碴子融化,流成一摊血水。
白茶犯难,暗暗后悔:“早知道让心月姐处理好再出来,我逞什么强啊!”
算了,质量不行、数量硬凑。再怎么也得支撑回府找郎中。
她闭上眼睛,凝神感知法力流动。
指尖渐渐酝酿出细微冰霜,蓝色颗粒飞舞。
“忍着点。”
指尖碰触小元伤口,冰冷寒气一层层覆盖。
少年身体僵硬,半分不敢移动。
他静静凝视面前女子乌发,恍惚中想伸手轻抚发丝。
嗙!车轮硌着了石块,车身剧烈颠簸。
小元没坐稳,顺势向前,扑进白茶怀里。
电光火石间,白茶撤走在他伤口前的手指。
“好险!差点插进心脏……”
她哭笑不得,自己若如此了结了陈净元,倒真是奇哉妙哉。
“唔。”小元乱扭,挣扎着起身。
“乖乖趴好。”
白茶左手轻轻搂着他的腰,右手钻进怀抱间的空隙施法。
“哎?刚冻上怎么又化了?”她有些纳闷。
转念一想,这家伙体温太高,可不是化了吗?
“你,平心静气,不许乱动。”白茶命令。
“哦。”少年依言,阖上双目,均匀吐纳,誓将绮丽幻想抛诸脑后。
燥热逐渐消散,神志慢慢恢复清明。
胸膛伤口冻了个结实,白茶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寒气逼人。
“邦邦硬~能支撑到回家~”
她得意,手指绕着伤口游走,准备再加固加固。
一不小,似乎碰触到什么?
“啊嗯~”娇哼自少年口中倾泻。
听见声音,两人皆是一愣。
“我我我……没有!我不是!”小元想捂嘴,手却被禁锢在怀里。
“哎哎?我不是故意的!”几乎同时,白茶大叫。
沉默,只剩沉默。
维持不尴不尬的拥抱姿势很久,白茶轻推少年。
小元竟不起身,把脸埋在她的肩头。
白茶疑惑,偏头看去,只见小元耳根通红。
“等等会儿……”少年声音沙哑。
“好。”白茶轻声说。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马车停稳后,尽管小元大声嚷嚷要自己走路,还是被白茶横抱送回了屋。
白府郎中处理一番,血止住了。
郎中担忧伤及心脉,又恐自身能力有限,建议大当家再请高人诊治,图个安稳。
白茶沉吟,叫来范子期。
她说:“你把叶沁弄这里,现在、立刻、马上。”
范子期为难:“叶先生行迹无踪,只怕不在扬州?”
白茶抱臂:“有问题?”
范子期迟疑:“没吧……”
白茶:“和丁练一起,带上保安组分头找。”
一只狐妖、几十号黑熊妖,浩浩荡荡出发,寻找妖兽界神医——叶沁。
“好累。”
白茶叹气,突然想起今天去千金楼的目的是薛寅素。
“呼,看来他们师徒并非一伙。”
得知薛寅素是陈净元徒弟,她第一反应是这俩人合起伙来做局。
现在小元受伤,倒证明自己处境安全。
推开房门,白茶走近床铺,俯视少年病容。
“这第几次了?没个头啊。”
她感慨万千,盘算着再受伤几回,不用亲自动手,陈净元估计便驾鹤西归。
“姐姐?”小元胸口疼得厉害,压根睡不着,仅仅是闭上眼睛休息。
“嗯。”白茶坐到床边。
“为什么……”小元皱眉,眼泪汪汪问,“大家都想要我死?”
话哽在喉咙,白茶想一股脑全吐出来,忍一忍,算了吧。
于是,她违心地说:“因为,因为厉害的人都会经受磨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哇,真的?”小元双眸闪亮。
“嗯。”白茶微笑,内心大叫:“日行一善、日行一善啊!”
“姐姐……不讨厌我,就够了。”小元睫毛扇动,害羞撇过脸。
“对啦,团建时你唱的那首歌,谁教你的?”白茶终于问到关键。
“记不清。”小元面露难色,“很小的时候,我就会唱。”
“是不是火灾之后会唱的?”白茶试图引导。
“火灾?火灾!你……”少年猛地坐起,双手紧抓白茶肩膀。
他面容扭曲,似痛似怕,眼睛里流露出极度恐惧与怨恨。
“放手!”白茶惊恐。
“啊……我。”小元松开掌心,胸膛仍剧烈起伏。
“对不起。”良久,他低下头说。
白茶刚被松开,立马退到门口,准备随时逃走。
她警觉地盯着陈净元,嘀咕:“敌不动,我不动。”
“姐姐还是怕我?”小元自嘲般轻笑。
“……”白茶不想说话。
“即使我保证,永远不会伤害你,姐姐还是怕我?”小元苦涩,嘴里充满血腥味。
“谁知道你会不会变卦?”白茶可不愿再被射一箭。
“怎样做你才肯相信?将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吗?”少年痛苦。
“别,受之不起。”白茶讨厌被威胁。
“可我……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你。我只有自己……除此,身无长物。”
忍了许久的泪水,依然不争气地流下。
白茶张开嘴,不知说什么。
“我也,一无所有啊。”她的心里,只剩这个声音。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