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豢养

　　“你身为战神，此等逆天之法说出口已犯大忌，我凭什么信你？”香久窈虽然总喜欢在修炼上偷懒耍赖，却十分喜欢读一些偏门左道的古籍，她心里明白，久霄说的不假。只是开启轮回镜乃逆天之法，就算有那不要命的敢去，开不开的了却要另说。

　　男人面色淡然，“你别无选择。”

　　香久窈蹙眉，不再反驳。他说的对，自己已到如今这步田地，连内丹都被挖走，他又能骗她什么呢？

　　“你要我去开轮回镜？”

　　“你以为轮回镜是香久山的后门，你想偷跑出去便能轻易打开？”

　　香久窈咬了咬牙，平生头一次遇到这般令她毫无办法的可恶之人，忍气吞声好不憋屈。

　　“正神血祭。”四个字，击碎了香久窈最后的希望。她觉得久霄一定是在耍她，前面罗里吧嗦一大堆到这里全变成没用的屁话。

　　“不急，阿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一步步来。”说这话的时候，久霄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不似神，也不似人，仿若恶鬼逃出八重地狱附了身，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便能令人冰冻成雕。

　　香久窈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再次醒来又回到了八重狱底。只是未被锁住的手脚提醒她，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门口出现了一个白衣玉立的身影，香久窈看着对方有些不熟练的打开牢狱结界，心生疑窦。

　　“主人，我带您出去。”

　　重新打量眼前的人，香久窈眉毛打结好半天，眼睛瞪圆，不确定道：“光延？”

　　“是，主人您认出我了。”欣喜不已。

　　嘴角抽了抽，久霄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拔苗助长让他提前化形，虽说法力勉强尚可，但是这容貌仍脱不了蚰蜒的特点，触角硬甲蜕化不干净，看上去有些凶恶丑陋，却又偏偏学人的样子着一身雪色，长衫玉立，实在别扭。

　　香久窈别开目光，再回神之间四下空旷，带路的光延径自消失，唯有面前桌案上一把漆黑长刀，刀刃隐约透一股暗红血色。

　　“拿起它。”是久霄的声音。

　　香久窈没有犹豫，她从第一眼便对这把刀生出一股熟悉之感，等到握上刀柄，这股感觉更加强烈。

　　“这是你母亲在战门的配刃，曾经是战门最强的一把刀，如今已被剑冢怨气侵蚀钝腐，需要重新以血开刃。”

　　香久窈虽然不排斥这把刀，但忽然清醒过来，顿觉久霄这脑子怕不是有坑，他还真想将自己培养成一个正神？即便是也不该往战修的方向，她一个先天灵修，从未用过硬兵。

　　似是看透她的疑虑，久霄忽而现身，却是站在她的身后，握住她握着刀柄的手，“你可知为何灵鲛一族挖出鲛丹不会死？”

　　知道他只是引语，香久窈并不吭声。

　　“鲛之内丹一阴一阳，阳丹主外，阴丹主内，可幻化重生无数颗阳丹，只要修炼的够久。” 说着，轻轻抬手，原本在香久窈手中沉甸甸的到变得轻敲起来，他带着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或许只是一下震颤，面前的桌案碎成两半。

　　“这是……”

　　“我以自己的法力引出你的阴丹之力，不过此法不可长久使用，你需快些开启阴丹法门。”

　　“战修……”香久窈怔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以及手上那把通体漆黑的长刀。

　　“灵鲛一族，既可修灵，亦可练战。而天资极高者，可灵战双修。”

　　这种有悖常理的事香久窈还是头一次听说。

　　“起初我也不信，直到亲眼见到你母亲在战场上的样子……”久霄的目光忽而飘远，仿佛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香久窈看着他脸上斑斓的表情，惊觉自己似乎犯了个错，图灵潇潇曾给她看到那些过往，她一直以为久霄同自己的父亲是旧友，没想到母亲才是鲛族族长，可是鲛族和战门又有什么关系？

　　“你母亲本是鲛族为表归顺决心才让她自幼拜入战门，成为战门剑姬，谁知后来……若她不嫁人生子，如今的战门之主也不会是我。”

　　香久窈从这浓浓的惋惜中敏锐的听出一丝丝酸涩，琢磨着久霄同她母亲关系匪浅，否则为何知晓那么多鲛族秘密。

　　“我是她的……侍剑。”

　　……

　　“若要开启轮回镜，必先修得正神之体。你师父以毕生法力助你渡劫成神，这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若要报仇，我不可能不造杀业。”

　　“所以你只有战门术法一条路可走。”

　　香久窈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等不讲道理的残忍之事。

　　“战门众神司掌杀伐征战，造业无数，为平衡天道守卫正主，神界设立之初为战门特设一个消罪之法，以自己的心头血，从世间万物中点化任意一物，代替自己承受所犯罪业，待到罪业累积到一定程度劫数将至，便将其斩杀，亲手消除自己的罪业，是为消罪童子。”

　　“你早就想好了，所以才点化了光延早早化形？”香久窈只觉背后一冷，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浮现在脑海，“可是他并没有错。”

　　“背负不该有的正神之力走过一场，便要为这力量付出代价。战门从不是慈心济世的慈善机构，护佑天道秩序才是本分职责。”

　　放屁！终究忍住没有骂人，香久窈咬了咬牙，却听久霄又道：“光延不行，你喂养点化他之时浊气漫体，我若不干预恐怕他很快便会坠入妖邪之道。你必须静心养性无恨愿之时方可点化，在那之前你只能做一件事。”

　　战修的过程对于香久窈而言如抽筋洗髓，原本凝脂般嫩滑的掌心起了一层层血泡，因为要争分夺秒的修炼等不得养好变成茧，又不能耽误练刀，只能将那层血泡削掉。重新长出皮肉对于先天神来说并不难，只是过程极为痛苦罢了。

　　而回忆过往的幻境之外，但凡看到这个画面的人无不心惊，那些立于寻常人之上的传奇的成长代价势必也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

　　如若平淡一生，香久窈永远是香久山那个受宠的小弟子，她极高的修行天资也不会被发掘的如此彻底。向来若是时光倒回，即便久霄愿意亲授刀术，以香久窈偷懒怕疼的性子也一定不会用太多心思修炼。

　　可是绝境不同，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时间差不多了。”白衣胜雪的征伐之神淡望远山天际，声音缥缈。

　　战神身后，一纤瘦身影笔直，单手握一柄长刀配刃，分明还是香久窈的法相，可眼神却仿佛完全更换了一个人，一个被冰封久冻的魂魄即将冲出桎梏的野兽。

　　“明日一别，往后的路便要你一个人走。阿窈，授你刀术不过是我的私心，日后你做的一切都与战门无关。”

　　“欠你的我会还，可神族欠我的我也会一笔笔讨回来。”说完，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男人转过来，看到掌心上漂浮的红色颗粒皱了皱眉：“决定了？”

　　点头，香久窈的目光一直在那颗深红色的砂砾上，“世间万物渺小者卑微如尘土，愿他如这颗砂砾一般踏实平凡，安心埋没于万千生灵之间，不必承担太多罪业苦楚。”

　　“他承担多少罪业取决于你如何做，阿窈……”从香久窈手中接过那粒砂砾，久霄蹙眉，想要最后尝试挽回，尽管他知道这个可能性有多小。

　　“或许这一生我对不起很多人，但只有欠他的……我还不了了。”说这话的时候，香久窈的眼中迸发出一瞬决绝的狠厉，一双明眸眉眼中盛满与天地同毁的气势。

　　久霄不再多话，从香久窈手中将那颗被她涌心头血喂养出元神的砂砾接过来，以战门之主的身份为她们进行消罪童子的缔结之术。

　　而结界之内，很多人都已经明白，这颗被香久窈以心头血滋养的月栖砂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我爱罗侧目，不知何时竟然能够抵御神树之力清晰地看到身侧之人，容颜姣好，淡然一笑，原来她说的还债……

　　心口酸胀发堵，可是当香久窈转过头来，眉眼都是恬淡笑意，刚刚升起的负面情绪立时消散。见她弯弯嘴角，感觉到她在他手心里捏了捏，复又安心看下去。他应当无比庆幸，能替她承担哪些她复仇所必须承受的罪业。

　　我爱罗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她的过往并非全无参与。

　　当夜幕重新升起，香久窈从容不迫地来到八重狱最深处，轻巧两刀劈开了战门历代加固的封印，放出了祸乱天地罪大恶极的妖邪恶鬼。那些悲观了成千上万年的鬼怪本就对神族恨之入骨，辅一自由便要毁天灭地。

　　香久窈冷眼看着他们前赴后继冲出八重狱，却在战门弟子手下死伤惨重，瞧一眼不远处厮杀的紫色身影，到底还是狠不下心，轻敲施法将这些魔物调走。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就算久霄不出手，可这里毕竟是战门，拥有整个神族都未必能打得过的战力，何况这些被关押千万年灵力几乎消失殆尽的鬼怪。

　　“阿窈？！”多年老友下来，早已熟悉彼此的气息，紫衣神女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全然陌生的香久窈，目光扫过她手中的那把刀，满脸震惊。

　　水色眼瞳在对方面上停顿一秒，而后不发一言转身，他们之间已无需多言，今日过后便要站在对立的两端，直到那个最终目的的达成。可是如果注定要毁灭，香久窈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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