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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午后,太阳最猛烈的时候。
两人拎着东西来到河边,芒夏选择适合烤鱼的位置和制作烤鱼架子,沈满则握着鱼叉下河。
两人分工明确,待芒夏置办的差不多时,沈满的鱼叉上也多了条鱼。
初春午后的太阳有些猛烈,晒久了让人心烦意乱。
特别是前方在烧炭火,宰杀好的鱼儿正在腌制中,芒夏再次神疲乏力想睡觉,可她心里惦念着这次来之不易的烤鱼,好几回眼皮耷拉着又被无情地分开。
她和沈满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想借此来冲散睡意。
“你到底想弄什么?将它们涂抹在鱼背上?”
沈满右手捧着装满粉末的布包,用左手手指去拨弄,辛辣呛鼻却伴有浓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刚凑前想细细闻,便被风扬起的粉末吹一脸,情不自禁地打个喷嚏。
芒夏毫不留情面地大笑。
若是秦姝静在场,一定会斥责她的没规矩。当然,若是秦姝静在,她就不可能会这般畅意地笑了。
布包里装着的是,芒夏从家里带来的盐巴和辣椒粉,还有她托沈满寻来的两样香料。
花椒和小茴香。
还有一样孜然,沈满说他从未听过,也去过很多香料店和杂货店询问,都不知此为何物。
芒夏让沈满将这两样东西碾磨成粉,再将其与盐和辣椒粉配置在一块儿,就成了布包上的混合粉末。
“当然是拿来做好吃的啊!”芒夏用临时做的竹筷子去翻看腌制的鱼。
“做吃的是好事,为什么要瞒着秦姨?”
闻言,芒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沈满全看在眼里。
她浅浅地咬了咬上嘴唇,展开笑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的脾气,她只希望我温婉贤惠,学着大户人家小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若是被她知晓我在捣腾这些东西,还不得天天把我栓家里。”
“可等你倒腾成功后秦姨尝了味道,她也会知晓的啊。”沈满又问:“难不成你弄这些,不想做给秦姨吃?”
“想啊。”芒夏苦笑一声,“可我早早地说了,她只会拦着,还不如先斩后奏。况且……”
“况且什么?”沈满急忙追问。他有直觉,况且之后的话才是她要如此大费周章的主要原因。
可无论他如何询问,芒夏就是不肯开口,只说是怕秦姝静的会拦着。
沈满总觉得不对劲,可由不得他深思,芒夏就给他派了一堆活干。
“用这个竹片将鱼穿过去,再在火堆上架起来。”
“火快灭了,我再添点柴。”沈满拿起枯木枝想往点点火光里添。
芒夏急忙制止:“别,就这样就行,你按我说的来就行。”
沈满蹙眉,没火如何烤鱼?
他满腹疑问,接过鱼后乖乖按芒夏的话操作。
他负责给鱼翻面,芒夏则手忙脚乱地将布包里的粉撒在鱼背上。
因为是用手捻小撮再撒,她一会儿捻得太多,一会儿撒得不均匀,期间还要加几根小木柴让火堆保持微弱的火,不能熄灭也不能太旺烧到鱼面。
不娴熟的撒粉和对火的畏惧让她慌乱,看得沈满直皱眉,想位置对调,让她轻松轻松,芒夏却不让。
“我自个来就行,你好好翻面。”
可能是靠近火堆的缘故,她白皙的额头上冒出一串细细密密的汗珠,加上高高蹙起的眉,看着就让人觉得着急。
沈满抿了抿嘴,把关心的话都咽下去。
良久,芒夏觉得自个浑身都快被熏入味了,鱼才彻底烤熟。
她搓搓手,满怀期待和忐忑的看着沈满将鱼卸下。
嫩绿的芭蕉叶盛放着带着焦斑的鱼,虽然颜色上不是这么好看,但光是深吸一口气,满满的香气也能让食指大动。
“快尝尝!”芒夏催着沈满动筷子。
看着他夹了一筷子焦香鱼皮连带着细嫩鱼肉入嘴,他闭嘴咀嚼。
芒夏整颗心都被吊起来了,期待地望着他。
待他咽下,她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沈满点点头,缓缓道:“味道不错。”
“真的?!你没骗我吧。”
芒夏赶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沈满还没来得及阻止,鱼肉已经入嘴,他丧丧的将手垂下。
鱼肉临近嘴边时,心里感觉是香。
刚入嘴,齁鼻的咸和呛鼻的辣充斥口腔和鼻腔。
芒夏没敢多嚼,便急匆匆地将它咽下,微红的脸蛋红成晚霞,她微张着唇吸气,想尽快将辣味散去。
“你慢着点。”沈满立马将水壶递上。
痛快地饮了一大口水,芒夏才感觉自己从盐堆和辣椒堆里爬出来,埋怨道:“又咸又辣你还说好吃……”
“这不是看你辛苦这么久,会失落么。”沈满估计是没底气,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芒夏笑了:“难吃就难吃呗,这有什么好瞒的。我这回是经验不足,下回、下回肯定弄一条完美无缺的烤鱼给你吃!”
“你还是别折腾了,我弄给你吃吧。”
“我不!”芒夏当即拒绝,“没有失败哪来的成功,你别小看我,等我把配料研究成功,烤鱼哪还有难度。”
“这么厉害?”
“当然。”芒夏刚昂起头,下一刻便泄气道:“……就是耗费的时间有点久。”
沈满:“没事,我等着呗。等你弄好,我再好好地夸你一顿。”
“好嘞。”芒夏将失落一扫而空,眉眼弯弯。
她垂头用筷子去拨开鱼皮,将细嫩的肉露出,大方地说:“吃这个,保证不会咸和辣。”
两人没有浪费,拨开鱼皮,将里面没有沾染太多咸辣的鱼肉吃光光。灭完火正欲回家时,沈满喊住她,说是再去网尾鱼。
芒夏不想让秦姝静知晓这次的事,可空手回去必定会遭到询问,若是拎着鱼进门,一切就好解释了。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芒夏毫不吝啬地夸奖。
沈满浅笑,捞起裤管,扛着鱼叉下河。
芒夏怕水,不敢和沈满一样往河里冲,只能在浅水区的大石头上玩水。
河水清澈透凉,许多小小的鱼儿甩着尾巴一晃一晃,惊得河水左右摇摆水纹四起。
这条河村民们常来,有经验的鱼儿们通常都是单独行走,很少拖家带口,都躲藏得很好。
沈满寻着寻着,不禁走远了些。他估摸着还要往前走才能找到鱼,怕芒夏担心,他回头想告知她一声。
入眼是她垂头坐在石头上玩水的身影。
她褪去鞋袜,拎起衣裙,白皙的小腿和秀气的脚丫泡在水中,时不时地踢踏两下,溅起点点水花。
阳光照印水面波光粼粼,可在沈满眼里,女子的侧颜比水面还要耀眼。
他呆呆地望了一会,余光瞥到一处明显的水纹,鱼尾在水草中若隐若现。
“嗖”的一声,沈满迅速出击,鱼叉紧追着最肥美的那尾鱼不放,击破鳞片往白嫩的肉里直直地戳进去。
鱼叉忽地入水,惊得河面久久不能平静,河底的淤泥不幸受到波及向四周散去,惹得清澈的水面瞬间染浑。
强有力的一击不仅让鱼儿丧命,连游神的芒夏也吓了一跳。
沈满虽然偶尔大大咧咧,但多数时候都是严谨得像大人,做事稳扎稳打,认真起来完全没有十六七岁少年的胆怯和稚嫩。
老人们常告诫,万物皆有灵性,带着怒气捕抓猎物,只能博得一时的丰收。
受到惊吓的动物会吸取教训,避而远之,不会再踏足那块让它惊慌失措的土地。长期以往,捕抓的难度只会越来越高。
在芒夏印象中,他只在前几次没捕鱼经验,没控制好手上力道惊起巨大波澜外,其它时候都小心谨慎,时刻谨记着老人们的嘱咐。
芒夏从石头上滑下来,震惊道:“你今天吃火/药啦?下手这么猛?”
回想起刚刚的所作所为,沈满明白是自己没控制好情绪,一时心急了。
“这不是怕鱼跑了,走吧,回家去,太阳这么大别晒伤了。”
回到家,秦家大门依旧紧闭,隐隐约约能听到谈话的声音。沈满叉鱼弄湿了裤子,回去换。
芒夏则轻手轻脚地推开灶屋门,把剩余的调料塞到不易发现的角落里。从灶屋出来,她往外走了几步后停住,楞了几秒后鬼迷心窍地往回走。
她轻轻探在门边,想听听里面到底在说些什么。
或是因为谈论的话题直接影响到芒夏的名誉,三人都压低了说话声,不仔细听都听不真切。芒夏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才听个大概。
屋内传来一声长叹,紧接着秦姝静道:“不瞒哥哥嫂嫂,我就是怕芒夏她心里有疙瘩才犹豫不决的。”
话声刚落,齐红芳便着急地安慰道:“芒夏都跟你多少年了,怎么会因为别人的挑唆就扔下你不管呢。姝静,是你想多了。”
静了半晌,秦姝静又开口,声音低沉喃喃道:“就是因为她在身边呆了太久,我才有太多的顾虑。我盼她嫁个好郎君,盼她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齐红芳连忙宽慰,沈闻忠浑厚的声音响起:“弟妹你放心,这事我们夫妻俩一定尽心尽力帮忙。”
“姝静先在这谢谢哥哥嫂嫂了,这么些年要不是有哥哥嫂嫂帮忙,我早不知身在何处了。”说着说着,秦姝静又染上一丝哭腔。
齐红芳忙不迭道:“这是哪里的话,当年的恩情我们可都记着呢。转眼十年,姝静你心里的大石头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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