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变情郎

　　装满竹篮，两人回家。一路上，芒夏都忧心忡忡。

　　明日是沈家难得子孙齐聚祭祀家人的重要日子，要是因为刚刚她的一时嘴快，给沈叔惹来大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如她所料，沈家奶奶和姑姑都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刘燕子红着眼挽着沈家姑姑的手臂，时不时抹抹眼泪。

　　秦姝静和齐红芳站在一旁，齐姨焦急地左顾右盼。

　　瞧见两人回来，沈家奶奶率先发飙，张牙舞爪地指着芒夏开口就骂。

　　“小贱蹄子你居然还有脸回来！谁给你的狗胆欺负我家燕儿的，给脸不要脸！”

　　见她这架势，沈满赶忙握着芒夏的手腕退后两步，看着横飞的唾沫散落四周，他眼中多了几分厌恶。

　　沈满睨了一眼堵在门口的奶奶，冷声道：“让开。”

　　“让个屁！”沈家奶奶朝地上啐口唾沫，趾高气昂道：“这是我儿子家，我想在哪待着就在哪待着，你们俩小杂种管不着。”

　　“你骂谁小杂种呢！他也姓沈！”齐红芳忍不住了，挣开秦姝静的手喊道。

　　沈家姑姑见状冷笑道：“姓沈又怎样，贱婆娘养出的儿子可不是小杂种吗？这点脑子都没有，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

　　齐红芳气得想打人，手刚高高抬起却又没出息放下。

　　沈满面色阴沉，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我叫你让开！”

　　还没等沈家奶奶说话，后头传来动静。

　　刘燕子抹着眼泪小碎步跑过来，呜咽道：“外婆你别为难表哥，表哥对我很好的，他没有错。”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哑着嗓子道：“都是燕儿自己不好，错提芒夏姐的篮子……”

　　看到外孙女委屈落泪，沈家奶奶收起她泼辣模样，抚着背安慰：“燕儿别哭，那种货色不值得你叫姐姐。”

　　闹成这个份了，芒夏没法视而不见。她挣脱开沈满的桎梏，低声道：“我不进去了，你去把我娘带出来，我在这等你。”

　　沈满垂头看她，迟疑片刻才放手：“好，你在这等我。”

　　“嗯。”芒夏退到门外站着。

　　沈满略过还在心心相惜祖孙情深的两人，目不斜视的朝秦姝静方向走去。

　　“秦姨，我送你回家。”沈满说完后，又对齐红芳道：“娘，你也进屋去吧，待在这儿浪费时间。”

　　秦姝静刚抬脚，沈家奶奶立马冲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尖声喊道：“想走？没门！”

　　她回头瞪芒夏，怒道：“臭丫头不道歉，你也别想出这个门。快，让她给我孙女道歉！”

　　齐红芳上前欲把两人分开，道：“娘，你干嘛呢。赶紧放开姝静。”

　　别看沈家奶奶岁数挺大，但力气却不小。平日里鲜少干重活的秦姝静根本不是沈家奶奶的对手，无论她怎么挣脱，枯老满是褶皱的手都紧紧擒住她的衣袖。

　　“放开我娘。”见状，芒夏急了，把竹篮放在地上后连忙冲进来。

　　沈满立即手掌做刀，用力砍在奶奶的手腕处。沈家奶奶吃痛，下意识地松手。

　　齐红芳连忙拉开重获自由的秦姝静，远远避开这个不讲道理的老人。

　　芒夏冲到秦姝静身边，揉揉她被紧抓的手臂处，柔声问：“娘，你没事吧？疼不疼？”

　　秦姝静缓口气，安抚道：“我没事，咱们回家吧。”

　　“好。”芒夏看沈满一眼，随后搀着秦姝静离去。

　　沈家姑姑两手一伸拦住她们的去路，厉声道：“打了我娘就想走？没门！”

　　论睁着眼睛说瞎话，怕是没人能胜的过。芒夏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碰她了，眼神不好就去看大夫，别在这傻站着。”

　　沈家姑姑顿时哑言，嘴巴张张合合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慌乱间，她缓过神来指着沈满，喊道：“你们是没碰我娘，可满哥儿是受你们指使才打人的。”

　　她昂着头，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肯定是你们给满哥儿下了迷糊药，才让他是非黑白都分不清。竟然帮着你个小妮子，不把我燕儿放在心上。”

　　“就是！”一提到沈满，刘燕子来了兴致，冲上前喊道：“一定是你们在作怪，不然我表哥怎么会凶我。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面对这么一群不讲脸面和道理的蛮人，芒夏耐心全无，嗤笑道：“我要有迷糊人的本事，你还能站着这和我吵吗？赶紧让开，你们是吃饱没事干我管不着，我们还赶着回家做饭呢。”

　　刘燕子觉得她话中有理，偷偷拉扯着沈家姑姑的衣袖，没底气的小声道：“娘，她说的有道理……”

　　“有理个屁！”疼痛劲头过去的沈家奶奶加入阵营，大骂道：“瞧着贱货笑起来那媚样，我呸！肯定是她把我孙子的魂儿都勾走了。”

　　沈家姑姑顺着话说道：“对，娘说的对。得揭露这臭丫头的真面目才是！让满哥儿瞧瞧谁才是真的喜欢他的人。我家燕子可不是谁人都能比得上的。”

　　一旁的刘燕子连忙抬高下巴，生怕别人不知道话中那个人是在暗指她。

　　“够了！”

　　沈满眼神扫过四周，盯着老沈家一行人，指着大门方向道：“闹够没有，这里不欢迎你们，趁现在赶紧走。”

　　越有人反驳，沈家奶奶越来劲，她双手叉腰道：“老娘凭什么要走！你是为了美色忘了祖宗，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

　　沈满直视她，回道：“你以为我想姓沈吗？”

　　轻飘飘一句话，沈家姑姑却从中嗅出端倪。再瞧瞧恨不得贴在沈满身上的刘燕子，她一咬牙跺脚，拉住正在兴头上的沈家奶奶，低声道：“娘，我们是来给燕儿讨公道的。别为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家和气。”

　　沈满懒得理会她们的小九九，黑着脸逼问：“走不走？”

　　沈家奶奶没皮没脸耍赖：“不走，我要在这等我儿子回来评理，看他向着哪一边……”

　　沈满听到她说完“不走”两个字，立马转身去墙角抄起家伙。

　　瞧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芒夏忙不迭拉住他，抿嘴摇摇头。

　　沈满掰开她的手，尽量缓和语气说：“你进屋坐着去，这里我来。”

　　他手里举着的是赶鸡鸭进笼的竹棍，朝着三人身前用力一挥，划拉一声，竹篾纷纷作响，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家奶奶看着沈满居然用赶畜生的竹棍赶她们出去，顿时怒火直烧，一时间恨不得扑上去。

　　“反了你还！快放下！”沈家奶奶动一下，竹棍便离她近一分。她又慌又怕，怯怯地往后退几步。

　　“老娘是你奶奶！是你祖宗，不要脸的东西！”

　　沈家姑姑和刘燕子紧紧馋住，不敢吭声，生怕下一秒沈满的怒火就烧向她们。

　　沈满油盐不进，竹棍依旧高举。

　　沈家奶奶被逼得连退几步，她急忙喊道：“齐红芳你个贱货，还不赶紧滚过来把你儿子拉回去！”

　　齐姨扶着秦姝静，连同芒夏，一起站得远远的。见自家婆婆到这个地步还不肯示弱，她冷哼一声，甩头回避。

　　沈满手中竹棍丝毫不领这个老祖宗的情，步步紧逼。

　　沈家姑姑明白这会儿说狠话派不上用场，便打起感情牌，一副好心好意地模样说道：“满哥儿，都是一家人，我们还能害你不成。你快放下，放下！”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往刘燕子腰间去，狠狠掐上一把。

　　刘燕子吃痛“啊”一声，对上娘亲挤眉弄眼的眼神后反应过来。

　　她挤出两滴泪，无辜道：“是啊，表哥，我们真的是好意，不会害你的。是我不好，错拿芒夏姐的篮子，我没有怪她刁蛮的意思，我只是想让外婆和娘亲来陪我向芒夏姐说清楚的。”

　　隔着三米远的芒夏默默翻个白眼，求饶就好好求饶，拐弯抹角骂人是怎么回事。

　　“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刁蛮？”沈满将竹棍往刘燕子方向挪了几分。

　　从小到大当大小姐养的刘燕子哪能受得住这番逼迫，吓得眼泪直掉，说道：“是我是我，都是燕儿的错。”

　　沈满道：“知道错了还不赶紧道歉。”

　　“沈满你别太过分！”沈家姑姑气不过，一手护住刘燕子狡辩道：“我家燕儿根本没有错，你、你别得寸进尺！”

　　话还没说完，沈满手中的竹棍往地上用力一甩，发出刺耳的声响。紧接着他又举高，从三人面前一一划过，最后停留在刘燕子的面前。

　　刘燕子从未见过沈满这般生气的模样，吓得直往沈家姑姑怀里钻，呜呜地哭，边哭边嚷着：“我就是喜欢你……想为你好……我又没做错什么……”

　　沈家奶奶惧怕沈满手中的竹棍，不敢多吭声。僵持一阵，沈满没了耐心，挥着竹棍在三人周围的地上来回鞭打。

　　一根驱赶鸡鸭的竹棍，竟被沈满使成刀枪剑戟一样威风。

　　即使是天天拿着竹棍驱赶鸡鸭的沈家奶奶和姑姑也受不住这番连环刺激，慌忙地退避，生怕挥棍人一不小就打错地方。

　　竹棍形影不离，她们走到哪敲打到哪。她们是想走也不成，留着也不稳当，只得在原地跳来跳去。

　　年纪尚小的刘燕子惊得吱呀乱叫，哭着求饶道：“我道歉……我道歉……”竹棍立即停在她面前，她吓得打个嗝，“是燕儿不对，不该拿芒夏姐的东西，我向芒夏姐道歉。对不起。”

　　“还不快滚！”

　　得到满意的答案，沈满竹棍转换方向，在无人处用力一甩。

　　三人仓惶逃离，走到门边，沈家奶奶看见放在门边的竹篮，里头的艾草芽有多娇嫩，她心中就有多少不甘。

　　她回头瞧了一眼，心中作祟，大脚往篮口一踢，翠绿的艾草芽散落一地。

　　沈满见状，连忙上前追赶。

　　沈家奶奶朝艾草芽堆上着急踩几脚后撒腿就跑。跟在后头的沈家姑姑和刘燕子也有样学样。

　　人未到竹棍先到。沈满将手中竹棍化为怒气，狠狠地向前打去。

　　在最后头的沈家姑姑吃了一棍，来不着哭诉便赶忙捂着屁股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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