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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岚
临近湖畔的驻地是行军式的简单营帐。但是当为首穆族女子看清每个营帐上的百合蜜蜂徽记时，也不由一怔。
“莎希达？”身后妇女以自己族中语言低唤。推了一下有些失神的她。此刻一直守在驻地外骑士一见卫队的回来，面落喜色，几步抢上，“伊珞大人，您回来真是太好了，希文刚被蝎子给咬伤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闻言，那名为伊珞的女骑士先失声轻松笑出，
“随行不是有医师和神父吗？”
“但……他们,他们”嘀咕的话音低下，后面的话不用猜也能明白。
“我迟早要被当成女巫，送上火刑架的！”伊珞无奈地低语了一句，行了两步，却发现几名骑士不动声色地亦步亦趋跟随着她，蓦地眸光一凝，伊珞转首看向骑士队长雷德犀利地问道
“尊敬的子爵大人，现在已经在营地了，你还担心我会走丢吗？”雷德退后一步，恭敬地行礼，却不发一言。
但凭此一句，已经让一边旁观的穆族妇女莎希达敏锐地领悟到，原来伊珞居然尚处于被监视地位。而思及自己异教徒的身份，莎希达示意身后妇女拉紧面纱不发一言侧走，谁料却被伊珞一把拉住反向而走。
……
尽管有些晚，但是特有的药剂配合清除毒血和创口，足够让那个被毒蝎蛰着的骑士挽回他的手臂。放下手中的白布，莎希达发现一边的伊珞正仔细留意着她的举动。不由宛然一笑，改用穆族的语言问道：
“尊敬的女骑士，你怎么知道我懂如何处理这种毒虫伤害？”
伊珞也友善一点头，分明的笑意从面纱外的眼眸中流泻出来，用着流利的穆族语言回应
“谁能比纵横沙漠的民族更懂这些？何况本来你们国家的医术就比我们这边国度来得高！”
这回答让莎希达一愣后在深深佩服这个女子的聪敏之余，旋即涌上却是感动：这些信奉上神国家的人对于穆族世界一向都是鄙视，认为是未开化之族。殊不知道，其实穆族建立的一干国度文明，繁荣等远高于这群东征的教徒之国。
此时，伊珞目光流转过帐内昏沉的骑士到帐外侍守的卫兵，忽然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可是来自大马士革？那么有无听说过一名女子，不同于你们穆族女子，是我们这边国家的……嗯，她应该我一样，额前有着这么一个印饰”
说着撤下面纱，也随手摘下额前的鸢尾花饰的银链，一菱形钻印痕迹蓦地出现在额前。让莎希达看清后，很快又再度戴上面纱，连连解释比划着
“她应该医术很好，和我擅长专攻医治战场，刀剑的创伤不同，她该擅长医治时疫传染病症。”
说到这里，才留意到莎希达盯着自己震惊沉思的眼神，伊珞颦起眉，好奇探手在莎希达眼前晃晃。
莎希达亲切地握住面前这个“少女”的手，道歉的点头，“你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惜和我们这些异教徒交往？”也无怪自己刚才的震惊，谁能料想能令一群王家精锐骑士都如此尊敬的女子，居然是如此不过十几年纪的少女！不过她的精明决断之才倒真是超出真实年纪。
伊珞转眸掩然一笑不语，倒是莎希达反问道
“在你们国家，有女医师吗？”
伊珞低首默然。在教宗势力下各国，所谓的医师大多让教会的教士给独占兼任了。连民间乡野懂草药知识偶然帮村民治病的女子，都被动辄扣以女巫之名，送上火刑架烧死。何况论及专门的女医师。
谁料却听莎希达也幽幽一叹继续说道：
“在我们真主国度，男女亦有别，女子在任何非亲人面前露出容貌都是重罪，怎么可能出外行医治病？所以你所找得这样的女子，恐怕没有。”没等伊珞有着失望眼神流露，话音一转“但是我曾听说过，我们国家当代最有名望的医师阿威罗伊，在他的身边有着来自他国的女性助手！”
“可是，阿威罗伊不是穆族的男子吗？他怎么可能允许有女子助手，何况还是来自我们国度的人？”
“阿威罗伊是穆族人，但是他还有一个异族名字叫伊本•路西德，因为他出生在你们国度意大利的半岛上,所以他能够包容……”
伊珞立刻了悟地回握住莎希达，感激地一点头。
此际帐外传来卫兵小声的通传之声。
“伊珞大人，请立刻去主帐！对了，包括……那群异教徒！“
闻言，莎希达诧异回看伊珞。却在伊珞眼神中寻觅到一丝意料中而莫测的笑意。
如果说仅仅凭着开始帐外王家徽记，莎希达尚不敢肯定这一行人乃是来自西菲帝国的皇家，毕竟西菲国皇家人丁单薄而且据此路途尚远，其国王还忙于和国内纠葛派系的争斗中，怎么可能尚有闲心远来此圣地朝拜。但此刻莎希达已经肯定了此行真是皇家朝圣之队。
刚入主帐，眼睛尚未适应帐内奢华明艳的金蓝摆设，就看见宫廷小丑穿着夸张的衣饰在一干乐师吹奏的酥麻入骨霏霏乐声中做滑稽之态，侏儒上下跳窜追逐着衣衫不整的侍女。笑闹中水果，金盘碰落满地。一个骑士正半跪在榻前，握着一女子手深情低语，引来那个女子不时吃吃放敛的笑声。
“瑞齐雅公主！”随着伊珞步入给这个熏暖浓香缭绕的帐中带入一阵清冷的风，伊珞漠然看着这些在穆族人面前群态毕露的众人，扬声提醒道：
“尽管是异教徒，但是没有兵器，全是妇孺，而且她们比我们熟悉这里，刚才我已经询问过了。我们的路线无误，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圣地之都。”
“哦？“一个金发散乱的少女从榻上懒懒地支起身子，艳如明霞的容颜，和着慵懒媚眼令莎希达这些保守清心的穆族女子都脸热低头。但少女娇软的话音中，却带着刺人的尖锐
“这里已经属于我们圣地王国的领土，居然还能看见异教徒？看来相比起我的哥哥，圣地国王对于他们真手软！”
伊珞一笑，从容应道：“也许是因圣地国王认为这里该是真正的天堂国度吧，毕竟只有地狱才是太多的血腥弥漫之地！”
这番话让跟随伊珞入内的众骑士，颜上都青红交加。还是莎希达见状机灵上前，深深行礼
“多谢仁慈公主，多谢您慷慨赐予我们的清水和食物。”
瑞齐雅反大方地笑笑，
“谢伊珞（林）吧，放心，我叫你们来不是执行神命令清扫异教的命令，你会说我们的语言，那说说你们那里的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 莎希达此时纵是不回头，也能感觉到背后骑士队长雷德如针般监视的目光，聪明如她当然明白，自己现下若真听了这位公主的话，胆敢描述自己国度的情况，只怕这等宣扬异教之言，足以让自己一会儿也再难走出这片营地。目光转过一边窃语嬉笑的宫廷弄臣，转念，一低首。
“尊敬的公主，为了感谢你的恩德，如果不介意地话，让我看看你的手如何，也许我可以凭此看出您未来的命运！”
“真是放肆的女巫！”雷德皱眉立刻就要拔剑。
瑞齐雅公主不耐烦一挥手拦下，颇有好奇的追问道
“我们国度也有能看出命运的人，但是准吗？”
重袍面纱后的莎希达，自若傲然地应到
“公主，我是穆族的贤女！”
“贤女？”瑞齐雅不解看向在她身边端坐的伊珞。
“在我们圣经上记载过，贤女其实就是异族女先知！”
“真的！“这次，没等雷德出声阻拦，瑞齐雅已经步向莎希达，大方把自己手交上，连连好奇催促地追问
“那快帮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嫁一个老头子，嫁了之后他多久能死？”
这话令雷德等一干骑士再也尴尬地不忍听，无声退出帐外。伊珞忍住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幕。
莎希达飞快看过瑞齐雅地手，有礼放下，道
“美丽的公主，恭喜您，您会有一个勇敢丈夫，一生高贵尊荣 。”
瑞齐雅反没有高兴之色，有一些失落的道，“你的意思，我一生只有一个丈夫？”
点点头，径直来到掩面端坐的另一位少女－伊珞面前，执起她的手仔细相看。
良久，跪下，却意味深长说，“您知道自己的命运吗？”
伊珞抽出自己的手，无奈笑道
“我，我们的命运都不在自己手中！”
但是莎希达摇头说，“对，无论你们国度还是我们穆族世界，女子命运都不在自己手中，由父亲，丈夫安排……这是规则，也是神意！不可违抗！“说到这里，抬首明睿的目光注视着
伊珞，
“但是……你不同，你的命运之线，有一半上天已经完成，但是另一半却在你手中！……
是幸，还是不幸。孩子，都掌握在你手中！“
伊珞怔住！
但很快回神，似感觉兴趣寥寥般褪下腕上一个手镯，不在意扔给一边的穆族妇女。
“多谢你带给我们的游戏。这个赏赐给你们。”
说罢，站起不发一言，径直步入后帐。瑞齐雅也随着站起，无趣般离开，临走扫了那个穆族妇女捧着的手镯，却一呆，旋即神秘莫测一笑。
倒是莎希达低首等候帐内人星散退下，才抬首拾起那个令自己身边妇女无措捧着的手镯细看。那是一个金丝刻着西菲皇家徽纪，以着层层红宝石精美镶配出一月神狩猎之景的金镯。
这根本是一无价的宝物。……
夜阑时分，漫漫沙漠上一轮皎月皓空。但这却令掀帘观天的伊珞一阵沮丧。嘀咕道：
“今晚不是该有漫天细尘的风吗？”
此话令身后的懒洋洋倚在金丝榻上的瑞齐雅公主笑出声，问：“伊珞，要是有风，你就真成女巫能预测天气，你也……“
“我也该上火刑架了！”想都不想地接下瑞齐雅的话，伊珞叹气坐下：“是那些穆族人说的。”
“你还真相信那些异教徒的话？”不满的一个白眼，忽然想起什么的追问道：“对了，你居然把我哥哥送给你的饰物，这些随意送给穆族人，他知道，你估计难以交代！”
“还有今日我听说有些近卫侍从私下抱怨，因为那些贪婪的穆族看见我们是女子一行，却带着如此巨大的财富去朝圣，很可能不安全。不解你居然同意让穆族来到营地。”
“放心，你们绝对安全！”伊珞无意地插了一句。转眸看向娇艳的瑞齐雅，想起今日主帐的事情失声笑出，“我的公主，就算你再想嫁一个老头子等他死了之后，能够自由再嫁，你也不必着急地在人前道出呀，真是丢脸……。”
“这有什么，”把玩自己的指甲，瑞齐雅想起今日预言，哀怨地一叹，“她说我只能嫁一个人，真是命苦！”
伊珞嘲然一笑：“放心，你王兄没有得到比你嫁妆更大的利益之前，你是出不了嫁的！”
听到此话，瑞齐雅哀怨更深，其实按照教规，贵族少女十二岁就该嫁人，如今她和伊珞皆是十四岁，但自己却因为精明的王兄无法得到嫁人机会。
“还是你好，回去后就可以成为我哥哥的王后，……天下还有比我哥哥更完美的人吗，这个世界上无数少女的都期待的梦中情人也不过就是他那种吧！”
听到此，伊珞看着瑞齐雅绝美的容颜，脑中顿时浮出另一张精致完美的脸，还有那张颜上若有若无的“奸诈”笑容……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连连摆手挥去
“我可不觉得这个是荣幸！”
瑞齐雅不解看去，
伊珞喃喃低语：“我宁可嫁给快要老死的平民，也不愿和一只狐狸相处一刻，天知道，你什么时候被他暗算！”
“伊珞别不知足了，看看我们更多的……因为长子继承制度。贵族中女子能嫁得合适的人少之又少。既然不想委身下嫁给那些借我们身份攀入贵族世界的下等人，又不愿去修道院。那么为了家族的利益，嫁给一个老头也被期许！”
伊珞一声冷笑：“是的，等他死后，我们带着他的财产和自己嫁妆可以自由选择再嫁，挑选自己喜欢的人，哪怕他比自己小十多岁，或者几十岁？然后等我们老死后，这个少年也变成老头－贵族老头，他再去挑选自己中意的少女？如此循环不断?真是何等荒谬的世界！“
“可真是何等真实的人间！” 瑞齐雅笑着接下，有些得意地道：“可是你也没有选择了，因为你违背教义，你如果不接受他的安排，如何解释你的行为，那个可是女巫之罪呀！只有我王兄可以帮你在赎罪之门打开时，请求教宗完全赦免你的罪！”
掩面的伊珞苦笑道：“所以没人愿意和狐狸打交道！“
漠上风起，掀开帐上帘幕，伊珞顺着微开的帘幕，仰头看着深邃的星空，眸中闪过一丝迷茫：“知道吗？我认为一个君主为了捍卫他的王国，可以狡猾，可以不择手段。但是这个不该是一个君主的全部……！”
瑞齐雅公主盯着自己染红，不以为然笑笑：“我们这等公主都尚无选择之地，你伯爵的女儿……这样人你都不选择，难不成，你要像法第玛公主一样 ？她可就是没有选择，知道就是这个圣地所在的国王，很小就和她顶下婚约。”
“没有选择？”
“是呀，按理，我们贵族十二岁就可以出嫁，但是她至今没有……就是因为那个国王是一个麻风病，从他登位那天起，所有人都等着看他何时去世，并为此安排着。不过也幸好这边没有强求履行婚约，不然还有比这个更惨的吗？“
窗前掩面少女惊讶回头，正要说什么时。
忽然营地杂乱之声蓬起。两位少女相顾一下，迅速收拾好自己衣装。不多时，近卫军骑士已经立在帐前禀报：
“公主，伊珞大人，我们前沿哨兵已经遭受到穆族骑士的偷袭，队长打算立刻护送两位离开，计划赶往圣城，请求援助！”
“这里已经是圣地国度的国界，那些穆族人胆敢越界来偷袭我们朝圣之队！”听到此言，瑞齐雅公主气恼地追问。
“因为……因为……”那个行礼骑士，瞟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瑞齐雅公主尽管骄蛮任性，但并不愚笨，立刻明白了骑士们中无声指责：正是因为她们两位少女在白天接见穆族男女中，炫耀了财富，所以才引来穆族骑士不惜越过国界来抢劫。
明白此意，瑞齐雅顿时火起，正要责斥，队长雷德已经冲入，大声禀报：
“穆族骑士来去如风，人数众多，眼见不敌。你们还呆着干什么，赶快送公主等人！”
这等话，让一干从未上过战场宫廷侍女和小丑，乐师煞白了脸，为了保全公主明白自己将被抛弃，诚如他们对于异教徒是杀光，那么当他们落到异教徒手中会是……顿时有些人坐地放声抽泣起来。场面一团混乱。
雷德眼见此越闹越乱的局面，急得汗水下滑，正要强行压制离开。一直默然立于后的伊珞排开众人，徐徐而出，娴熟朗声吩咐道：
“雷德子爵，队伍分两支，给我二十个骑士，我去引开穆族人，你带剩下的人，保护公主和所有人立刻往圣地方向去。点燃一切火把。不要停！”
“这怎么可以！”雷德和公主齐声喊出。
伊珞一扬眉，反问道：
“难不成你能保证保护所有人的安全，敌人是我引来的，我必须要负责，哪怕为此付出代价！”
雷德语塞。但是时间已经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同时，目光瞟见反是自己属下，已经习惯性接受少女调度。毫不怀疑的分头行动开来。无奈只得遵从。
漠海夜色中，月光为沙海撒下一层银光，望着远处鱼贯而行的火把。立在伊珞身边的骑士担心的追问道：
“大人，你敢肯定，看见两处人马，穆族人会来追我们这里火把少的？”
“也许吧，因为穆族人也是狐疑的，他们既然知道我们实力，但是又不想闹大，只想尽快而走。因此来的肯定全是轻骑，他们同样不敢相信我们真正的朝圣队会点明火把而走，觉得定是小队带着重要人和财物离开。反正追错赶上行动缓慢的大队也来得及！”
“那我们？”听到此言，骑士有些着急，但却不是为自己安危。
“脱下身上的铠甲！”镇定地回应。
“这……”不是珍惜身上昂贵的铠甲，而是这不等于放弃战斗吗？
“听着我们全是重甲，而穆族乃是轻骑兵！论行动力，我们逃不过他们！”
“如果不能引开他们，那雷德大人那边不是？”
看着骑士信赖的褪下铠甲，伊珞再度把颜上面纱拉紧，一一扫过面前忠诚的骑士，眸光灿如夜空星光，
“记得今日，我们探路，我们来回扔黑石测量之地吗？”
“大人！”骑士恍然有些明白
“对！我们要把他们引入流沙之地！“斩钉截铁的话音落下！
“记得，穆族人乃是沙漠之中民族，对于沙漠的掌握远胜我们，所以必须要快，趁的等会风起尘扬，大家分开而行，到了今日投掷黑石之地，把火把内扔，……但是个人尽量绕开黑石的沙丘！”
这一番话分解，骑士们立刻明白其中的困难，时机把握的须臾，都是成败的关键，而且沙尘之下，能够活命……！倒是伊珞再度回首遥望夜色下暗沉无边的沙海……不远处，卷起的漫天风沙隐约可见。
……微微笑起，成败之际何尝不是上天为自己打开的另一扇门。终于等到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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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当雷德铁青着脸和着骑士团的众骑士看着前日穆族人搜索后满目疮痍的驻扎营地，手中都暗暗再度攥紧了剑。
……面对异教徒的挑衅，尽管是为了保护朝圣的公主一行。但不战而走这无意已经是对于西菲国近卫骑士的最大侮辱。而赶到圣城，尽管很快找到好友－圣地王国蓝军骑士首领提比特，也顺利得到圣地王国骑士军团的支援，但是一路返回蓝军骑士团忍住嘲笑的目光，也足以让西菲国的众骑士感觉被耻辱之火炙烤着。
而眼下，寻到前日被伊珞带走失散骑士的叙述，无疑更是火上添油的行为！
“利用他们的轻敌，我们顺利引来穆族骑士。等他们追近时，打算绕过流沙区，把火把尽力内扔，引他们……”
“穆族人也好像发现不对劲，是伊珞大人以身为饵，把他们引入流沙。“一骑士愧疚地叙述，当时真的是来不及，但是也不该是由伊珞大人来牺牲呀!
“我们来不及拦阻，结果当时忽然沙尘起。四散中……等风尘过去，我们就再也寻不见伊珞大人！“另一个骑士也是满脸悲伤。
其余的骑士也忍住哽咽，点头道：“我们已经寻觅多时，恐怕……恐怕伊珞大人已经！”
……
话没有忍心说完，但未忍心说出的结果其分量已经够让西菲国众骑士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见状，随同而来的圣地蓝军骑士团也默然低首不语。
身为骑士，最后全身而退的反是自己，葬身沙海却是自己该誓言守卫的妇孺，因此尽管在悲伤中，羞愤的怒火也同时在默默燃起。
窒息的悲伤中，忽然一个骑士抢步冲出，拔剑，血红着眼高喊
“杀死异教徒，搅灭该死的穆族人！现在就去进攻埃特兰城，血洗那里！”
顿时，骑士们应和声吼成一片。
雷德勒马以着鼓舞的眼神看着身边始终沉默好友提比特，含势待发。但是提比特却转过头，忽略过朋友的目光。此时西菲近卫骑士也留意到蓝军骑士团的异常沉默。
这几天受够蓝军骑士军团嘲笑目光的西菲骑士此时忍不住讥笑道：
“怎么，原来圣地国的骑士皆是胆怯之辈，难怪穆族这些异教徒敢在圣城国内纵横来去！”
“胡说！”一蓝军骑士见势就要按剑冲出。却在首领提比特挥手看来的目光下生生止住。
“抱歉，雷德子爵阁下，”提比特诚挚看向自己好友，叹气一一解释：“发生这等事情我们也深感遗憾。但是国王陛下已经与穆族苏丹撒丁签订了和平之约。他们自会对此有所解释，但是我们决不可以因此立刻就去挑衅进攻穆族军队！不然，我们都无法向国王陛下交代！”
雷德亦是统领骑士军团的之人，职务所在就要求行事不能不顾忌关系各方的权衡之道。当然能理解好友的为难，听到此话，复杂看了看按捺不住情绪的手下，也叹道：“可是你这样，也会害我向我所效忠的国王无法交代！”停下话，仔细考虑了一下才继续说：“也好，我必须立刻护送公主赶回并禀报此事。但是其间你必须承诺不放弃任何继续寻找的机会，哪怕是尸体……“
“好。”提比特承诺很爽快，盯着好友沉郁打结的眉头，问道：“但是你依旧坚持不肯说出，你要寻找的那个女子的身份，甚至特征，我们如何能确认是她！”
几日前，自己这个多年不见的好友在半夜叩开圣城国都的大门，见到自己请求援助。却要求秘密追查失散的骑士下落，尤其是其中一名少女，自己虽不解但是还是答应，可问及追问那个女子的容貌。特征，名字。全部拒绝，好友雷特统领只晦涩地说，因为事关高贵之人的荣誉，所以不能透漏。忍下疑问而答应。当夜率蓝军骑士和近卫军精锐彻夜赶去。两日后寻见失落骑士，独不见所言的少女，只因她以身做饵而诱敌。已被月下流沙给吞没……
雷德此刻目光却集中在身边最近的几十个骑士身上：精致封闭的头盔全然掩盖了住他们的面容，相对那些群情汹涌的近卫骑士，从头至尾都保持沉默的他们反显出一种令人生畏的暗藏气势和力量。
思索了片刻，终于指向他们介绍给提比特：“他们是近卫军的精英，本身是只服从我们菲利安国王陛下的调派的。现在我将他们留下，在这个三月中他们将全力协助您阁下的寻找，若是能寻到失踪之人，请让他们全力负责她的安全。若是三月后仍旧无法寻到，那么……那么……就让他们撤回吧！”
尽管不愿说出最后的可能的结局，但是理智还是让雷德道出了预期的安排。
闻言，提比特虽然难掩惊讶，却挥开身上披风，以手掩心的郑重点头允诺，这个举动乃是骑士中最真诚的许诺之礼。
只因提比特也隐约明白了老友身负苦衷。能让刚刚平息国内的路特教派动乱的西菲王国不惜派出皇家最精锐的骑士千里护送来朝圣的。这根本不符合那个精明国王自私的作风，哪怕其中有着自己亲生妹妹瑞齐雅公主。其中的慎重不言而喻。
雷特见状松了一口气，点头示意另外几个得力的手下去安抚其余骑士。自己则策马来到几日那探察流沙之地，眼望远处天地交界处血红的夕阳，怏怏不语。
提比特也赶上，安慰状用力拍拍了雷德的肩。同时顺着好友视线看去，漠漠风起下的无数沙丘，早已经不见几日半点遇袭对战的痕迹，而那片吞没了那神秘少女之地，此时只见流沙茫茫……。
此时，圣城最高处的圣墓礼堂长长阶前，亦有一双眼睛同样迎风眺望这天际夕阳黄沙之景。
良久低首，把玩着手中挽着精致的蔷薇花饰的蓝宝石项链－那是伊珞临别所赠。低语道
“陷入流沙，难觅尸骨吗？”一声冷笑响起：“……也只有雷德这种傻瓜，才会相信你会真的葬身沙海！……你说过，天下最不幸就是嫁给国王。……我还以为王兄真地能打动你？其实根本一早你就拒绝这种命运，所以你用朝圣来拖延，所以遇见那些穆族人，你有意炫耀引来他们。……”
“公主！”阶上整齐列好的准备晚祷的仆从，轻声提醒着一直独自远眺的瑞齐雅公主，明天就要赶回去，所以今晚最后的祈祷不能马虎。
执起指尖的蓝宝石项链，轻轻落下一吻，瑞齐雅低低自言自语道：
“如那个女人预言，……伊珞，……再见，把握住自己那一半命运！”
说罢，转身而去。身后风起漠海，扬起阵阵银沙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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