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重启]勿笑,莫离

作者:知汝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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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你个骚包的死鬼面!”赵云澜臭骂道,他都血杀了十多分钟,可是这幽畜就是杀不完,镇魂鞭锋锐的尾鞭一次又一次地削掉幽畜的后脑,粘稠的血液就溅到了赵云澜的风衣上,这酸爽,简直不敢回味。

      快速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焰火符,念了念咒,牙齿咬住符纸的一个边儿上,吐口就是一大团火焰,直接把几十只挡在前面的幽畜给烧成了黑炭。

      “呼……呼……”赵云澜喘着粗气,这符咒很费精神,隔三差五才能用一次,实在是太累人了,“我靠,还有……”

      赵云澜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东西怎么跟植物大战僵尸的无尽版似的,还没完没了了是吧!?”重新挥舞起镇魂鞭,瞬间又削掉几个的脑袋。

      翻河水上,幽闭的山谷里,伤冷肃清,百鬼千苍似的树曲曲折折,弯绕着身子,像媚鬼一样勾魂摄魄。

      站在山谷顶上,斩魂使清风簌簌,被吹开黑袍,但吹不尽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他静静地端倪着整片山谷,被蒙上黑雾的脸看不见表情,但黑雾下邃深的眼睛里却流露着很多心事,想说,却又讲不透。

      “赵云澜……”

      刹那间,那个身影消失在山谷上。

      “草……”赵云澜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对于赵云澜来说,不深也不长,刚好让赵云澜吸冷气的程度,“老子再厉害也不是伟哥啊,这么持久?臣妾有点……办不到啊……呵呵……”

      苦笑,就像是说给自己逗乐子似的,至少在被啃咬之前还能再笑笑。

      “呴——”幽畜跋扈地怒吼,碎着牙就猖獗猛奔过来。

      宛如认命了一样,亦或是知道自己不会就这么死掉,赵云澜哼笑着,右手张开,镇魂鞭就落下散开了,化成烟泫。

      在洞穴的正中央,赵云澜倒直不直地站着,痞里痞气,额头细细地冒着冷汗,嘴上却无耻地说着一些不适很好的话,紧捂手臂上的抓撕伤,一滴一滴的浓血弥散着铁锈味儿就流下来。

      浓郁粘稠的血液激发起了幽畜原本就苛暴的性子,拉丝着的口水挂满身上,疯了一样地冲过来。

      眼前就是无边的美味肉食,何不享受?

      呵……

      赵云澜嘲讽着。

      肮脏的东西果然是肮脏的,就算是会说人话又怎样?只不过是上天可怜它们只会肆意啃噬的结果而已,终究是一些可悲的生物。

      只是这可悲的生物,竟然也活在这世上,也不知道是谁创造出这么无聊的东西,就算是用来消遣也是非常悲悯的,因为它们只懂得去滥肆啸殇,一点活在这个世上的痕迹都没有,死了,也只是一块尘土。

      骤然,一声磬石般的刀声落音,十多只幽畜一瞬间被斩成两截,一点血浆都没有滴下。就像是被隆冬里的寒气给冻结了似的,下一秒就要碎成渣滓。

      “哇哦!你来了黑老哥!”

      赵云澜挤出一脸褶子,若无其事地从怀里拿出一颗棒棒糖,拆了包装纸塞进嘴里,仿佛在欣赏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看着斩魂使一刀又一刀地屠宰着幽畜,眼睛里没了脾气,觉着似乎就这样看着也好。

      片刻,一个活着的幽畜都没剩下,堆山一样,可是那人的身上没有半点沾染上污秽,更没有侵入丝毫恶臭味儿,反而浑身带一点勾勒着彼世的清香,慢慢霓染赵云澜的鼻梁,闻着,心都舒坦了不少。

      “嗯……”

      斩魂使回答着,轻倾,虽然没有看到颜面,但是很温柔,没有一丝适才血洗幽畜的影子,斯文得不像话。犹如内心里明明有一个残暴的小人,自己却不得不去扼杀掉它。不能把自己的心给透露出去,生怕就把自己的情感渗透半分出去般忍气吞声。

      笑着,赵云澜有点犹豫不定,但还是放下了捂在右手臂上的左手,想要把左手搭在斩魂使的肩上,一如既往嬉笑地问候着:“黑老哥,好久不见啊。”

      “……”

      他的黑袍依然是那么得冰冷,就如同从来没有过体温,从未体验过温暖。

      赵云澜蓦地有了一个想法,想把斩魂使抱在怀里,放在心口上,好好地暖和一下斩魂使不知道寒肆了多久的心和情感。想把他拢在臂里,一句不言,想就那样过一辈子。

      鬼面的话,赵云澜从滥觞,从认识沈巍的那一刹,就已经开始想过了……

      ——谁让他,那么可疑呢。

      “……”斩魂使有点失措,但终究还是没表现在脸上,茫茫的,鼻子里涌上了铁锈一般的血腥味儿,沉下眼睛,似水一样轻柔,看着赵云澜被撕开了的袖子和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的那只手臂还在有些不情不愿地往身后靠,试图遮掩些什么,“赵兄,……你受伤了……”

      “啊,”赵云澜宛如刚刚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一样,刚才还在刻意掩盖,现在又开玩笑般举起了右手,满不在乎地说,“这个啊,黑老哥不说我都没有发现呢!还真是悉心啊,嗯?……”

      这话说得多尴尬想必都听出来了,但是赵云澜就是这么犟的一个人,就算再窘态,他也说得跟他在幽默乐趣一样的轻松,没有一点包袱地露出一口小白牙。

      隐没下心里所有的落寞,在上面附上一层所有人都会喜欢的笑颜,可是在揭开之后,那些疮疤是永远都会在那里的,只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愿意去涉及那最深处的面具。

      斩魂使低下头,赵云澜一如既往地看着那张永远都被黑雾覆盖的脸,心里猜测他的神情,可是右手还在不断地、不停地往后隐藏,分明方才都是那么地淡泊说着自己所谓的“小伤”,现在就只是不想让他再看见它,一劲儿地欲盖弥彰。

      “对不起……”斩魂使开口,极其和缓,身上的寒气也稀薄了不少,溃散在洞穴里,羸弱的荧光又会结晶似的,似远非远,若即若离,“嘀嗒,嘀嗒”的水声都比斩魂使的声音大,可还是无法去无视、忘怀那样的话。

      赵云澜嬉皮笑脸,大大咧咧地勾起斩魂使的肩膀:“嗨,这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我又没……”

      “对不起……”

      比上一句更轻柔,寒气都少了许半,空气没有那么僵硬,横尸遍地的幽畜,有一点淡蓝的光,若隐若现,像北斗星一样的颜色,闪烁在暗晖的洞穴里。

      虽然是没有那么阴涩逼人的寒气了,但是那冰晶却是越来越多,一点一点笼罩整个洞穴,眷墨着,不放过任何生灵。

      明明那么遥不可及,却偏偏想要去追逐,去拥怀。

      “……”赵云澜愣住了半刻,愈来愈想把右手上的伤给掩饰,一点,一丝,一分都不想把它暴露在空气里,麻木地被刺痛,又一点事都弥补不了,“诶呀,真的没事儿,就只是一点……”

      心里莫名地讨厌起了这个伤痕,它让赵云澜变得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矫情。赵云澜认为,要是这只手断了,斩魂使再来说“对不起”,他可能会好看一点。

      但是在现在,赵云澜无缘无故地心烦,乃至于想要把这个伤撕得更大,更咧,血流成河,或许会让他好受一点。

      他最不愿意处理的情感,就是他人对他说“对不起”的话语。

      “对不起……”

      几乎已经没有起伏了,如果不是真的那么近地看到了他张嘴,也许那句话都听不见,蝴蝶振翅都没那么小声小抑,寒气消逝殆尽,但温度也没上升多少。

      ……明明自己答应过自己,不会再让他受伤了……

      可还是一次又一次地……

      凝结的冰晶却厚厚地覆盖了整个洞穴,除了斩魂使和赵云澜站的地方,就像给膜冰他们围成了一个圆,他们就在圆圈里。所有的幽畜都被冻伤了,一点恶臭味都没有释放出来,那些恶心的绿液结成了白冰,晶莹地闪着白光,在微黑的洞穴里,显得夺目。

      一点难闻的味道都没了,与之而来的是恬澹凊幽的清香,弥漾着。明明是淡泊得几乎不能闻到,但是那种这样,反而使香的存在感更强,不能去忽视。

      水滴声还在不断地回响,水流涓涓吗?

      不知道,是不是听不见了?

      赵云澜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千言万语地涌在心口,却一句都说不出来,生怕开口了,有些东西就回不去了。

      紧咬嘴唇,他不想去做任何事,也不敢去做任何事。

      认识了斩魂使这么久,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反倒这样的他,让赵云澜觉得生疏——这个斩魂使,过于重情重义地在乎了……

      “……”

      斩魂使这次连口都没有张开,只是把赵云澜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左手臂放下来,然后再去抓赵云澜受了伤的右手,但是赵云澜恰似不想让斩魂使去触碰一样,躲了躲。

      还是没能躲过斩魂使的手。

      禁不住颤抖的,是手臂还是内心?

      不敢去做的事,是因为什么?

      分明知道,为什么不说?

      如果连薄渃的膜都不敢撕破,又有什么样的资格去做镇魂令主?

      这样太不像他赵云澜……

      触目惊心,的确是有一点怵人,几乎见了阴森可怖的白骨,几根筋断了,还在冒血。之前一直被赵云澜捂着,血全然地浸染衣服,整段袖子几乎都血湿了,一把就能拧出血来。风衣上,一些破烂了小布条还巴在上面,线头稀稀落落地这里几条,那里几根,都是血红。

      要不是他为斩魂使,否则都分不清,哪些是血肉,哪些是衣物。

      “对不起……”

      他再次说了一句,清清楚楚,直击心底,寒气又一次地回到了最初的浓度,冰冷得浛人。

      那一瞬间,仿佛他就只说得出口那句话,但恰好就那一句话,就能抵过这世间的所有,没有任何的东西能代替。

      被冰晶笼盖的幽畜瞬间就爆碎,碎得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块一块包着尸块的小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尸体一起化掉,最后一个也没剩下,一丝半缕的无源微风吹拂,冰晶都吹散了,连晶砂也没留下一颗。

      赵云澜颤微地要说出话来,却又狠狠地咬住嘴唇深深咬出印子,似乎流血也不放开。

      手臂在颤抖,不过绝不是因为疼痛的缘故。

      斩魂使轻轻抚上那条伤口,冰冷的触觉让疼得炽热的手臂顿时洐凉,菀心了不少。

      从头到尾地徐徐拂过,到了末尾,竟然连衣服都缝合了,手臂上的伤痕已经愈合恢复了原样,不留一丝疤痕。

      赵云澜勾起嘴角,没心没肺的样子,无耻厚脸:“谢啦黑老哥。”

      他想做的是那个痞里痞气的赵云澜,而不是一个因为伤口大点就被那样看待的赵云澜。

      人的心里都有一面镜子,镜面上倒映的是每个人心里的自己,众生靠着自己微薄的演技不断地去演绎镜子里的自己,都希望自己能做自己想做的人。

      可人生不是剧本,没有背台词的过程,你需要的是即兴发挥。当有人让你演不出你自己的时候,你会觉得,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糟糕。

      可不是么,谁不想做自己。

      “啊呵,黑老哥还真是会心疼人啊,这么好。”赵云澜弯起眼睛,企图用笑来抹去刚才那张不属于赵云澜的脸颜,“诶呀,真是够兄弟!要是我也有这么妙哉的法术就好了……”

      “……”斩魂使后退一步,保持了一个既不会显得太亲近,又不会太疏间的距离,低头,尽管知道赵云澜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也不想把自己的任何情愫暴露出来。

      用自己的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用自己的伪装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最像斩魂使的斩魂使。

      “你说你,这么点小伤口,用不着黑老哥来给我费神,回去包扎不就好了——真是的……”赵云澜整理袖子,“我就受了这么点伤,还没有s……”

      那个“死”字还没有脱出口,斩魂使就微怒了:“赵云澜!你把本使说的话当成过眼云烟了吗?!本使再说一遍!以后这种地方你少来!下次再让本使看到你这样,我就把你的腿打断!还好我及时赶到,否则你早被那些畜 生给啃噬干净了你知道吗!?你要是再把自己的身体弄成那副鬼样子,我……”

      “……”

      最先的“本使”变成了“我”,那个样子的斩魂使,赵云澜第一次见,但是那样口气的斩魂使,赵云澜见过很多次。

      “……”

      他哽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赵云澜在用一种类似于悲鸣和猜忌之类的眼光在注视着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平息自己的盛气凌人,撇过头,尽量不去看他:“你要是再那样,本使就卸去你镇魂令主一职,反正你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不如不当!”

      没有先前那段话那么咬牙切齿,怒不可遏,但是依旧还是狠着声音。

      “斩魂使大人?”

      那样的称呼是赵云澜初见遇到斩魂使时所用的,到现在为止,已经十多年了,除了些重要的场合他很少再用那样的称谓去称呼他。

      与之而来的,自然是生陌的感觉。

      不喜欢那个称呼,因为在那个称谓下的斩魂使,只是个靠着无情薄意来扼杀生灵的……最浑浊的鬼族。

      他不想回应那个称呼。

      “……”斩魂使顿了顿,恢复了最初的斩魂使的本样,侧对着赵云澜,黑袍连被黑雾笼罩的脸都盖住了,“赵兄,请答应本使一件事情。”

      赵云澜觉得,有些东西莫过于复杂了:“嗯,大人请说。”

      “……”他回过头,“……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尽所可能地不让自己的说辞那么颤抖。

      明明那张满是黑雾的脸什么都没有,严严密密的几乎要让赵云澜以为斩魂使会被捂出痱子,然则赵云澜有一种那张脸一定是恳请和怜悯的错觉。

      赵云澜觉得,那一须臾,斩魂使……是在求他……

      他觉得,自己可能从斩魂使的话中听出什么,然而细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知道了,黑老哥。”赵云澜勾起了嘴角,笑出褶子,“那哪里算什么事儿啊?”

      是以前的那个笑颜,有点勉强掺杂其中,但是却让斩魂使的心沉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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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沈巍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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