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夜风猎猎星如雪

作者: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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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案情至此,罪妇袁氏靠着肚子里的一块肉,不仅洗去了动机,还令在场诸人对她平白生出了几分惋惜敬佩之情,纷纷感慨起她对越王的情深意重,也就自然而然地将她从行凶者名单中给剔除了出来。
      可毕竟越王已死,不抓到真凶,难以抹平北爻王丧子的伤痛。情绪起伏耗尽了他的精力,此刻,他只能借着皇后的肩膀,才能勉强维持住正坐的姿态。
      “究竟是谁杀了昱儿……”他口中喃喃,“那日狱中除了昱儿,就只有袁氏一人。如果不是她,还会是谁,还能是谁……”
      润玉睨着王上颓然的模样,目中晦然。他沉默片刻后,道,“陛下,凡事二者择其一,不过非此即彼罢了。”
      王上目光一扫,冷声道,“先生此言何意?”
      润玉却是不语,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睿王却猛地被他的话点醒,恍然道,“……是啊父王,若不是袁氏下的手,那便是越王兄他自己——”
      “这不可能,昱儿不可能自尽!”
      王上似是被触怒,厉声打断睿王。此时,宁王却接着睿王的说,“为何不可能?王兄在狱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难道父王不知晓么?”
      “放肆!!”
      “就算父王不愿意听,儿臣也要说。”宁王直直逼视着王上,一字一句道,“王兄为何会得疯症,父王可曾想过?王兄是何等孤高之人,被父王抛弃已叫他心灰意冷。自幽禁后,他被困于地牢之中,那里潮湿阴暗,整日与虫鼠宿在一处,活得人不像人,连狱卒都可随意羞辱。如此尊严尽失,父王以为,王兄是更愿意死,还是更愿意活?”
      宁王的话似是能翻搅血肉,深深扎在北爻王心头,令他说不出哪怕一句话反驳,只能任由他将这道伤口撕扯开来,鲜血淋漓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越王谋反,铁证如山。北爻王身居帝位,自是无法姑息。而作为一名父亲,被自己亲生儿子背叛,他更是怒不可遏。恨极之时,听到越王失常的消息,他半信半疑,还以为这是在耍苦肉计。此后,越王的近况便再也没有上呈御前。直到儿子在狱中身故,北爻王才恍然忆起骨肉亲情,血浓于水。于是他便将满腔怒火全数转移到了袁氏身上,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让她为越王偿命。
      可如今,连袁氏也死了,他尚且无从泄愤,却被告知袁氏怀了越王的骨肉,说那袁氏同越王之间从无嫌隙,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保住腹中子嗣。却未成想这孩子最终还是折在他手里了。
      他失去了长子,也失去了尚未出世的孙子,越王一脉,终究是什么都没能留下。
      有泪意在眼中积蓄,北爻王无神地环视四周,最后疲累不堪地垂下了眼睑。
      “都退下。”
      他缓缓说道,“此事,朕……自有定夺。”

      静瑶在殿中跪了大半天,膝盖也快要废了,在殿外缓了缓才找回了些腿上的感觉。
      她此行是由宫人带进来的,离开时自也应由宫人领出。堪堪走下玉阶,抬眼便见那萧碧琼同景侯爷走在一道。
      两人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父女关系很是融洽。静瑶看着他们的背影,一颗心忽然就酸涩了起来。

      她天生天养,孑然一身,修行千百年从未受过父母之恩。此番来到人间,本也是有父母相伴的。只可惜养父早逝,生母命薄,生身父亲也无从相认,亲情二字之于她而言,到底还是遥不可及。
      正唏嘘感叹着,那景侯爷却忽然足下一软,身形欲坠。静瑶心头一紧,赶忙三步并两步跑上前去,一把将他扶住。
      静瑶来得及时,借着她的劲,景侯才扶着额头慢慢站了起来。他感谢地望向静瑶,目光却在掠过她脸庞时,没由来地顿了顿。
      见景侯脸色不好,静瑶下意识地搭上了他的脉门。
      指下脉象弦滑细涩,再观景侯忍痛的反应,应是头风症无疑。这病向来折磨人,疼起来委实能要人命,静瑶有些担忧,便开口问道,“敢问景侯爷这头风症持续有多久了?”
      而景侯却仿佛置若罔闻,他盯着静瑶的脸看了许久,答非所问道,“恕老夫唐突,敢问姑娘……出身何处?”
      静瑶愣了愣,斟酌着回道,“……民女在寒州长大。”
      “寒州……”景侯反复念着这两个字,神色怅惘,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未久,他又侧首看向碧琼,目光温柔又慈爱,“碧琼幼时也长在寒州。”
      景侯言罢,萧碧琼上前一步,主动挽过了父亲的臂弯。那水色的珠串随着她的动作,明晃晃地闯入静瑶眸中,竟让人觉得刺目。
      父女俩相视而笑,静瑶在侧,倒显多余。于是她松开手,谦声作揖道,“能和萧二小姐长在一处,是民女的荣幸。”
      景侯阻住了她行礼的势头,温声说,“在大殿上,你说你是惠仁堂的女医……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静瑶低头答道,“民女名唤……月娘。”
      “月娘,你叫月娘……”景侯口中念念,竟兀自苦笑了起来。
      “愁云常伴身,何以慰明月……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月字。”
      景侯此言一出,静瑶和碧琼俱是一怔。
      自知失言,景侯笑了笑,打起了圆场,“看来老夫真的是老了,话也愈发多了起来,还望月大夫见谅。”
      静瑶报之一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听侯爷又道,“老夫初见姑娘,便觉得十分亲近。实不相瞒,这头风症已然困扰老夫数年,不知月大夫可愿一治?”
      静瑶眸色一亮,“若侯爷信得过,月娘自当竭尽所能。”
      景侯展颜笑道,“那老夫便先谢过月大夫了。”

      与景侯父女匆匆别后,静瑶跟着宫人,大抵在长街中走了一阵。
      宫道漫长,如幽隧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竟让她生出了几分惧意。
      看来人间的王宫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历了这么一场事,静瑶头昏脑胀,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她越是想要离开,越是有人要半路冲出来挡道。
      宫人的步伐走着走着便停了,静瑶抬头望去,只见一人无声地站在不远处。他金冠高束,身着赤金锦袍,也不知在那里候了有多久了,一动也不动,宛若一座石像一般。
      见到他,宫人们纷纷躬身行礼。而静瑶却挺直了背脊,半点也没有要行礼的意思,两人就这么静默地对望彼此,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开始凝结。
      对峙未久,男人率先开口,“你们都退下。这位姑娘,本王会亲自带出宫去。”
      宫人们闻言,只得领旨告退。不多久,整条宫道上便只余下他与静瑶两人。
      尊卑有别,此情此景之下,即便心里再不爽,静瑶也不得不向他行礼。
      “宁王殿下安康。”
      尾音飘散,抬头的瞬间,男人已快步来到她身前。
      宁王一把抓过她的腕子,疼痛迫使静瑶对上来人的目光。
      看清面容貌的那一刻,宁王眸色忽变,煞白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连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攥得她生疼。
      静瑶不适地扭动手腕,冷声道,“宁王殿下,您这样不太合适吧。”
      宁王却将她拉得更近。他痴痴的看着静瑶,沉寂的眼底被泪意一层层染红。
      “真的是你……”他惊喜不已,猛地将她圈入怀中,用手臂紧紧箍住,直到暖意丝丝浸透冰冷的身躯,他才敢确信,这一切并不是虚妄。
      “静瑶……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他嗓音颤动,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可静瑶面上却无丝毫触动,目光淡漠又疏远。
      “宁王殿下可是认错了人?”
      男人动作一滞,声音也哑了,“我怎可能会认错,那日方寸来报,说在鹿鸣山上见到了你,你可知我心里又多高兴?我——”
      静瑶却一把将宁王推开,淡声道,“民女乃是惠仁堂的女医月娘,并不是殿下口中的那个人。”
      她如此说,倒让宁王无端害怕了起来,他上前抓住静瑶的手,问,“阿瑶,你可是在怨我?”
      “民女同殿下萍水相逢,平白无故,又何来的怨怼?”静瑶笑意清浅,目中半分波澜也无,漠然地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她莞尔道,“这世上相似的人这么多,殿下千万莫要错认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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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拔了颗智齿,感觉我又活了。
    谢谢一直追着更新的小伙伴!谢谢伤心童话的手榴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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