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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
中元节那天是我拉着肖遣和阿雪去墉州城给小八焚纸锭的。
焚完纸锭我们又一起去放河灯，放河灯的时候我瞧着远处有卖更好看的河灯的，就跟他们随便说了声就跑过去买河灯了。
却不成想，被歹人盯上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肖遣怀里，身上盖着肖遣的外衣。
肖遣的表情很难看，身子还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难过。
我掀开身上肖遣的外衣往下看，我原本的绿罗裙被撕了一大半，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但仔细看看，身上却没什么掐痕。想来也是他们赶到的及时。
我有些后怕，却还是强撑着举起手拍了一下肖遣的脸，笑着说，“我这不是没事吗？瞧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死了老婆呢。”
肖遣没有说话，只低头看了我一眼，视线却一直不挪开。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往身前看了看。
门口只站着阿雪一人，手里拿着霜色，剑身上还染了血。
我心头一紧，出声询问道，“他们人呢？”
肖遣自然知道我指的是谁，他扭头往我身后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我裹着外衣，从肖遣怀里爬起来朝身后看去。
一回头，就只看见身后躺着两个死人，皆是被一剑封喉。鲜血自他们颈间喷涌而出，溅得浑身都是。而他们脸上还是一副愕然的表情，双目圆睁。
看他们的墨绿家袍，应该是贾家的人。
贾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家族。贾家虽名列七大门派之一，行的却都是些为人不耻之事。奈何贾家势力庞大，各门各派也不敢轻易惹他们。
如今阿雪杀了贾家的人，算是长歌门和贾家正式结下梁子了，长歌门本就弱小，加之根基不稳，此举无疑是雪上加霜，实在不值啊。
“阿雪，你不该这样的。他们是贾家的人。”
我垂下眸子，叹了口气，有些心累。
自被门主救下以来，我当真是一件有用的事没做，倒净给长歌门添麻烦了。
阿雪抬头看我一眼，说得理直气壮，“他们欺负你，我不该教训他们吗？”
边说着，她边抬手撕下一块衣角，擦了擦霜色上的血迹，又淡然地把剑插回剑鞘。
“可是，你不该杀了他们。”
我收回视线，垂着眸子回了一句，心情复杂。
有些事，不是不对，而是不可，是不值啊！
闻言，阿雪轻笑了一声。
我见她如此，有些惊讶，抬眸去看她。
继而，她走上前把我从肖遣怀里扶起来，把肖遣的外衣套在我身上，又细心地紧了紧。
她抬手掐了一下我的脸，冷声道，“杀都杀了，有什么事冲我花翎来。”
她放下掐着我脸颊的手，转而拉起我冰凉的右手，“走，我带你回家。”
她掐的很用力，一连几天，我的左脸都比右脸大了一圈。
可她抬头看我的时候，对我说那句话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一个女子也可以如此霸气果决。
那个时候，我就想着，她这般待我，如若可以，我便护她一辈子。
“诶诶诶，打住打住，”那女子打断那人的话，问道，“这么说你是见过咯？”
“我？没有。”那人摆手否认，又道，“不过这事在南晏都传遍了。”
那女子不解地摸了摸下巴，出言询问，“朝廷不是不管武林中的事吗？”
说完她又看向郑遥衣，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很多次，当真是腰肢纤细弱柳扶风，面相柔弱又楚楚动人，她始终搞不懂那朝廷抓这个好看的姑娘做什么。
牢里那人回道，“是不管。”
“那这位姑娘？”那女子的眼神瞟向郑遥衣，有些困惑。
“她？”牢里那人轻笑了一声，缓缓道，“她是因为打架被关进来的，当街斗/殴。”
“打架？”听那女子的声音她是有些惊讶的，她又仔细地打量了郑遥衣一番，始终不太能接受这个答案。
接着她又出声询问，“和谁？”
“喏。”
那人指了指温栖迟。
那女子顺着囚犯手指的方向看去，郑遥衣也看向温栖迟。
她惊奇地发现，温栖迟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温栖迟居然有反应了！他对名声什么的还是很看重的嘛。既然如此，那我就......
郑遥衣诡异一笑，心生诡计。
女子还没反应过来，郑遥衣就突然凑上前，抓着栏杆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哭诉道，“姑娘啊，都是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见奴家生得美貌，硬要纳奴家为妾，奴家不从他就动手打我，谁知大理寺是非不分，竟把奴家也抓了进来，真是千古奇冤啊！”
竟然是这样！
封栩栩生气地瞄了那位好看的公子一眼，连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难怪穿戴得如此整齐，真是应了衣冠禽兽一说！
闻言，温栖迟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什么都没说。
演完这出戏后郑遥衣偷偷抬眼瞄了一下那女子，果然，她看温栖迟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甚好。
郑遥衣心里得意。
她又看了看温栖迟，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心情更加舒畅，觉得几日来的憋屈霎时一扫而空。
她就是吃定温栖迟这种臭石头一样固执死板又不喜欢解释的性子，才敢放肆地颠倒黑白。何况，本就是他先不分青红皂白出手的。
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说什么。
郑遥衣缓了缓，哭声又大了些，添油加醋道，“姑娘可要为我做主呀！”
说罢她扑通一声跪下，手扶着栏杆哭得梨花带雨。
封栩栩见她如此，同情之情更甚，赶紧上前去扶她。
“姑娘快请起，有什么难处我封栩栩会尽全力帮忙的。”封栩栩匆匆走过来，蹲下，伸手去扶郑遥衣，郑遥衣却突然止住了哭声。
她刚刚说她是，封栩栩？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封栩栩居然在大理寺，要是我真的找起来不知道要找多久。
这么看来，进了大理寺反倒是好事了。
她擦了擦眼泪，一反刚刚的楚楚可怜，抬头确认，“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封栩栩显然有些吓着了，她愣愣地点了点头，支支吾吾道，“你怎么不哭了？”
郑遥衣一脸真诚，非常认真地解释，“不能哭了，再哭就要流鼻涕了。”
我一个一身虚名的人，哭得涕泗横流，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死。我不要面子，可长歌门还要面子的呀。
不过，她还想再确认一遍，又问道，“姑娘刚刚说自己叫什么？”
封栩栩瞠目结舌，一时无语。
封栩栩老实地回答，“封栩栩。”
郑遥衣接着询问，“西街凤鸣居的那位？”
封栩栩皱了皱眉，答道，“是啊。”
封栩栩有些困惑，什么时候自己的名声也这么响了？
郑遥衣甚是开心地拍了一下手，“太好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正要找姑娘呢。”
随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进了大理寺还被关在在这里半个月都是多亏了温栖迟呢，我得知恩图报。
想到这，她转过头毫无诚意地朝温栖迟道了声谢，“真是谢谢你了，温二公子。”
温栖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当她是像平时一样胡闹。也不看她，只垂着眸子淡淡回了一句，“不必谢我。”
郑遥衣早他就对这种平淡的反应习以为常，也没过多在意。她把手伸出牢房抓着封栩栩的袖子，乞求道，“封姑娘，京存有一事相求。”
因为刚刚的那件事，封栩栩有了点戒心，谨慎地问道，“何事，姑娘请说。”
郑遥衣冲封栩栩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封栩栩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附耳过去。
郑遥衣贴近她耳边耳语道，“如你所见，京存生得太过美艳，又无力自保，常常遭贼人惦记。命途多舛。”说到这的时候她抬眼看了一眼温栖迟，见他一脸无语的表情，情知他是听到了的。
郑遥衣收回视线接着说，“所以我希望封姑娘能帮我做一张人/皮/面/具，长相普通一点。”
她又抬眼瞄了一眼温栖迟，指了一下他，道，“像这样的就行。”
温栖迟抬眸瞪郑遥衣一眼，冷声道，“胡闹。”
郑遥衣往后一坐，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眼神飘忽，但就是不落在温栖迟身上。
她像街上地小贩那样吆喝一声，“温家二公子听墙角咯。”
封栩栩脸色微变，这这这叫长相普通？
那我等算什么？不堪入目？
郑遥衣见她脸色不对，又笑吟吟地改口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像他，只要不引人注目就好。”
封栩栩刚要应下，却听身后的那个犯人道，“我说姑娘，我也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可以满足我一个小要求啊。”
封栩栩叹了口气，心道你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她道，“你先说来听听。”
那人往斜前方一指，说得直接，“我要和那小子换牢房。”
封栩栩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温栖迟：“......”
封栩栩：“......”
郑遥衣：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脱离温栖迟的魔掌了！
“不换。”这时，一向不说话的温栖迟却答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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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改了一下，改成倒叙了，请折返看一下第一章，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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