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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衍
“你走吧。”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猝不及防，郑遥衣差点撞到他背上。
郑遥衣急忙停下，堪堪站定，下意识问了一句，“嗯？”
“难不成你还想我送你回去？”浦昼转过身来，双手环胸，眼神落在她湿漉漉的衣服上。
“不了不了。”郑遥衣急忙摆摆手拒绝。
不跟我待在一起自然是最好，只是这浦昼还真是奇奇怪怪，喜怒无常。
“还有后面那小子，跟了一路了吧。”
话音刚落，只见右边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一紫衣男子，身高八尺，面如冠玉，表情阴郁。
高成曦？
他怎么会在这？
“阿衍你......”郑遥衣话还没说完，就被浦昼一把揪住后领扔了过去。
“交给你了。”
浦昼把郑遥衣一把扔过去，悠然地掸了掸衣服上的飞灰。
高成曦飞身上前接住郑遥衣，目光却还留在浦昼身上，表情不善。
见他这副模样，浦昼颇为无奈地摊开手，“我不是都把人还给你了，你怎么还这副样子？”
接着他又毫不留情吐槽道，“天天耷拉着一张死人脸，搞的别人好像都欠你钱一样，德性。”
噗哈哈哈哈哈。
郑遥衣不禁在心里狂笑出声，自己多年憋着的话今天终于在别人嘴里说出来了，这种感觉，简直是太舒服了。
高成曦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你这个......”
“武林败类？”浦昼笑嘻嘻地接过他的话，又问道，“我说你就没有点别的词了？”
高成曦偏过头去，不再理他，拎着郑遥衣的衣领就往后走。
不是，拎后领也传染？
郑遥衣一生气，索性不走了，双脚合上。一动不动，任由高成曦拖着。
高成曦见状，直接把她提起来。
郑遥衣：“......”
她小声地乞求道，“成曦，我有点难受，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高成曦没有理她的乞求，脑中还在想着刚刚那件事。
一听她开口，立马精血上涌，恶狠狠地冲郑遥衣道，“郑遥衣，你若是在跟这种武林败类混在一起，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郑遥衣顿觉浑身无力，无奈地解释道，“我我我，我只是有东西掉山洞里了，回去取东西而已，真的是碰巧。”
碰巧碰见老怪物，碰巧被老怪物逼着一起走，不管你信不信真的是碰巧。
可刚刚浦昼说高成曦跟了我们一路，他为什么要一路跟着我们？依他的性格，看到浦昼应该立马站出来喊打喊杀才是。
她话锋一转，问道，“话说回来，成曦，你怎么在这？你莫不是出来寻我的？”
高成曦冷笑一声，怼道，“你觉得你配我亲自出来寻？”
郑遥衣忽略他的讽刺，接连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跟着我跟浦昼？怕我出事？担心我？”
高成曦傲娇地否认，“才不是。”
“那是什么？”郑遥衣又歪着头问了一句。
“等着替你收尸。”
郑遥衣：“......”
高衍果然还是那个高衍，说话难听得很，总是很轻松地让人不想与之交谈。
“阿衍~”郑遥衣突然左手摸向后领，抓住高成曦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还轻轻摸了两下。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划过他的骨节，酥酥麻麻的。
高成曦好似触电了一般，倏地收回手，忿忿地说，“我爹都是这么教你的？你知不知羞！”
郑遥衣笑嘻嘻地回怼他，“夫子教你这么抓着女子后领的？你识不识礼？”
高成曦一时词穷，瞪她一眼，怒气冲冲地独自往前走远了。
郑遥衣见状，知他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跑上前去拉住他，“阿衍阿衍我错了，我给你买蜂蜜好不好？买好多好多。”
高成曦突然站定，缓缓转过头看了郑遥衣一眼，眼里有复杂的情绪。这一眼很深很长，又带了一点悲伤。
郑遥衣看他这幅样子，一阵不知所措。
她又用了一贯的方法，踮起脚尖单手伸手揽过高成曦的脖颈，恭维道，“我就知道阿衍大人不计小人过。”
高成曦被拉得晃了一下，抿了抿嘴，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在静谧的夜里尤为动听。
他笑了？
“这还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见你笑呢。”郑遥衣欣慰地放开高成曦，“笑一笑多好，天天绷着多难受啊。”
高成曦白她一眼，厉声道，“一个大男人天天嬉笑成何体统！”
郑遥衣嘟了嘟嘴，有些不满，“阿衍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
他不禁想起那段在天景书院读书的日子。
那时候的郑遥衣很矮，全书院最矮，现在却也可以说是亭亭玉立了。
那时候的她插科打诨，游手好闲，没少被爹爹罚过。
谁知她不敢去惹爹爹，反倒作弄起我来了。
那是一个午后，我依稀记得学堂外的日光，格外明媚。
郑遥衣坐到我面前，拿走我手里的书，背在身后。
她装腔作势地问道，“咳咳，你是夫子的儿子？”
我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知道她早就知道我是我爹的儿子，也知道她是学堂里的混世小魔王。
她对我伸出一只手，温声道，“那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摇摇头，冷声道，“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见我这种态度，她倒也没怎么在意，语气如常，“为什么？”
我睨她一眼，道，“他们都说，你是个坏人。”
怎料她听了这话突然把脸凑到我面前，冲我笑了笑，“那阿衍看我像坏人吗？”
我早就知道她生的好看，却也从没近距离看过，也不是很在意。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探头，我却清楚的看清了她。
真好看。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书上所描述的云上仙子。
我定了定神色，收回视线，嘴硬道，“像。”
郑遥衣：“......”
她却还不放弃，劝道，“阿衍，你爹教书育人，你也该像他一样。你既然觉得我是个坏人，那你就应该跟我做朋友，好好教导我。”
那个时候的自己，居然就这么被她忽悠了。
“你想什么呢？”见他出神许久，郑遥衣不禁好奇，拍了一下他的肩问道。
还不等高成曦回答，她突然一拍脑门，懊恼地道，“哎呀遭了遭了。”
“怎么了？”高成曦出声询问。
郑遥衣道：“我们打死了九头蛇，九头蛇要很多人才能诛杀。洞里只有两个人，我们不妨设想，九头蛇是用来关押他们的。”
高成曦接道，“所以说，我们放出了浦昼。”
郑遥衣摇摇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浦昼此人阴晴不定，但并未伤害过我们，想来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高成曦突然想起郑遥衣刚刚说山洞里关的是两个人，便接着询问，“那你方才说的另一个人是谁？”
郑遥衣抬眼看他，目光凛凛，“水妖宣从。”
听到这个答案，高成曦反倒放松下来了，他宽慰道，“你大可放心，宣从是正道之人，只是生得过于美艳，又精于水性，才被称为水妖。”
郑遥衣一脸不安地摇摇头，“她若是正道之人，怎么会和浦昼一起被关在山洞里。”
高成曦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大抵是为了去陪他。”
他的声音一反平时的冷淡，竟带了些许同情。
陪他？
郑遥衣突然想起浦昼的那句话，‘之前阿娘让我娶的女子’。结合宣从想杀尽新欢的意图，郑遥衣想明白了个大概。
这么看来，若是因为想陪他所以甘愿困于洞中倒是也说得过去。
可是，她怎么就变成了那副模样？
更重要的是，刚刚在水下她一见我就想淹死我，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我认识浦昼前辈，对一个陌生女人尚且下此狠手，这女人，分明是恶入骨髓，杀人成性。
想到这，郑遥衣叹了口气，喃喃道，“她很危险，她刚刚差点杀了我。”
高成曦惊问，“你说什么？”
“我说她差点杀了我。”郑遥衣无奈地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边说对着高成曦比划了一下割脖子的动作。
高成曦愣了一下，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折腾了一晚上郑遥衣有些累了，尤其是浑身湿漉漉还站在冷风中，更是难受。
郑遥衣抬手拍拍他的肩，“走啦走啦，先回去睡觉。”
高成曦却没有动，站在原地说了一句，“她若真的这么危险，那我们岂不是闯下弥天大祸了。”
郑遥衣回头看他，宽慰道，“她不是我们打得过的，先禀报再说。”
高成曦快走两步赶上她，着急地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郑遥衣怔了怔，道，“在水里。”
高成曦也没细问，想来是确实慌了，只自顾自说了一句，“不行，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耽搁。”
“也好。”郑遥衣思忖片刻，突然抬手撕下一截袖子，露出一截藕臂，喃喃道，“得找个好托辞才行。”
高成曦趁她撕袖子的间隙不动声色转过身去，捂了下口鼻，郑遥衣方才想起，他是有洁癖的。
那刚刚带我走这一路，可真是为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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