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莫言殇

　　叶宁兮抬手握住莫言的手，牵着他走到沙发旁边。莫言乖乖坐下，但是叶宁兮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叶宁兮似乎像说什么，但是突然开门的声音让两人都吃了一惊，莫言迅速抽回手有些诧异的望向叶宁兮，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留意到叶宁兮门上装的是密码锁，此刻只能猜测是叶宁兮的家人。

　　并未给他时间提问，程宇凌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叶少爷睡醒了吗？”下一秒程宇凌和郭嘉昊已经走出玄关，目光对上时彼此都很吃惊，郭嘉昊眉头皱起，程宇凌则是近乎夸张的大叫起来：“莫言！……啊啊啊啊，我们的约定呢？赔小爷生日愿望……”边说边打算扑过去，莫言欲侧身闪躲，叶宁兮已经伸出手臂挡住他，冷冷的喊：“程宇凌！”

　　程宇凌白了叶宁一眼：“见色忘友，好歹我们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啊。”

　　莫言：“……”

　　叶宁兮：“……”

　　郭嘉昊上前夹着他的脖子说：“少说一句能死。”

　　“真……。”能字没开口就被收紧的手臂逼了回去。

　　叶宁兮程宇凌郭嘉昊三人还真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从幼儿园到高中，从看武侠小说到，咳咳，那个启蒙片，成长历程都是同步，不同步的是性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叶宁兮对谁都淡淡的，从小到大，用程宇凌的话说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可远观可膜拜不可调戏，除了程宇凌。

　　程宇凌呢，自封社交小王子，如果叶宁兮是冰块那他就是太阳，他可劲想把叶宁兮这块寒冰融化了，从十三岁开始每年生日愿望都是“让叶宁兮出一次丑”“让叶宁兮发一次脾气”这些无聊至极的，但也从未达成。此刻他被郭嘉昊拖着到了阳台，挣脱郭嘉昊的手臂就丢了一句：“一块冰找了另一块冰，孽缘啊。”又换来叶宁兮和郭嘉昊冷冷两瞥。

　　郭嘉昊呢，小有城府。

　　莫言说：“伞刚才在鞋柜上面，我先走了。”

　　叶宁兮说：“送你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仿佛听到郭嘉昊嘲弄的声音：“难道到你家就是为了还个雨伞？”

　　电梯门开莫言快速进去，想把所有声音都封在门外，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是在逃跑。

　　叶宁兮没有回答，依旧淡淡的表情：“来之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是不是坏你的好事了？”程宇凌朝叶宁兮眨巴一下眼睛，一脸坏笑。

　　郭嘉昊的脸色铁青，生硬的说：“你手机关机了。”然后转向程宇凌问：“你跟他……跟莫言做了什么约定？”他连这个名字都不愿提起。

　　“哎呀呀，如果是叶宁兮问我可能就告诉他了，但是你问……这么关心莫非你也喜欢那个冰块啊？”

　　话音一出叶宁兮和郭嘉昊对望了一眼，叶宁兮眉头微皱，郭嘉昊脸已经红了，恶狠狠的说：“闭嘴。”

　　两个人自然是习惯了程宇凌天马行空信口开河，叶宁兮说：“冰箱里有饮料。”就往书房走，程宇凌有点挫败感的嘟囔：“你真不问啊……”

　　程宇凌找莫言越来越频繁，甚至有时候拉着莫言一起吃午饭，莫言起初拒绝还会厚着脸皮说：“我都抛下叶宁兮和郭嘉昊了，赏个脸呗莫公子。”有一次跟叶宁兮和郭嘉昊在食堂遇上坐在一起，只是淡淡点头打了招呼，但是没有交流。

　　期末来的特别快，考完最后一科时程宇凌已经站在莫言教室门口了。莫言走过来就听见他说：“今天我生日，一起吃饭去。“

　　莫言懵了：“生日怎么不提前说？”

　　程宇凌白了他一眼：“提前说，等着听你拒绝我啊？”

　　莫言：“……”

　　程宇凌转身时似乎说了一句“我是在受不了你们玩‘谁更有耐心’的游戏了”，莫言没有听清楚，只是快走两步跟上了程宇凌。

　　从上次在叶宁兮家见面后已经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每次看到他都是跟郭嘉昊一起。莫言知道今天一定会遇上，从2号楼到校门口的这段路，他心里似有小虫在爬，驱赶不开。

　　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看到叶宁兮走了出来，夕阳从他背后洒下，身形修长，气度优雅，莫言想起他用手背试水温的样子，只觉得这是一件行走的艺术品。

　　“莫言。”叶宁兮先打招呼。

　　莫言对他微笑了一下，目光快速移开，郭嘉昊紧跟在叶您兮身后，机械的朝莫言点了一下头。

　　程宇凌朋友很多，到饭店后他把莫言推到叶宁兮身边说：“我的贵客交给你了，招待不周跟你急啊。”郭嘉昊跟几个人打过招呼后看到莫言坐在叶宁兮身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一顿饭吃的很快，近乎匆忙，因为程宇凌一直嗷嗷着：“蛋糕直接送到星光了，咱们赶紧填饱肚子换场走起。”

　　少年们都沉浸刚刚考完极度放松的氛围里，只想着尽情玩闹，青春活力的气息在空气里蔓延，足以把回忆的人淹没。

　　星光是KTV，离饭店不远。莫言本打算去跟程宇凌说要现回去，可是他走太快，根本没有给莫言机会。叶宁兮倒是一直在他身边。

　　程宇凌定的包间很大，进门左手边有个小吧台，中间是一条极长的沙发，灯光很暗，只能看出时暖色系。沙发前面是长几，上面放着蛋糕水果啤酒杯和许多啤酒，有瓶装也有罐装。最里面还有一张小几和几个圆凳，那个地方还没有人。

　　莫言走过去坐下，叶宁兮跟着坐在旁边。

　　莫言说：“你不寸步不离必跟着我，程宇凌有点夸张了。”

　　叶宁兮：“嗯？”

　　他是真的没听见，因为音乐声很大。他把头靠近莫言然后稍侧，等着莫言重新说一遍，莫言嘴贴近莫言耳边，加大声银重复了一遍。

　　昏暗中叶宁兮耳边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不等莫言说完他就偏过了头，这一偏，俩人就面对面了，距离不过几公分，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穿出的热气。莫言慌忙转头头，叶宁兮追上在他唇上留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带着淡淡的啤酒味，虽然很浅，索然嘈杂的环境会降低人的感官，但是已经让莫言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郭嘉昊端着啤酒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握着杯子的骨节收紧到发白。

　　叶宁兮看到郭嘉昊站起来用拳头对了一下他握着杯子的手，接着接过他手中的酒，递到莫言面前，问：“莫言你要吗？”他不确定他的声音莫言可以听到。

　　莫言条件反射抬手接过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看起来整个过程都是无意识的，知道他不熟悉的感觉入喉，他咳嗽了起来，叶宁兮一直盯着他，记事抬手轻轻抚了几下下他的背。莫言脑子里白茫茫一片，他胡乱的又抿了几口啤酒，味道一点也不喜欢，不过是为了遮掩尴尬。

　　几口过后感觉脸上没那么烧了，他才抬眼看身边的叶宁兮，他已经做了回去，右手臂搭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握着杯子，时不时仰头咽下几口啤酒，喉结随着轻轻滚动。

　　莫言想这个男人怎么不管做什呢都能这么优雅从容，他想起开学后第一次新生典礼，叶宁兮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场景。他轻捏着发言稿，从操场的看台信步走到中间的话筒前方，阳光洒在他身上，但是这个白衣少年似乎比阳光更耀眼。

　　“我们先走吧。”耳边带着啤酒味的气息传来，莫言收了一下心神，看到叶宁兮已经站了起来去很程宇凌说了什么，程宇凌点点头，很用力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停了一下才拿下来，似乎在交接什么光明使命。

　　叶宁兮回头招呼莫言一起出去。包间门合上的瞬间莫言感觉到极致的安静，刚才混乱气息似乎显得不真实，包括那个吻。

　　叶宁兮伸手拉起莫言手腕，正欲转身，听到匆忙追出来的郭嘉昊说：“你喝酒了吧我……”送你，话没说完，目光定格在了俩人的手上。

　　“不用了，莫言陪我。”莫言就这样被牵着到了电梯口，没有余力去消化郭嘉昊眼底的恶意。

　　灯光明亮莫言才发现叶宁兮本来白皙的面孔透出丝丝粉红，他想起来吃饭时莫言已经喝了一杯啤酒，刚才，大概两杯。

　　叶宁兮一直没有松开莫言手，坐上出租车后干脆连头也靠在了莫言肩膀上。

　　“这是不能喝酒么……”莫言心里暗暗嘀咕。他忍不住低头，似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像雨后的草地般清新。叶宁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完美的弧度，两片淡粉的嘴唇薄薄的，看起来极为柔软。莫言看的有点发呆，不及理会如雷的心跳，他伸出右手，大拇指抚上了叶宁兮的唇。唇接触到嘴唇的瞬间，叶宁兮猛然睁开了眼睛。

　　莫言急忙收手，正不知如何解释，听见司机师傅说：“到了。”车子减速停在路边，莫言慌忙抽手去摸钱包，见叶宁兮已经递了钱过去，他根本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下车后叶宁兮只是牵着莫言的手向前，莫言没有再试图挣脱。电梯在16楼停下时莫言的脚步凝滞在原地，叶宁兮发现了，他抬手挡着电梯门，一边更加用力的握紧了莫言的手，迈出了电梯。到1602门口时他边输密码边说：“我已经改了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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