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红什么

　　许继明嘴里叼着根烟，正弓着腰一只手穿鞋，一手打开门，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姑娘，有些傻眼。

　　双方大眼瞪小眼，许继明先开了口：“你是？”

　　姜柚的脸瞬间爆红，手忙脚乱把挂在门把手上的袋子拿下，然后一把递到许继明怀里，许继明下意识地两手捧住。

　　姜柚磕磕绊绊地说：“额，那个，额，你的东西掉我家窗台上了。”声音越说越小。说完就从楼梯跑下了楼。然后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楼下“砰”的一声，才让许继明回了神。许继明冲屋里喊：“周哥，刚刚有一姑娘给你送——”然后声音戛然而止，许继明看着手里的一团黑色，喃喃：“内裤来了。”

　　半天，许继明爆出口：“我艹！内裤！”

　　周秦川从浴室出来，光裸着上身，下半身套了一条裤子，一手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看着愣在门口的猴崽子，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还没走？碗洗了？”

　　许继明朝着周秦川抖了抖手里的袋子，“老大，这是什么？”

　　周秦川一把拿过，“刚刚你冲我喊什么呢？”然后看见袋子里自己的内裤，挑着眉，道：“谁拿来的？”

　　“果然有情况啊！周哥，老实交代，楼下那姑娘是不是嫂子？暗度陈仓多久了？”

　　周秦川看着许继明写满了“八卦”的脸，还带着“我发现了你的奸情”的得瑟表情，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

　　“晚饭吃饱了有力气了？嫌手头事情太少了？再给老子啰嗦，给我睡仓库通宵去！”

　　眼看着老大脸上有一种“风雨欲来”的趋势，许继明立马闭了嘴，也没敢捂被踢疼的屁股，点头哈腰地关上门就跑了。

　　周秦川看着手里的袋子，挑了挑眉，一把扔在了沙发上，就回了房间。

　　姜柚关上门，站在玄关处站了好久，满脑子只有俩字“完了”。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她只能祈祷跟楼上的住户再也不要碰面。

　　回去的路上，许继明越想越兴奋，一颗心蠢蠢欲动。刚到家就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句：“惊天大消息！咱马上有嫂子了！@所有成员。”

　　老黑刚从外面吃完饭回来，就看到猴崽子又在群里蹦跶。

　　“猴子，你皮又痒了？”

　　“真的！我才从老大家出来，一姑娘都给咱周哥送内裤来了！这我能编吗？！”

　　老黑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是猴崽子打错了，但是群里“唰唰唰”整齐地出现：

　　！（萧子）

　　！（老鹰）

　　！（陆放）

　　老黑才觉得事情不简单，把群消息截了个图给周秦川发了过去，“什么时候勾搭上人小姑娘了？”

　　周秦川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不时地吐出白色的烟圈，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看到消息，他就知道刚刚那一脚踹轻了。

　　周秦川没有发消息的习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他的话你也信？”

　　“不全信，但是内裤你解释解释？”

　　老黑从电话里听到一声嗤笑声，“掉楼下人窗台上了。”周秦川话没说完，老黑听懂了，估计人姑娘自己送上来了。

　　老黑笑了声，说道：“好运气。”

　　“滚蛋！我见都没见过，估计人姑娘以为东西是猴崽子的。”

　　老黑笑了一会儿，又沉默下来，周秦川知道他有话要说，也不催。

　　“我和老鹰把钱送过去了。”

　　周秦川：“嗯。”

　　“刚开始她说不要，老鹰跟她说钱是给孩子的，她就收了。我看她应该知道是你送的。”老黑顿了半响，“这么久了，该放下的你也放下吧。”

　　周秦川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问了一句：“孩子叫什么？”

　　老黑没想到他问这个，愣了一下：“徐念风。”

　　周秦川抽烟的手顿在半空中，声音有些哑：“行了，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老黑叹了一口气。

　　周秦川又拿了一根烟，点上，他想起那个画面：在车上，疯子又拉着一车的人讲他媳妇儿，这么多兄弟就他有家室，刚领完证得瑟的不行。周秦川见过，对方长得挺好看，是个小学老师，和徐风青梅竹马。然后画面一转，那个上一秒还给他看结婚证的男人倒在地上紧紧拽着他手臂，嘴里涌出鲜血，跟他说：“你跟，跟她说，再，再找一个，再找——”没说完，就走了。老鹰到的时候，周秦川保持着托着他的头的姿势有半个小时了，红着眼眶，什么话都没说。

　　周秦川一口一口吸着烟，又想起在医院里，徐风的老婆红着眼睛，问他：“周哥，周哥你答应了我什么！你怎么说的？你说把他活！着！带！回！来！啊？！你说话是放屁吗……”那模样真不是像是徐风带着她来见大家伙儿时的羞涩和安静。

　　周秦川胡乱抹了把脸，把烟头掐了扔在了烟灰缸里，进了浴室洗澡。

　　姜柚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一个男人倚在门边，双腿交叉，一手勾着一团布料，一脸邪气，问她：“你拿来的？”

　　然后，姜柚就被吓醒了。

　　姜柚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身拉开窗帘，阳光大好。洗漱后，简单吃了点儿牛奶和土司。然后准备去超市采购下周的食物。

　　姜柚不会做饭，所以她每次去超市都会屯一堆的水果和牛奶来安慰自己每天吃外卖的胃。为此，姜妈不知道说了她多少回了：你这是心理安慰！你还指望着你每天吃下的地沟油被你吃下的苹果给冲走？

　　每当这时，姜柚只能撇撇嘴。她也想自己学做饭呐，可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做饭，她怕一个油锅再把自己屋子给炸了。

　　刚入秋，外面稍有凉意。姜柚一身T恤牛仔长裤，外面穿了件外套就出了门。结果半路上，接到快递电话，说快递到了，放在了驿站，提醒她去取。姜柚说好。

　　姜柚想了想，买完东西正好来拿快递。但是当她拎着一大袋水果和牛奶站在快递前，顿时傻眼了。她忘记了自己买了一箱的颜料。她以为快递员会送到家门口。

　　姜柚把一大袋东西，放在快递箱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准备搬起来。结果纹丝不动，自己倒是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半步。

　　旁边驿站的分拣员看到后，笑了，对姜柚说：“你要不先把袋子拎回去，再来拿快递吧。”

　　姜柚尴尬的脸又红了，说了声“好”。

　　姜柚回去把东西放下就出来了。从驿站里把快递搬出来，姜柚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快断了，全靠毅力在坚持。

　　咬牙走了一半的路，是在坚持不下了，姜柚把箱子放在地上，喘着气，拼命甩自己的手臂。

　　周秦川刚进小区门，走过来远远就看见了那个电梯里撞他怀里的女人甩着手，脚边躺着一个箱子。挑了挑眉，走过去，一把搬了起来。

　　姜柚还没回过神来，箱子就已经在男人的手里了。

　　“诶，你——”待认出是上次电梯碰见的那个男人，“轰”的一下姜柚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了起来。

　　“ 23C栋？”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姜柚感觉自己的耳朵也开始隐隐发烫，然后她反应过来男人是在问她住在几栋。可是他不是跟自己住在一栋楼里吗？

　　姜柚看了他一眼，然后回道：“对，”顿了顿，又说：“谢谢。”

　　周秦川低头看着女人通红的耳朵，还有由于紧张不断扇动的睫毛，托着箱子的手不禁摩挲了一下。

　　“走吧。”说完就大跨步地朝前走去。

　　姜柚连忙跟上。走在他身旁，她不断去瞄身旁的男人，以为自己小心翼翼的带着探究的目光不会被察觉，殊不知，男人的嘴角轻轻勾起。

　　姜柚瞥见男人因为搬重物，手臂上的肌肉贲起，她有些不好意思，轻轻说了句：“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毕竟，我们住一栋楼。”

　　姜柚总觉得男人后面的一句话有些不明的意味，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不料正撞上他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眸明亮而深邃，还带着笑意。姜柚一个激灵，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周秦川看到身旁的女人耳朵好像更红了，突然心情很好。

　　这时姜柚又想到先前男人的问话，低低的说道：“那之前还问我住几栋？”声音小到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周秦川却是听到的，鼻腔里发出那种带着笑声的气音，回答：“总要确认一下。”姜柚有些疑惑，却不再问什么了。

　　快到楼下大门，姜柚快几步小跑过去，先把门打开，等着周秦川进去。男人在后面几步看着兔子一样的女人，嘴角勾起的幅度更大了。周秦川低头瞥了一眼快递箱上的名字：柚子爱吃柚子？

　　电梯里，姜柚按了楼层，然后眼神看向男人，周秦川：“给你送到你门口。”

　　“谢谢。”姜柚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她有些佩服男人的好体力，箱子那么重，身旁的男人走过来气息都没怎么变。

　　周秦川看着楼层，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昨儿给他送内裤那姑娘？

　　刚想，电梯门开了，他的想法立马被证实了。一想到昨天是猴崽子从她手里拿的东西，他突然有些不快。

　　姜柚感觉到身旁散发出来微微的冷意，以为是男人不耐烦了，忙红着脸跟他说：“放门口就行了，谢谢你。”周秦川没再说什么，给她把箱子放在了地上。

　　他本来是想给人送家里的，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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