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录

作者:明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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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歌魅


      山里的风到了夜里总是格外的冷冽,一丝一丝刮过卿辞两颊,带得她耳边的鬓发飞扬。好似有歌声顺着这山风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卿辞一时好奇,不由凝神听去,那歌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也不甚分明。只是那歌唱的女子声音甚为婉转悦耳,好似琼台溅玉般温柔甜腻,又有空山裂谷,银瓶乍破般清亮之感。恍若夜莺娇啼般婉转,如丝缎般柔美滑腻,教人销魂蚀骨,只愿沉溺在歌声里,不复醒来。恍惚间令人不由地想起那繁华盛世下的纸醉金迷,仿佛来到君王宫宴座前,看到那些腰肢柔软的歌伎舞姬踏着这歌声,舞动着曼妙的身姿翩跹而来。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卿辞越绝二人似是被这歌声所惑,竟也未察觉这歌声却是越来越迫近,越来越清晰,到得最后,竟是字字清晰如在耳畔。好像有女子的轻笑声响起,但是二人皆顾不上分辨仔细了。他们身下的白鹤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缕黑烟所缠绕,那黑烟蔓延的极快,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竟然重重叠叠的包裹了整个白鹤,那黑烟自下而上缠绕着二人,一点一点的将两人从万丈高空中慢慢扯落。然而奇怪的是,他们二人居然无一人有所警觉,反倒是闭上了眼睛,嘴角甚至带着一抹陶醉的笑意,然而双眉却是紧紧锁着,看上去相当诡异。
      卿辞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好像有一副山水画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她便身不由己的陷入其中了。
      彼时天色尚早,仿佛是在乡野之间,田中阡陌交错,鸡犬相鸣。一群垂髫儿童们嬉笑打闹着,远处又有一群黄衫女子低着头浣纱,远远看见她,不由得笑骂道,“真真,你这个懒骨头,又去哪里偷懒耍滑头了,赶紧过来浣纱。”
      哦,原来自己叫真真,卿辞模模糊糊的想到,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向前小跑去。
      交谈间卿辞却也得知了不少,原来她和她们一样,都是这青阳镇的浣纱女,去年,青阳知县进贡了软烟罗锦十匹,甚得当今圣上喜悦。龙颜一悦,便升了上任知县,今年新调来的青阳知县似乎也想效仿自己的上任,是以一开春就勒令青阳县诸女紧锣密鼓的纺纱。上任青阳知县进贡十匹,今年他就要进贡二十匹,然而青阳镇就这么些纺纱女,骤然间竟是增加了一倍的工作量。如此一来,大家都是苦不堪言。越罗香润吴纱薄,原来竟是这样来的,卿辞低头看着自己红肿不堪的双手不由轻轻一哂。
      “怎么回事!怎么这批软烟罗锦这般粗糙!”画面一转,似乎又是到了另一处地方,卿辞留心四处望去,但见房间考究,有一香鼎置于堂间,又有一灿金圣旨供奉在案几上,想来是青阳知县的宅邸。然而此刻,知县翻看着手中的软烟罗锦却是大发雷霆。也无怪乎他恼怒,再过几天,朝中便会派人来取各县进贡之物。自己天天催促着青阳诸女纺纱,满心以为今年政绩考核小考必能拿个上上,届时自己便可升迁。然而,一切的希望似乎便要毁于一旦,手中这批软烟罗锦不似以往轻薄如蝉翼,飘逸如羽衣,色彩绚烂恍若流金。反倒如普通织金缎般粗糙扎手,连自己这个糙老爷们也不愿意以此裁衣,更何况宫里那些金贵的娘娘们了。
      卿辞随着诸女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好久,还是卿辞抬头道。“回禀大人,今年遭逢水灾,本来棉花的质量就有所不好,是以......”
      话音未落,旁边的一个女子却是死命的拽着卿辞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多言,卿辞不明所以,却还是顺从的低眉顺眼下去。
      知县闻言却是好好打量了卿辞一眼,旁边有个男子似乎附耳上来,小声说了些什么。说来奇怪,方才还震怒不已的知县,此刻又好像得知了什么喜讯一般眉开眼笑了,大手一挥就让她们下去了。卿辞一群人虽然莫名其妙,却也松了一口气。
      入夜时分,卿辞正欲入睡,却听得窗下有男子轻轻唤道,“真真,真真。”
      说来也奇怪,卿辞平素古井般波澜不惊的心此刻却是雀跃不已,仿佛听到他的声音自己这颗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她难抑激动之情,胡乱套了件罩衣便匆匆奔出门外。
      “檀郎。”她顺着自己的心意,情不自禁的唤出口,周遭场景似乎因得她的声音而虚幻晃荡起来,好似水面上漾起的粼粼波纹。卿辞却是沉浸在兴奋之中浑然未觉。
      眼前这个男子长得十分好看,眉清目秀的,头发以一纶巾牢牢绑着,衣裳也是一件普通的玄色长袍,看上去十分文文气气的书生模样,看着卿辞的神情说不出的宠溺。他牢牢的抱住卿辞,忍不住笑道,“真真!你可知道我有多高兴!”
      “呆子,小声点,也不怕吵醒别人。”卿辞娇嗔道。
      那男子放开卿辞,只是定定看着她,半晌又是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真真,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父亲同意你我的婚事了!”
      无怪乎他如此高兴,他父亲正是现任的知县周杨,而他作为父亲的晚来子,素来被父亲寄予厚望,在父亲看来,他周牧是要考取状元,迎娶公主的,哪怕他喜爱的真真再如何貌美如仙,贤惠乖巧,他也是决然不肯同意的。
      只是周牧声音很快又低了下去,“但是,”他犹犹豫豫的道,“你知道,父亲的意思是,我还没考取功名,不能娶妻,只能委屈你暂时做个妾室。”他目光灼灼炽热地看着卿辞,“真真,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不愿娶旁的女子为妻,你知道的,我只怕委屈了你。”
      然而卿辞只是含羞摇头,“檀郎,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很快就是卿辞出嫁的日子了,因得只是嫁作妾室,也没有三媒六聘。翌日一早,便从知县府派了一人来给她精心匀妆。卿辞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袭银朱色曳地长裙,通身绣满了各类寓意祥和的鸾鸟,行动间粲然生光,那鸾鸟似乎也灵动起来,跃跃欲飞。满头青丝被挽成了时下流行的飞天髻,遍插琳琅满目的步摇,她扭头望去,只听得金玉相碰的铛然之声。越发趁得自己美艳不可方物。如此,她也满意的笑了。檀郎,也算是有心待她了。她含羞想到。只是她心里略略有丝不安,大喜之日,虽是妾室,为何连唢呐鼓乐之声也全无,安静的似乎有点奇怪。
      很快有一个喜婆满脸堆笑的过来,“祝姑娘新婚大吉,愿姑娘满饮此杯,从此新人长长久久,永结同心万年长。”
      又有一群丫鬟簇拥着一个老妪而来,那老妪也是满脸堆笑的奉上一杯酒道,“姑娘大喜,我们青阳镇出嫁的习俗是要出门前满饮长久酒,以后你和周公子必能长相厮守。”
      卿辞不疑多想,接过酒杯便一仰而尽。
      紧接着她就开始发晕,好像听到周杨的声音,对着周遭一群人道,“赶紧把人送去,别误了朝廷使者的时间。”
      再后来,等她醒来,她发现自己居然成了教舞坊的一名舞姬。
      中秋夜宴,她领着诸女跳舞。耳畔似乎又传来那似曾相识的乐曲,“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一曲惊鸿,她是知道自己的美丽的。顾盼回眸间,她看见年轻帝王炽热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随着自己妩媚妖娆流眄的双眸游弋到那丰盈欲出的胸前,滑到自己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再到似是娇小得仿佛可以单手把玩的纤纤玉足。
      一曲舞毕,她虔诚的跪匐在赤金銮龙宝座前,她看到眼前出现一双金线绣成,极尽奢华的金履。却是君王亲自下来扶了她起来。
      她似是娇羞不堪,柔弱的倚在君王身侧,看着周扬上前一步,喜气洋洋的恭声道,“小女周真献丑了。”
      周扬笃定她不会反驳,毕竟她家人的性命都在周扬手里。果然,卿辞顺从的屈身道,“民女周真,见过陛下。”随着她的声音,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礼花仪仗之声。却是各县进贡的祥瑞到了。
      不断的有人近前下跪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降祥瑞啊!此必能兴我大陈!”
      陈帝闻言越发高兴,忙忙地上前亲自搀了她起来,道“真真一舞果真给我大陈带来祥瑞!真真,做朕的珍妃可好?珍宝之珍,做朕之珍宝。”
      周扬喜的眼睛深深的眯成了一道缝,跪下谢恩不已,陈帝龙颜大悦之下,随即封周扬做了中书令。
      此后便是宠妃的日子,仿佛真的如朝野所言,珍妃回眸一笑,百媚横生,六宫妃黛再无颜色。从此年轻的君王深陷在她的温柔乡里,甚至连早朝都不知用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罢免了数次。
      或者这样的日子也是很好的吧。卿辞有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怔怔的想道。还是那熟悉的眉眼,但是满头珠翠下,仿佛她被各色华丽的珠宝首饰所桎梏着,一如她做了君王的禁脔。陈帝给了她所有君王能给的盛大的宠爱。那个玄衫少年,好像一下子就成了上辈子的回忆。
      只是这日子没过多久,朝野内外突然有了一致的声音,彼时正国泰民安,然而上至百官九卿,下至国民们都是万万料想不到,素来镇守边疆的秦老将军这一日竟是突然挥兵南下,号称要替天行道,要替陈帝亲手绞杀了祸国妖女周真。
      每一日都有新的战报搁在陈帝的案几前,每一日都有无数的肱骨老臣跪在陈帝面前声泪俱下。要陈帝万不可被妖孽迷惑了心智,毁了大陈列祖列宗积下的产业。
      陈帝每每都是宽慰她,朕真龙天子,江山永固,很快便能平反的。
      直到那一日,她又遇见了周牧,这时的他已然是大陈长公主的驸马,听说还考了此次科举的状元。大概少年得志,烈火烹油就是这般光景了。
      她还未来得及沉浸在重逢檀郎的喜悦里,她还来不及跟他叙说这半年她的遭遇,她的无奈。她就看见她的檀郎,跪倒在地,坚定地道,“秦将军已经攻克数座城池,不出三日必会兵临城下,求陛下以国事为念,杖杀了这妖女,将她挫骨扬灰。”
      卿辞看着周牧,周牧看自己的神情是毫不掩饰的憎恶,那些年少的情意与青涩荡然无存。仿佛他们从未认识一样。
      周牧每日带着百官,跪在陈帝脚前,语意坚决,定要杀了周真。
      那天下午,她看着陈帝一如既往下了朝便来到她的晁鸾殿。她还没来得及跪迎,就听得陈帝低低地道,“我,对不住你。”
      随即便有精壮的御林军上前带着她来到了斩龙台。
      这斩龙台是陈国开国皇帝陈行所设立之处,为免后代子孙行事无状。他特意设了这斩龙台,只要有言官上谏,事情属实,便可押着皇亲来此,这素来是给皇亲贵胄行刑之地。
      卿辞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一道鞭子凌厉的挥下,她甚至能听到那鞭子挥舞中带得的破空之声。
      “啊......”卿辞惨呼一声,伏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这鞭子乃是精铁混合各类草药熬炼而成,不过一尺长短,却是寸寸带了倒刺,那些倒刺俱是淬了毒如蒺藜般的钢针。这么一鞭下去,她登时后背血肉模糊了,地上迅速汇起了一滩粘稠的血污,仔细一看,仿佛还能看到她的皮肉。
      这还没完,卿辞恐惧的看着刽子手抡起手中的鞭子,又是一下挥在她的脸上,她被打的头都歪了过去,平素巧笑嫣然的一双眼睛就这么瞎了,眼球混着血肉模糊不清。
      她越来越疼了,疼到后来,好像却又没感觉了。意识开始渐渐涣散,这辈子做人辛苦这么一遭却又是为何,有柔媚的声音轻轻在她耳畔道。所爱之人背叛你,爱你之人护不得你,世人痛恨你,活着干什么呢?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那声音继续温柔的道。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卿辞木然的跟着。她只想随着这个声音一起飘荡在天地间了。
      “啊。”卿辞疼痛难耐,忍不住痛呼一声,只是这次她却是看见前方好像有一团白色的毛球在晃荡。
      “白色毛球?我寝殿里什么时候养了白色的东西?”卿辞钝钝的想着,那毛球越发急了,急的上蹿下跳,不停的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九尾,你叫什么呢!吵死了。”江阴忍不住皱眉道,“九尾?我是谁?周真没有养过九尾!我不是周真,我是卿辞!”
      随着这个念头一起,卿辞霍地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迅疾的捏了个剑诀,持着手中的青锋剑朝前劈砍而去。
      青锋剑爆发出夺目的一团光芒,她借着这一瞬间却是看了周围一圈,周围是深沉的黑,黑到不过一眨眼,便吞噬了这一团短暂的光芒。周围好像有许多透明的气泡漂浮在空中,挨挨挤挤的,也不知有多少。更令人惊奇的是,卿辞低头一看自己,自己居然也是脚踩着这虚无之中,却好像踩在实地一般。
      “何方妖孽再次!赶紧给我出来!”卿辞怒斥道。
      那个柔媚的声音再次飘来,“你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我是不是妖女,你刚才不是看的清楚了吗?”说这声音飘来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这声音似在远方,又似在耳边,好像在你前方,又好像在你旁边,竟是无孔不入,盘旋在你旁边每个角落,到叫人不知道她真正的藏身之处。
      “你是周真?”卿辞皱眉道。
      那个女声娇笑一声道,“你错啦,我是真真。”
      “刚才是你带我入梦的?”卿辞回忆起刚才的情景,竟是历历在目,好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前世似的,实在是匪夷所思。
      “是啊,”那声音更近了,只是这回,卿辞终于看清了她。她果然生的极美,和梦中她时常照镜子看到的镜中人一样,实在是担得起祸国妖孽这个称号。褪去了华丽宫装的她,似乎更为天真无害,只是她眼角噙了一滴泪水,大有楚楚可怜清愁不尽之态,只教人看的心也不由一软,连卿辞也是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替她拭去眼泪。然而,卿辞刚一伸手,她就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透了真真的身体。真真竟然是个幽魂。
      真真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仿佛知道她的想法,咯咯一笑道。“我现在成了幽魂了,可不就是妖孽么,这下周牧他们可算如愿以偿了吧!”
      “你为什么要困住我,把我陷在你的梦里?”卿辞心里惊惧不已,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哦,当时,他们把我打死以后,又用秘法凝聚了我的灵魂,这样,即便□□再如何摧残,我也不会轻易死去。他们还拿铁水浇灌我,好让我的□□坏的不是那么得快。那几天,他们可算是将历代所有酷刑都用了个遍。”真真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仿佛说着别人的事一般,只是这血腥的内容却是让人不寒而栗。“后来,打得狠了,我那缕残魂也经受不住了,他们干脆准备把我的灵魂也炼化了,永生永世的禁锢在斩龙台上。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天空突然雷鸣不止,那些修道人害怕了,说我这个妖孽遭了天谴,准备将我挫骨扬灰,我趁乱跑了。只是,我的记性却越来越不好了。我没办法,只好抓人来,把我的记忆灌在他们脑海里,我好一遍遍的反反复复的回忆,不然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我还怎么复仇呢?”
      “那,你抓的那些人呢?”
      “死了。”她漠然的看着四周道,“她们承受不起挫骨扬灰五马分尸的各种酷刑,就死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卿辞,“说来奇怪,你竟是我这些年第一个碰到的活人。”她眼神突然定在卿辞袖口,“哦,原来是只小九尾啊,我说怎么有人能破了我的歌魅摄魂之法,可惜是只小的,要是大一点,说不定我就奈何不得你了。”
      周真咯咯的娇笑着,透明的身体宛如夜间浓郁不散的雾一样凝在前方。她歪着头,咬着手指,一副天真娇憨的模样,“大姐姐,既然你我这么有缘,不如你自己选个好位子,以后天天陪真真说话好不好?”
      卿辞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方才她只是隐约感觉前面有星星点点仿佛萤火虫一般的细微的光芒,谁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光芒竟然都是来自于尸体之中。
      眼前的场景简直像是万尸窟,数不清的尸体却是整整齐齐地漂浮在空中,每具尸体额正中好像有一缕青光。方才她看见的这些光芒正是来源尸体!瞧这些光芒明明灭灭的模样,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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