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你终于想飞

　　那一天，阳光晴好。
　　那一天，你依然垂着眼，含胸低头，沉默的度过。
　　那一天，你闻着风的味道。
　　那一天，你终于想飞。
　　你是个女孩子。
　　并不美丽，更谈不上清秀。
　　贫穷的家庭，父母常年的冷淡疏离。
　　没有精致的服装，你只是沉默的低头。
　　没有可口的食物，你亦是沉默的接受。
　　你没有朋友，
　　没有玩伴，
　　没有良师，
　　没有慈爱的长辈，
　　也没有情窦初开的甜蜜。
　　你走过狼狈的苦夏，你淌开浑浊的严寒。
　　然后，
　　你眯起眼睛张开双臂，
　　于那一天，
　　飞翔。

　　“你干嘛啊！怎么不等我？！”少女横眉立目，撅着嘴，即使生气也是哪个年纪里天然的娇俏可爱。
　　你呐呐不能言，良久，依然沉默。
　　你记得，当初拍着你肩膀的女孩，高高兴兴的说‘我们以后放学一起回家哦！’、‘我们以后一起上学啊！’、‘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你记得那时那双纤柔的手拍在肩膀的欢快，也记得当时心底萌生的明媚。
　　哦，那是高中。高中的第一天，上午。
　　蓝天白云，九月的清爽。

　　然后，你也记得，就在刚刚，女孩拉着你的同桌，粗鲁的撞开你，飞奔下楼。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刺耳，走廊里楼梯里满满当当全是人，陌生的人，陌生的气息，陌生的声音，将你包围，紧紧的。
　　然后你扶着楼梯扶手，看着飞奔而下的女孩子，不知所措。
　　那一瞬间，失落？还是愤怒？
　　你不记得，大约，是麻木。

　　“哈哈哈，你看她校服里面穿的……是衬衣吧？（指晚上穿来睡觉的衬衣衬裤中的衬衣）”女孩子用校服袖子捂着嘴，小声的和旁边的女孩说道。
　　“……哈哈哈……”然后两个女孩清脆的笑声悦耳。相伴着，如胶似漆的走上楼梯，转眼，便消失在视线之内。
　　你尴尬的用手死死的提着校服的领子，校服宽松，即使将拉链拉倒最高，也还能见到里面绿色的高领老式衬衣。
　　你看着楼梯缓步台处高大明亮的镜子，映在里面的女孩头发粗糙又毛躁，因为洗头不怎么频繁而显得有些油腻，面色蜡黄脸颊枯瘦，那双有些近视的眼睛黯淡无神。
　　那个镜子中的女孩子，
　　总是显得有些，脏。
　　那个常年沉默寡言的女孩在一群青春洋溢飞扬洒脱的少年少女中显得特别怪异且突兀。
　　我有想改变的。你想。
　　我也想笑的。我也想有一个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的伙伴，但是，总是不成功呢。你低下头，然后对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的。
　　那一天，是初三下学期中一个异常平凡的一天。天气微凉，你穿着不想穿的衣服。
　　你想给自己买一件那个时候大家都会穿的普通的打底衫、长T恤，但每当面对母亲的质问和责骂、父亲疲惫但冷淡的眼神，你都沉默的不再开口。
　　你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总有一天，自己会长大，那个时候，就可以自由的买想买的东西。
　　你不知道，你或许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当父母再一次嘲笑抨击你的‘土气’、你的‘不会打扮’、你的‘丑’的时候，你或许会从沉默中爆发，情绪激烈的嘶吼。
　　你不知道，你或许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当你已经长大，终于等到了父母将你当成一个有自己需要的人类而非懵懂无知的兽类的时候，你或许终于可以像想象中一样，和那些曾经羡慕过的所有母女一般，挽着母亲的手亲密的逛街买衣服。
　　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有那一天，你不是神，你也并没有成年人所应具备的成熟理智。
　　但你知道，那以后所有的美梦成真，都敌不过此时此刻的一件二十元的长袖T恤。你知道，你愿意用自己以后也许会拥有的几千块、几万块，来换取这一刻的不再尴尬。
　　你不知道在之后的日子里是否有‘以后的某一天’这样的设定。
　　你那个时候不知道，
　　当然，
　　你现在也不知道。

　　初春的阳光明媚温柔，你走在回家的路上。老旧的居民楼，柏油路的地面带着时光的裂纹。
　　你强迫症一样的跳过一条条裂纹，在心中规定一定不要踩到那些‘线’。
　　然后，你听到背后男同学的嬉笑。
　　‘是她吧？运动会上那个？’
　　‘是她是她！’
　　然后貌似是另一个人做了什么动作，身后传来毫不遮掩的笑。
　　那笑声带着快乐，是孩童最纯真的肺腑。
　　你知道，
　　你知道那个人在学你跑步的样子。
　　你不知道那哪里好笑。
　　你沉默的低着头，加快脚步。
　　那是运动会过后的一天，运动会的当天，老师需要找一个同学在会场中打杂。本来不是你的，但另一个女生装作肚子疼的样子满脸写着不想去，然后你去了。
　　你很卖力，因为这是唯一一场你不会因为无所事事而显得格外不合群的一次运动会。你小跑着来回传递消息，给评委老师们递些水和笔。
　　你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但自那天之后你便成了笑柄。
　　你记得，那是小学六年级。
　　你沉默的低着头，从此不再喜欢任何的集体活动。不敢在别人面前说话，不敢在别人面前跑步，仿佛人人都携带着聚光灯，这世界所有挑剔的目光都只集中于你一人。
　　你懊恼的憎恨着自己，
　　你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没人告诉你。
　　你记得那一天，你记得自己站在光暗交错的阴影中，半面阳光半面阴凉，脚下是干燥清爽的地面，刻画着岁月的裂痕。
　　你记得，你加快脚步，逃进那深处的黑暗。

　　“你弄坏了我的小刀！”同桌的男孩子肉嘟嘟的有些可爱，他拿着坏掉的小刀非要你赔给他一元钱。
　　但你没有钱，你想说明明是你自己要拿着小刀去割胶水瓶子的，你想说，那你不要让我赔钱，我没有钱，我把我的小刀赔给你好不好。
　　你看着小孩，小小的手拿着自己的小刀，你想开口，但总表达不太清晰。
　　那一天，是小学一年级。刚刚开学，你记得的，因为你很高兴。

　　“你看看人家多会说话！”
　　“你同学说老师总夸你呢！上课谁也不叫就只叫你回答问题！”
　　你的母亲，或者说，妈妈。她快乐的几乎要手舞足蹈。
　　你看着从出生起就无比依赖的女人，你想开口，你想说‘他说我弄坏了他的小刀，他要我赔他钱，妈妈，他有没有跟你说？’
　　你想说，‘我不知道老师真的对我那么好，我并没有回答很多问题。上课时老师也没有问过那么多问题。’
　　但是想到以往的每一次责骂，你沉默的闭上了嘴。你低着头，想，可能，真的是这样的吧。

　　你不记得很多东西，你也记得很多东西。
　　你记得你从小就沉默的坐在母亲身边，只要不说话不乱动，就会不被责骂。
　　你记得，外面的东西虽然眼花缭乱美好诱人，但只要你不要，不看，就不会被责骂。
　　你记得，你很想去外面玩，但只要你不说，就不会被责骂。
　　你记得，每次的每次，母亲离开后，都会给你出一张A4纸的习题，只要做不出，就会被责骂。
　　但你想撒娇呢？
　　想吃雪糕、想喝汽水、想吃好吃的东西呢？
　　想去外面玩呢？
　　不想做题，做不出呢？
　　你不记得。
　　你不记得想撒娇的时候要怎么做才会得到关爱，想被安慰的时候要怎样才能够得到关怀，想要有趣的东西的时候要怎样才可以不被责骂，想去外面玩的时候要怎样才能不惹母亲生气。

　　你记得母亲生气时歇斯底里的可怖，你被赶出家门，站在院子里。
　　那一天，是半夜，漆黑的夜里你恐惧的想要痛哭。无处不在的鬼怪全都张开獠牙，急切的想要将你吞吃入肚。
　　那一天的夜里没有星星。你颤抖的站在院子中央，小小的脑袋里空白一片。
　　那一天父亲回家时的声响，堪比天籁。
　　那一天父亲带回来的无花果干，香甜的只应天上宫阙尝。
　　但此后的很久很久，你都不记得自己吃过无花果这样的东西，你也需要有人提起，才会应激的想到四岁时那一天漆黑的夜有多冰冷。

　　“你这同学真会来事儿！你她多热情！你怎么就那么笨！像个傻子！”在那个女孩子热情的拉着你的手和你说话之后，你的母亲这样说道。
　　你想说，那个玩过家家的时候指着你鼻子讽刺、无所顾忌的翻你白眼的女孩子，也是这一个女孩子。
　　‘我还以为是xxx呢！是你啊！你碰我头发干嘛？！你自己不也有长头发，你愿意别人碰吗？！啧。’
　　女孩子嗓音清脆，然后得到了一众人等的应和。
　　你沉默的放下手，你想说，她的头发真好看。
　　然后你听到，周围女孩子陆陆续续义愤填膺的应和。

　　“哈哈哈，你看她写的！哈哈哈……”
　　“哈哈，什么玩意儿啊！”
　　你得意的拿着写好的作文递给妈妈，因为你的作文每次都得分很高，你想得到夸奖。
　　然后你的母亲，尖利的声音快要刺破你的耳膜。当时在场的，还有另一位同学的家长。
　　你看着母亲笑的前仰后合，你沉默。
　　你不知道那是失望，还是，麻木。
　　那一天，是小学二年级的一个周六。你很认真很快乐的写着作业。勤勤恳恳。理发店的玻璃窗上贴着红色的字，窗外还没有被修整的道路坑坑洼洼，有汽车疾驰而过，也有马车悠然的响着铃铛。
　　你不知道自己还记不记得那一天的作业内容，你只知道，在那以后你不曾再写过任何一封信件。
　　在那以后的以后，所有的作文体裁，你都不曾选择过信件。
　　直到现在，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但你知道，你不高兴。

　　“哈哈哈我闺女可懂事儿了！从来都不要外面的零食，就知道学习！”
　　你的父亲，喝醉了酒，同酒友在那里吹天侃地的炫耀。
　　你就坐在旁边。
　　你沉默的夹着菜，却不敢再多夹，只沉默的捧着米饭往嘴里塞。
　　是啊，你是‘懂事’的。
　　所以你从来不可以想吃外面的食物，
　　所以你从来不可以想要漂亮的衣服。
　　你是‘懂事’的，
　　所以，
　　你从来不可以做与学习相悖的事情。
　　你只能热爱学习，
　　你，必须热爱学习。
　　那一天，是小学四年级，你只有十岁。
　　但那一天，你突然觉得面皮发烫，无地自容。
　　你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所有的忍耐所有的体贴所有的早熟，都是理所应当的‘懂事’。
　　你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苛待，明明是亏欠，明明是贫穷，却要被包装上华丽的外衣，赞美以朴素的美德。
　　那时你还太小，还没读过“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
　　那时你太小，你只懂得生活的苦难，还未曾理解，为何苦难。

　　“你看看，都去玩了，谁都没带你。你就是个残次品。”胖乎乎的小姑娘带着少女稚嫩的可爱，一双漆黑的眼睛灵活雀跃，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然后，那个下课后总来找你的小姑娘，这样笑着对你说道。
　　你抖动了一下嘴唇，然后沉默。
　　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生气吗？还是该悲伤？该愤怒的叫骂，还是该伤心的垂泪。
　　那一天，阳光从窗外照射在你的书桌，照不暖你发冷的双手。
　　那一天，你初二。
　　从最初的形单影只终于得到了三个可以一起吃午饭的同学，你以为是向神明的许愿得到了实现。
　　但是并没有，你的‘饭友’从三个变成两个，从两个变成一个。最后还肯时不时来找你说话的女孩子，在那一天，笑着对你说道。
　　你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一天的课间很快就过去，离开的同学们很快的回到教室坐好。
　　上课时针落可闻，但你能听到，一整间教室里四十五个人参差不齐的呼吸声。
　　你被那声音包围、包裹、挤压。
　　你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哈哈哈，你过去隔壁班好了！”
　　“你不是我们班的！”
　　“哈哈哈……”
　　你被拖拽着，从自己的班级，被推入陌生的隔壁班级。
　　那一天，是高三的晚自习。
　　你看着隔壁班被打扰到的同学皱眉抬头，浑身发冷。
　　后背出了一层一层的凉汗，不知所措。
　　那一天，你记得，那个狭长狭长的走廊，你记得冬日里被关严的窗，你记得嬉笑的吵闹，你记得几个男同学大笑着在一旁拍手，你记得，你记得刚刚熟悉起来的女同学用力的拽着你的胳膊。
　　你蹲下，却不足以抵抗。
　　你甚至坐在地上，也没有用。
　　你的周围鸦雀无声，你的周围欢声笑语。
　　那一天的晚间休息时间过的很慢，慢到你觉得如果用刀子在手腕上只割一个小口，缓慢挤出的血滴可以积累满一整个世界。

　　“哈哈哈堵住她！别让她出去！”
　　那一天，是高三的下午。
　　你的物理老师穿着红色的羊绒衫，戴着眼镜，手里拿着物理书和他自制的教棍。
　　你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是嫌恶还是同情，抑或是看到无伤大雅的玩笑后无所谓的平静。
　　那一天，你站在两个高壮的男同学之间，被围在课桌的后面无处可去，各种各样的眼神针刺一样的扎在你的身上，你如同五星级厨房里偷吃神户牛排被发现的老鼠，满目惶然。
　　你觉得那两个男生真高，高到你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像是从珠穆朗玛的底端仰望峰顶，那是无法攀登的绝望。
　　当然，你也没有抬头。
　　你低着头，一如既往。

　　“不想吃别吃！”
　　“唉，不爱吃别吃了，爸给你钱，你去买点儿啥。”
　　母亲尖锐的咆哮，父亲无奈的递给你五块钱。
　　那一天，是高三的清晨。
　　你哭了。
　　你哭着用筷子挑着蛋炒饭里面的葱花。
　　你哭着在心里谴责自己为什么就是不吃葱，为什么这么没用，不能做父母眼里的乖小孩。
　　你哭着质问自己，为什么父母赚钱那么辛苦，你还要挑三拣四的不吃葱，还要浪费钱去买外卖的早餐。
　　可是，
　　你就是不吃葱啊。
　　从出生起到现在，
　　一吃就吐，
　　你，又有什么办法。

　　那一天，你终究拿了那烫手的五块钱，紫色的纸质钞票，崭新的让人舍不得折起。
　　那一天，你终究没有吃上早餐。
　　你舍不得那五块钱的花费。
　　你哭着从家里一路骑车骑到学校，将自行车停进车棚后抹净脸上的泪痕，装作若无其事的背着书包走进教室。
　　哦，不，你不需要伪装。你的皮肤不够白皙通透，你的面庞不够美丽无暇，和电视里会红着眼圈被人很容易看穿的女主角不一样，你哭过，或者没哭过，根本不会有人发觉不同。
　　那一天，你依然形单影只。
　　那一天的早自习，你听着旁边同学幸福的抱怨着家里的过度关怀，对比着凄惨的自己，恼的狠了，无处发泄。
　　你趴在书桌上，不知道在恼母亲的责骂，还是在恨自己的无用。
　　眼泪被风干，你张口呼吸时正好咬掉一角碰到嘴里的卷起的草纸。
　　“哈哈哈哈哈她吃纸啊！”
　　“哈哈哈哈！”
　　然后，是身边传来的夸张放肆的爆笑。
　　你也笑。
　　讨好的咧开嘴角，若无其事的，仿佛一切和自己无关。

　　那一天，风和日丽。
　　那一天，你终于想飞。
　　那一天，你不想再笑。也不想，再‘合群’。

　　你记得六岁时捧着音乐课本快乐的站在母亲面前献唱，然后被冷笑着嘲讽，然后赶出屋子。
　　你记得那一天，记得那一个傍晚。你把音乐书摊开放在不知是谁的自行车后座上，你小声的哼唱着。
　　你从不开口唱歌，你一直以为只要是五音不全的音乐，都必将得到冷酷无情的抨击。直到之后的一天，你五音不全唱儿歌都难听的让人抓狂的同学被你的母亲称赞‘唱歌真好听’。
　　你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但你已经永远无法开口唱歌。

　　你记得十一岁时等待母亲回家带你吃混沌的执着，你执着着那一个被母亲忘记的承诺，然后一整天，饿到胃疼。到了晚上，你已经不想再吃任何东西，但还是被骂着，扯到混沌馆。
　　你记得十一岁生日的那个夜晚，胃疼的想死，然后是一整碗热混沌塞进胃里的胀痛，像是刚出生的小蛇吞进了一整头大象，只有疼痛，没有满足。
　　你从没被庆祝过生日。你以为那一辈的家长都这样冷淡疏离。直到那一天，你的父母给别人家的孩子买了一大块生日蛋糕。
　　你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但你已经永远不再过生日。

　　你记得十二岁的自己呆呆的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着父母争吵、动手，然后大吼着离婚。
　　你坐在那里，冷静的望着窗外。
　　那一天，天空是红色的。
　　你记得，那一天，你想，即使是红色的天空，也那般自由。

　　你记得那一天，你看着那盘卖相漂亮的西红柿炒鸡蛋，红色的西红柿是最完美的扇形，黄橙橙的鸡蛋喷香诱人。
　　你几乎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但你没有动，只矜持的夹了块西红柿到自己的碗中。
　　你以为这样会得到表扬，你觉得在客人面前应该让客人先吃。
　　你满怀期待的等待，却只等到母亲的破口大骂。骂你傻，骂你蠢，骂你毫无用处。
　　在客人面前，你没有哭。你也哭不出来，你甚至感觉不到委屈，你整个灵魂都害怕的颤抖。
　　那一天，你沉默依旧。你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那个哥哥来到你的身后，他告诉你，如果你在他家，他们就不会骂你了。他告诉你，他家也差不多的。
　　你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但你突然委屈的想哭。

　　那一天，你并不想笑。
　　但那一天，你还是笑了。
　　你看着路旁脏兮兮的野猫，你到旁边买了一根烤肠。
　　你听到有路人夸赞，这孩子真善良。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那一天，你站在崩塌的雪山下，看着飞飞扬扬翩翩洒落的洁白冰晶。
　　你微微的扯了下嘴角，说不清楚感想。
　　第一片，是你想大声唱歌的声音；
　　第二片，是你想肆意玩闹的快乐；
　　第三片，是你想亲昵撒娇的依赖；
　　第四片，是你想结交友人的期待；
　　第五片，是你想……
　　第六片，第七片，第八片……
　　那一天，你感觉不到冰冷，感觉不到恐惧。
　　那一天，天气暖的让人想哭。
　　那一天，你终于想飞。
　　那一天，
　　你终于，
　　飞翔。

　　——终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