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折调查事务所

　　秦襄还是个神仙的时候，就不怎么爱装饰房间，自然房中摆件也不太多。

　　所以是绝对不同于赫胥和涿光是两个讲究的神仙，不管是侍弄花草还是房屋里的摆设。

　　而伯皇是对自己的脸最讲究，自然也不大爱操心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除了赫胥和涿光偶尔会带来应季的花插在瓶子里给他房间添点与众不同的东西，他房间除了家具，就是书和琴，除此以外没什么旁的。

　　伯皇素来嘴碎，往日里来这里小坐的时候，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倒是怎么都没憋住，絮叨絮叨着就说了出来，他说师兄，你这倒像是个雪洞似的，哪里像是个神仙的屋子。

　　赫胥听了冷笑一声，这倒奇了，你们狐狸不住洞的？

　　南絮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知道的，居然完全从外观复制出来的他往日的院子。
　　但是里头可就不同太多了。

　　他实在是不用绷着某一个平日里他认为十分无关紧要的弦讲话的时候，他才有心神分下来打量这间“他的屋子”的陈设。

　　刚刚那狐狸坐的位置面前，就挂着重重叠叠的碧纱，从碧纱笼着模糊不清的地方，飘出重重的甜香，还带着挥之不去的脂粉气夹在花香里头，又被这缭绕的烟雾，熏染得像是个沉静暧昧的温柔乡。

　　秦襄连看都没看那狐狸一眼。

　　也不管这眼前是什么好景象，下手十分稳当，也够狠。

　　直直地就将手里的弦击向了香味飘来的地方，那狐狸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香被打翻了还是因为秦襄已经懒得多看她一眼而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秦襄此时像是个永远不会被外界来的声音困扰机器，就着将弦收回自己手边的动作，顺带割裂了这层层叠叠的碧色帷幔，一瞬间漫天飘落的是撕裂成无数没有形状的，破碎的纱。

　　南絮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自己亲自布置挂上去的东西瞬间成了不能用废品，惊愕地看向了秦襄。

　　反倒是这持着武器的人，开始心无旁骛地打量着这周围瞬间变换的场景。

　　像是剥落下来金碧辉煌的外壳里头只是生锈的废铁一样，原本秦襄以为能见的是自己原本那个房间的陈设，结果事情发展得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以前那句玩笑话到底也是说的没什么错，怎么，你们狐狸不住洞的。

　　原本他能看到的自己院子前厅的模样慢慢消失，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岩洞，看不见一丝外面光亮的地方，只有光秃不平的墙壁上岩上挂着光线晦暗的火把，明明暗暗的其实看不清楚部分东西。

　　他突然笑了，对着周围的场景挑了挑眉毛，终于舍得施舍一个眼神给了南絮：“其实我那屋子比你这，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没必要。”

　　南絮自打秦襄手起刀落，也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把整个陈设打得粉碎开始起，就一直近几乎是呆滞的望着秦襄，这会儿听到没什么区别的的时候，眼睛才明显的动了动，不可思议的望向他“······怎么会？”

　　她突然大幅度地甩了甩自己的衣袖，两个眼睛睁的奇大，像是暴风雨来前一样的平静：“你怎么会是——”

　　“怎么会住的像个雪洞？”

　　看的正来劲的伯皇听了这话，那张八风不动的笑盈盈的俊脸，突然就僵住了。

　　赫胥想了想，这倒是的的确确，这是狐狸精她们的头头——伯皇当年成熟冷静地放过的屁，伯皇觉得这是真的臊得慌，悻悻地摸了摸自己还在滚烫的脸。

　　赫胥一只手背在身后，突然探过头去一脸怪笑地看着伯皇，伯皇十分激烈地说了好几句去你的，又颇有点委屈：“师兄还挺记仇的。”

　　“这哪是记仇，估计就是觉得你的话好用。”

　　先前因为孔慕实在是害怕那堪称是惊险过了头的一幕，所以赫胥一直腾了一只手给孔慕抓着，但是看着这会儿秦襄的师弟师妹像是突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还说着她根本无法横插一脚的回忆，她手下不自觉地就加重了力道捏着赫胥的手臂。

　　“你，你——”

　　赫胥被这丫头抓人的手劲捏得倒抽一口凉气，孔慕其实想问你不去帮帮你师兄吗，她不知道那两个为什么突然像是看戏一样，尽管秦襄已经展现出了绝对的优势，可她总是放不下心来。

　　但是意识到自己对赫胥下手失了该有的轻重，十分仓惶地看了一眼赫胥的手臂，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拿开，像是打翻了父母杯盘的小孩一样，呢喃着说对不起。

　　赫胥无奈地看了一眼孔慕，叹了口气说了句没什么，顺便踹了一脚正看着赫胥吃瘪迅速满血复活痴笑的伯皇。

　　“既然都能挡下那个火了，我去又有什么用呀。”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指那道火。”

　　伯皇和赫胥倒是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去，那东西不好解释，要在说什么还得从更早的谁谁的儿子说起，而且这种事情，也没必要对人类说太多，怪吓人的。

　　于是她只对着孔慕笑，旁边的话倒是一句没说，就想着要把话题掀过去：“解释起来话太长了，不急。”

　　孔慕听了这话，抬起头来愣怔怔地看着站在伯皇背后的漂亮女神仙，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她在以前第一次看到赫胥同她做了网友也罢，都觉得这神是没什么架子的，这会儿背着光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虽然温和地说的是不急，但是却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不会说的。

　　孔慕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目光收回去，投向了水面上那个其实更冷漠的神仙。

　　经过这件事，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十拿九稳的感情，毕竟连旁的妖怪都看出来了，只不过秦襄是个压着面子不肯承认的神仙，那受的那些皮肉之苦其实也就不算什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现在见过的神仙都其实像是人一样，让她忘记了最深重也是最为重要的东西，这些神仙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也多的是那些神仙觉得她没必要知道的事情。

　　她看着秦襄对着那只显然是情根深种死在自己逻辑里的女狐狸开了口：

　　“你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其实不用我说，我不过是击碎了你的幻想，也不怎么愿意陪着一厢情愿痴缠的任何人也好事也罢玩，现在，把东西交出来。”秦襄像是怕这个狐狸还不够伤心一样又补了一句：“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这事自有伯皇来管。”

　　她听到了伯皇不安地挪凳子的声音，伴随着一句半真半假的抱怨：“说好听点他这是，你们人类怎么说的来着，移交当地时间司法机关遵循规章制度，说的不好听点那还是师兄连想处理她的情绪都没——”

　　赫胥一把捂住了伯皇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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