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折调查事务所

　　倒不是伯皇和赫胥两个有多想听，或者说，是有什么一定要听的理由，但实在是因为并非人的耳力，而且这人的地方和他们自个的地方不一样的方面海了去了，伯皇在听到秦襄说出那只狐狸就是想借着那人类小丫头的毛病，引着他出来见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会有听着的局外人坐不住，果不其然——

　　“我想了想，还是我去罢。”

　　赫胥刚刚从餐厅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打算往外跑，便被伯皇一把扯回来坐回了位置上。

　　“我不记得你从前有这么老妈子。”

　　“你找打呢。”

　　虽说是嘴上是一定不能输给伯皇的，但是赫胥显然是听进去了伯皇的话，她坐定自己的椅子上，望向那扇至今还闭着的房门叹气，伯皇又笑了她两句：“你若真是个普通人，成天见的操不完的心也不怕老得快。”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还怪恶心的。”

　　伯皇气不过想给这个女的来一下，但是又打不过，只能咬咬牙忍了忍，挤出一个仙女教母一样的笑：“说实话，虽说现在只是个人，但师兄的什么事你都帮着做，是不是有点像师兄的妈了。”

　　“好干无事的你怎么骂我。”

　　“明明是你自己告诉师兄是那只狐狸想这么引出他的，你怎么听到师兄自己说出来了反而坐不住了。”

　　赫胥突然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看着窗外掠过的鸟和只是翅膀经过的浮云天日背景，不说话了。

　　“你且放心，事情皆因我而起，我自然会解决这件事，继而帮你拿到解药。”

　　孔慕事到如今其实是气极反笑，她带着那双刚刚能看清楚没多久的眼睛望向了真的在认真许诺的秦襄。

　　你看看这个神仙，多么一本正经，多么公事公办又像是给予了什么极大的神仙的恩赐，她笑了一声。

　　秦襄不解地看了孔慕一眼。

　　“你和你师妹一点也不像。”

　　秦襄突然极其浅淡地笑了一声，这是他极为少见的，短时间内笑了第二次。

　　“没有人像她，我也不像任何人。”

　　言罢秦襄居然是从床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脚步沉稳地走向了房间门口，只丢下了一句：“你洗漱吧，我们都在外面。”

　　和赫胥像不像的确是个伪命题。

　　赫胥是他们一众学生机里年纪最小的那个，最晚入门还是唯一一个师妹，进昆仑山的时候年纪也不大，正是还想一本正经装得很像个大人了，但还是正在忍不住顽劣不堪的年岁。

　　故作成熟也掩不住那层本来的面目。

　　所以也经常挨罚，赫胥于音律是真的一窍不通，谁都知道他们师父最擅长的里头有什么，但是偏这个受宠的小徒弟让他实在是面上无光，赫胥说自己听到这音律就想睡觉，求师父饶了她罢，后来他们师父也的确放弃了一定要把烂泥巴扶上墙，但这听琴倒成了赫胥受罚的项目之一，那次因着半夜下山，被罚到容成这里来。

　　赫胥听着琴下巴差点掉在地板上，最后被他摇醒，迷迷糊糊的一眼看过来，突然像是犯了痴傻一般对着他笑了一下：“师兄，我觉得你好像一只鸟。”

　　这丫头的嘴是真的惯常比伯皇研究的那些歪歪扭扭的药还毒些，他听了好险没笑了出来，以为是在骂他，没成想她还补充了一句：“那种，哪怕是师父也拘不住的鸟。”

　　“事不宜迟。”

　　他从孔慕的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伯皇同赫胥两个，手肘支撑在餐桌的面上，一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像两个傻子一样朝这里投来了注目礼，听到这话又像是大梦初醒一样一个激灵。

　　“现在就？”

　　“现在就去。”

　　“可是，你现在这样，师兄，我真的很怕你，你会被阴了。”

　　“无妨。”

　　伯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赫胥一眼，大师兄很少直接顶回去赫胥的臭贫，往日里也只当作没听见或者说淡淡的扫一眼便作罢了，这弦外之音便是真的很急，没空同赫胥闹着来了。

　　赫胥从虚空中抽出自己的扇子，像是没注意到伯皇的嘲笑眼神和师兄的不耐烦一样：“刚刚我让涿光算了一卦，大概知道桓仁在什么位置，我替你开路。”赫胥说罢了还四下里寻找有没有能用的东西，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一把扯掉伯皇的头绳，这是目前能找到最简单也好带的东西了，赫胥用扇子在上面敲了敲，递到了秦襄手里。

　　“你到时候直接用这个回来，免得你临时再跳跃空间。”

　　伯皇想了半天，欲言又止的模样连秦襄都看不下去，才清了清嗓子“虽然你，但是师兄啊，这会儿咱们今非昔比，这个今非昔比的意思就是你可不能上来见了那小狐狸就，不知道不记得不用挂心了这种说话，得，好好说话。”

　　秦襄眉头一皱，吓得伯皇往赫胥背后藏了藏，赫胥十分好笑的看了伯皇一眼，眼里写满了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现在最烦的不过就是为人的力量实在是渺小得不可同自己语，你还提，秦襄虽然实在是有些心烦这些事，但是伯皇到底出于好心，便硬邦邦地丢下来了一句知道了。

　　秦襄顺着赫胥给开的道，一眼便望见了桓仁坐在一张书桌后面，手里还抓着话本子大小的书，上面倒是老大几个字：张羽煮海。

　　还挺会忆苦思甜的。

　　桓仁看到几乎是凭空出现的秦襄也没表现出多大的诧异，好像是算准了秦襄会来，但是这方法——

　　“这普通神仙可能是很多年都做不到的事情，容成君哪怕做人都比他们强，是不是太让人感慨老天爷，或者说你师父，不太公平？”

　　桓仁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在前方带路，秦襄实在是没想到过，这被煮过半条命的龙居然能话这么多。

　　“你说，同样是无父无母天地所造的，容成君，我和你怎么就能这么不一样呢，你是伏羲氏的弟子，早晚是要做回神仙的，还有一大帮子好的师弟师妹，而我——”桓仁点了点自己狰狞可怖的半张脸，还笑了两声，若只是看那完好无损的半张脸，倒是个难得的俊俏人物，只是这笑容实在是危险了些，还刻意地露出另外半面，明晃晃地给人看着。

　　秦襄觉得这人有些好笑，明明白白的是他嘲讽秦襄，你容成君这样的身份说做人便还是要做人，这会儿子又十分阴阳怪气地夸着。

　　“看来那人类女孩当真是对你很重要。”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嬉笑声：“到了，您请好吧。”

　　秦襄看到面前的建筑，想着他有些明白桓仁为什么会发出那么诡异的笑声了。

　　刚刚桓仁带着他从桓仁自己所在的那间屋子后面的一条道一直朝前走，到最后本来以为见不得光的地方居然别有洞天，倒不是说好山好水是有多让人惊讶，她们这样的，想给自己捏出一个好环境出来倒是也不太难。

　　而是眼前这建筑，这亭台水榭的布置，分明是他在昆仑山时候住的地方。

　　秦襄忍着被窥伺的强烈恶心感，推开了分明是自己院子正屋的门。

　　南絮几乎是在门被打开的时候就贪婪地看向了门缝，其实早在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她便已经抓烂了手里的帷幔，尽管她是用恶意如此不计后果的手段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但是在面对着这张脸的时候，她还是害怕了。

　　她远远地望着几乎算是站在她座下的丰姿挺拔的男人，仿佛当年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谨小慎微的两个角色换了立场，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可笑的，毕竟哪怕容成这会儿是个人，都不是会谨小慎微地看着她的角色。

　　她不着痕迹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娇俏的声音散了出去：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容成君。”

　　“我确实是不知道。”她噎了一下，又有些想笑自己，难不成容成这会儿会一张巧舌如簧的骗她不成，若真是能为那个人类女孩做到这个地步，她更是要分不清到底是不记得名字，还是这牺牲退步更让她意难平些了。

　　“我叫南絮，容成君。”

　　这是她给自己起的名字，来源于读过的人类的一句诗，街南绿树春饶絮。她想着自己见到那个尊贵的神仙也是个春日柳絮满天飞的光景，满心欢喜地给自己取了个这么个名，她成仙以后做过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读书学写字还有学琴，伏羲氏大弟子容成君善琴，深得伏羲氏真传的美名从来在外。

　　被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秦襄也多看了这狐狸两眼。

　　他还是神仙的时候就见过许许多多的绝色，他们师母是，师父师母的女儿洛神是，师妹也是。

　　倒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个狐狸精。

　　原本这狐狸精还板正地坐在这房间正对着外门的榻上，见着秦襄终于舍得看过来了，突然几步踏了过来，和秦襄几乎像是个亲密无间头抵着头的模样，秦襄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伯皇那个叮嘱，才没恶心得给退出几丈外。

　　“洛神也就罢了，赫胥也就罢了，这二位不管是出身还是样貌还是本事，我都比不上也攀不起，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她有什么好？只因为她和你这个人类的命数牵了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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