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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军医把脉后说夏知是惊吓过度,失了心魂,需喝几副安神的汤药调理调理再看。
作为一名和平年代长大的温室花朵,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这次经历真真将夏知吓的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
军营之中没有丫鬟,魏恒之只得将她安置在自己帐中,亲自照料。
夏知每晚入夜总是无法安眠,不停做着噩梦,一场梦下来冷汗淋漓,泪水涟涟。
魏恒之便彻夜陪护安抚她,寸步不离。
安排好治理和留守赵国的大将和军士后,孙将军先行带领大军启程归国。
因夏知实在精神不佳,魏恒之只得带人陪她缓行几日。
魏恒之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着人去查了那密信泄露之事。
经查,那在赵国的内探并未叛变,赵军也并没有解开密码。
泄密乃是因着当日讨论是否入城之时,意见相左的一员大将对魏恒之罔顾帅命不忿,在帐中乱语发泄被他帐前一属下偷听到。
而那下属正是赵国探子,获此消息后第一时间传了信息回赵国,才造成那日的恶果。
孙将军大怒,将那大将贬职加鞭笞,探子也被立时斩首。
此事才算正式了结。
休养了两日,见夏知已是有明显好转,魏恒之准备了一辆颇为舒适的马车带着她启程回大吴。
路上,渐渐恢复心神的夏知才暮然想到:
“我爹娘在家中肯定急坏了,该传个信息给他们。”
魏恒之为了陪夏知,没有骑马,而是和她同乘一辆马车,闻言轻笑着说:
“本殿早就安排信使去回禀过夏大人,此刻他们早已知晓你安全,你大可安心。”
夏知心中对魏恒之十分感激,她抬起头第一次非常认真地正面打量魏恒之:
魏恒之因着常年征战在外,所以肤色微黑。五官清晰立体,眼神深邃,算不上十分帅气英俊,但也是英气逼人。
夏知很是喜欢这种男子气概重的男生。
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十九岁,却几乎时刻都在面对这种战争场面的男子,夏知突然心中突然涌起满腔的柔情。
她起身往前挪动一下,主动伸手抱住了魏恒之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殿下,夏知到如今才知道,战争真得是太可怕了。这么多年,您也真得非常辛苦。您自小便一直生活在战乱颠沛中么?”
魏恒之不防夏知竟有如此大胆举动,他身体立马僵硬了,手脚紧张得无处安放。
连大脑也停止了转动,支吾着不知说些什么:
“哦,对,是,嗯,是的。”
夏知释放完心中情绪,很快松开手,她长叹一口气问道:
“难道您从不惧怕么?”
夏知松手后,魏恒之很快回神,但他心中竟然略有怅然:
夏知竟然这么快就松手了?
为掩饰自己也不明了的复杂情绪,魏恒之用手指不停地刮着鼻梁。
听到夏知如此相问,魏恒之瞬间放下手指,挺直腰背,神态傲然地答道:
“本殿乃男子,又出身皇家,天生就该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何谈惧怕?为保我大吴,本殿神佛不惧,何况区区敌军。”
夏知看着他,心里腾升起一股老阿姨看小鲜肉的怜惜。
她吐一口长气,悠悠然说道:“殿下,您出生皇家,地位高贵,生得也算好看,合该好好娶个美貌娘子,日日伴娇才对呀。”
停顿一下她又补充:“当然,您要是喜欢美貌男子,也是可以,就是若想光明正大在一起怕是不大行。“
魏恒之听得瞠目结舌,剑眉微敛,口中斥道:
“荒谬,你一个姑娘家,这成天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本殿万万没有那龙阳之好。”
魏恒之转念一想:这难道是夏知在试探自己心意?
他赶紧调整一下脸色,温和地接着说:
“你无需胡思乱想,本殿喜欢的是姑娘,尤其是有才华的可爱的姑娘。”
夏知听得眉欢眼笑:
“殿下,您可别逗了,男人都喜欢看脸的好么?才华?那是漂亮姑娘才有机会展示的东西呢!”
魏恒之也笑了:
“你这话却是太过绝对。像夏知你,虽无美貌,但本殿也给你了机会展示你的才华和聪慧。”
夏知的畅笑戛然而止,她眯起眼睛冷冷地望着魏恒之:
“殿下,您不知道么?一个女子就算真的没有美貌,您也可以夸奖她有气质,可爱,温柔,甚至贤惠,但绝不可以直接说她没有美貌,否则,她可能会暴起的。”
听着夏知语气中的威胁,魏恒之心里憋笑,嘴上却依然故意逗她说:
“哦,竟是如此么?本殿确是不知,不过,夏知啊,你看,这气质啊,可爱啊,温柔啊,这些你都没有呢,至于贤惠,那更是和你相去甚远啊。这种情况可如何是好呢?”
夏知伸手用力拍向那马车中间的桌子,横眉怒目:
“殿下,您忘记了么?我们初次见面,您曾夸臣女‘本殿见夏小姐天真活泼,颇为可爱’。”
魏恒之闻言惊喜:
“本殿的话,知知竟然一直都记得么?”
夏知脸红地喏喏道:
“嗯,哦,那也不是,我一向只记得别人如何夸我。”
魏恒之顿时无语地看着她。
突然马车里中响起了一阵“咕咕”声。
夏知的脸更红了,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魏恒之:
“殿下,臣女腹中饥饿了,您呢?”
魏恒之一副了然的神态看着她,转身从马车一角翻出一个食盒递给她:
“这里面有各色点心,你先吃一点垫垫饥,晚上我们到了投宿的店家再吃其他。”
夏知抓过食盒慢慢挑选着自己喜欢的。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人向窗边靠去,揭开了帘子。
外面当然还是满目疮痍。
大战过后,连官道上都人烟稀少了,车子疾驰而过,偶尔能看到有人蹲在地上挖着草根直接往嘴巴里乱塞。
夏知心里梗得厉害,再也吃不下点心。
见夏知不但没吃点心,反而一脸的悲戚,魏恒之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
看到眼前的景象,魏恒之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过了一会,夏知放下帘子,鼓足勇气对着魏恒之说:
“殿下,臣女斗胆问您一句,您常年征战所图为何?”
魏恒之给她倒了一杯水,点头示意她喝,然后郑重答她:
“本殿自是因为要保我大吴疆土不受侵犯,卫我大吴臣民不被奴役,不至居无定所,食不果腹。”
夏知乖觉地端起杯子喝水,喝了几口放下杯子又说道:
“殿下,可是臣女一路被那赵秉德劫持而来,沿途亲眼所见,我大吴不少人们依然是流离失所,饥饿交加。”
“这是自然,因为常年战乱,各城内土地荒芜,民心不稳,经济一时是难恢复,民生也甚是艰难。”
“那您觉得何时才能民心稳定,经济恢复,民生顺畅呢?”
“待本殿击退所有来犯国,民心自然就稳了。”
“殿下,如果今年是赵国,后年是韩国,再过几年是燕国和鲁国一起来犯呢?”
“本殿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允许他国践踏我大吴一步!”
夏知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殿下,眼下各国相争,世人皆苦,我大吴百姓苦,难道赵国百姓不苦么?燕国百姓不苦么?韩国百姓不苦么?”
魏恒之神色间颇有些不以为然:
“非我臣民,干我何事?”
夏知见他如此,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将马车帘子挑开,眼睛望着窗外。
魏恒之同她一道,透过那个小小窗口,一路上不断看到山河破碎,百姓颠沛流离。
魏恒之的眉头越皱越深刻。
默默过了许久,夏知见魏恒之脸色越来越沉,便又开口对他说:
“殿下,您心中对民有爱,却非大爱。您想啊,这各国国君相争,百姓何辜?国君们为了这般那般的利益发动战争,但最终死伤的受苦的都是无辜的百姓,您怜惜吴国臣民食不果腹,却忍心他国臣民尸横遍野么?”
魏恒之沉吟片刻,回她:
“知知,本殿知晓你心思单纯善良。但战争无情,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敌人和亲人之间,我只能选择怜惜我的臣民。”
夏知激动起来:
“对,殿下这话甚是有理。战争无情,世人皆苦。可是殿下,这天下之苦,皆是因为战争啊,现下各国林立,群阀割据,大大小小的国家和各方势力数不胜数。如能有一人,将这天下一统,结束这战乱,届时天下之苦至少可去其七分。”
骤然听到这种想法,魏恒之觉得夏知简直是异想天开。
魏恒之很想开口驳她:天下之大,何人有此能耐将天下尽收囊中?
可心下又不想直言告知她,凸显自己的无能为力,遂闭口不言。
见魏恒之没有回应,夏知冲动地伸手去拉住他的胳膊:
“殿下,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乱世已经够久了,也该有一个强国和一个有才之士出来结束这战乱了。臣女觉得我大吴,觉得您就有这个实力,难道您不愿意为天下苍生结束这战乱?还人间一个太平安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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