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逢明月(女尊)

作者:植发的江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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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溅尘寰(十九)


      五月初,沧海景帝突然病危,今传位于长孙殿下沧律雅。一时间,举国悲恸不已。景帝在位四十余六载,是为数不多在位如此长久的皇帝。虽年少为帝,却躬勤政事,治国有方,其政绩可谓是硕果累累。

      随着气温的逐渐上升,宫墙内的春树绿意更深。千重万丈的深绿将这宫殿团团围住,而走出一条条长路径后便是别有一番景象。

      鲜少人入的穹绫宫,宫门紧闭。阳光稀碎地跳跃进入窗棱,易夙游透过窗,看着那屋外的枝繁叶茂的美景,渐渐失焦。

      心思显然不在景的易夙游,略低头看着手上不大不小的暖玉珠,它在易夙游掌中自转着,有碧绿色而又通透的光,没一会转着又换了个色彩。

      微微使力,那颗珠子又消失在了手中。易夙游走到门前,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阳光与风争先恐后地从外面窜进来,拥抱着她。

      一路向熟悉的方向走去,走了许久,易夙游看到了冯女官。

      冯女官见是永乐郡王,便拱手道:“陛下等候郡王多时了,还请入内。”

      易夙游点了点头,跟随女官进入了寝宫。

      床榻上,只见昔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景帝半躺在那里,发间灰白与黑夹杂。正因为两种色彩相交而生,才更显得沧桑不已。

      而萧正君在一侧默默抹泪,见易夙游进来了,这才强颜欢笑了起来。

      “游儿,你来了。”景帝慢慢起身,言语轻柔。

      易夙游上前欲行礼,景帝却直接打断了她的动作。

      “游儿,虽来了宫内这么些日子,却从未与你好生谈过。”景帝此时看上去面色平静,语气也无悲无喜。

      易夙游见她那双眼睛里迸发出光,看上去像是某种征兆。

      萧正君将她招呼至跟前,端详了她许久才开口道:“游儿,近些日子倒是让你见笑了。”

      萧正君这些天看上去憔悴不已,易夙游只道并无此事。

      萧正君闻言也只是付之一笑。

      “游儿,当年沧穹的离去虽说你母亲对他影响很大,但是其中也有几分错在于我。”

      听景帝开始愿意谈起了沧穹出逃之事,易夙游抬眸静默地望着她。

      随着景帝的低声轻语,当年的真相慢慢浮出水面。

      “我十四为帝,为此种身份,虽也有柔情但更多的是冷血。行事作风也毒辣,不错,当年巫族少年云临之事确实有我作梗。我设计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那枭龙楼阙闵为我之刃,接近了沧奕,设计了一场‘真心错付’的计。只是谁也没料到,在此之前,沧奕与云临早已有了骨肉。”

      易夙游听到这里,想着事情倒是串联了起来。

      只听景帝又自嘲道:“但是我从不后悔,无论是当年之事还是如今遭到的报应。”

      萧正君闻言,再也没顾及地眼泪簌簌直流。

      景帝温柔地将他眼泪擦干,轻声哄道:“我这还没事呢。”

      接着景帝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且听她说道:“巫族虽然与世无争,但并不是每个都如此。祖辈交下的基业,我怎会让它断送在我手上。只需要这么一个契机,这天下仍然是沧姓。”

      易夙游有些讶异,为帝,她算是对他外对内都狠的下心来了。

      谈完这个景帝声音低了下来,可能因为那伤口牵扯,她咳嗽了几下。

      咳完之后,她将易夙游的手拿起,看着她道:“这般模样倒怎么也不像那穹儿。”复又看了看她那半长不短的头发,又笑道:“但是这叛逆的心思倒有七分相似,如此,就算是穹儿不肯回来,我也欣慰。”

      “父亲在何处?”易夙游上次询问逍遥王未果,这次见景帝主动谈起陈年旧事,确实是个好机会。

      景帝顿了下,便说道:“那易轩是有几番本事,说是替他完成那些想做的事,约摸是在哪个山川河流中游玩,亦或是在那漠图观赏那大漠银月吧。”

      易夙游回想了下易颜阴讲的话,沧穹走前还留下了字条,与景帝说的也无多大出入。

      只是这范围倒是挺广的,感受到景帝渐渐虚弱的气息,易夙游停止了思考此事。

      “游儿,你先去吧。”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喘气的时候也开始困难,她便遣退了易夙游。

      易夙游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缓缓转身。

      只是刚走到门前时,景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若是见到穹儿,替我问候一下他近些年如何?可有遭遇何委屈?可喜欢这秀美的山河?”

      易夙游转头,景帝轻轻挥了挥手,慢慢躺下。

      看着外面迷乱了人眼的绿,如海洋一般重叠。微风起时,还有绿波翻腾。

      低矮的花丛也扬起了片片花瓣,像是各种色彩在半空中飞扬变幻为这绿填色,渐渐随着那绿波越卷越远,直至卷向天际。

      天边阳光也正好,一如从前千千万万个平和而又安宁的一天。

      一个蒙面的灰袍长老脚步迅疾地走向天牢处。

      铁锈斑斑,有潮湿的味道,还有来源处不明的腐味。

      长老行走速度快,一路带风。烛火也随之轻摇,不定的火光将她的影照在墙上,可见是位女长老。

      而长老气势很足,走到深处时,才露出了真容。

      “大长老,有空来找我这个眼瞎之人所为何事?”

      看着双眼紧闭的君清策,此刻坐在地上,身姿挺拔。好像无论何时,他都没有阶下囚的模样。

      “君公子知道我要来?”大长老在牢前站定。

      “然也。”君清策坐定,神色淡然。

      大长老看着君清策淡然的姿态,那些仅存的疑虑都全然消失。

      “当初你那番话我没有深思,现在这般收尾的结局,我倒是有答案了。君清策,你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杀死景帝对吗?你只是点到了为止,就是要造成这样的局面。”

      君清策笑了笑,没作回答。

      “君清策,你的确是赢了。只是老身还有最后的疑问,同样是那天的问题,你为何会知晓周之护与漠图使者的关系匪浅?”

      君清策抬起头,尽管闭着眼,大长老也能感受到对方是在平视着她。

      “大长老明知道不会有答案的问题,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

      大长老看了他许久,从他那紧闭的眼到眼尾已结痂的伤。

      “君清策,珍重。”

      说完,大长老转身,向着牢外光亮处而去,背影甚是寂寥。

      牢内恢复了平静。

      君清策靠在身后墙上,屈膝而坐。他仰着头,向着牢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在地砖上。

      有序的节奏,在耳边回荡。即使眼前漆黑,却仍似牵引前行的昭示。

      不知过了多久,君清策停下了手指,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态。

      “终于等到了你来。”

      “恐怕等的不是我,很失望吧。”

      牢外,神秘人衣上带着湿意,一侧戴着面具,另一侧脸上布满了纹路,眼里带着冷意。

      “君清策,这样值得吗?”神秘人的声音雌雄莫辨。

      “年少遇到了她,这就是我的劫数吧。”君清策说起她来,声音轻柔无比,似说着珍藏已久的宝贝。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神秘人看着君清策紧闭还有血迹的眼,言语更冷。

      “如此,就足够了。”君清策轻声呢喃。

      君清策向着虚无,又勾唇一笑道:“我曾见过你所思之人,你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神秘人微微蹙眉,只道:“君清策,只有一次,下不为例。”

      “我这样的身体,怎么会阻挡得了你?”

      “这又是何苦?再者我也永远不会像你一样。”

      “那样自是极好的,我也愿你结局会比我好。”君清策说这话时,带着几分笑意。

      神秘人并没有因为君清策的无礼笑容而做出行动,只是最后看了眼他那坐在地上仍然挺立的身姿。

      “君清策,活着才能有奢望,甚至能够为你的奢望争取更多。”

      君清策闻言回道:“承蒙好意,最后,真的谢谢你。”

      听见君清策说着感谢之语,神秘人几乎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下。

      两人有一句无一句地谈着,这时,神秘人微侧身看了眼牢外,身形慢慢消失。

      “君清策,下次希望能见到活着的你。”

      “……”

      与前面来的两人不同,这次来者脚步郑重而缓慢。

      一步一个脚印,郑重其事。

      她手里捧着一大把花,那些花朵很小,呈白色,香气从中途就传进了君清策鼻尖。

      “君清策,你知道吗?当年偶遇时我早就想对你说了。”

      来者正是沧律雅,她神态温柔,眼底的阴鸷在进来时就不见了踪影。

      即使他看不见,沧律雅对着他也做不出那样的表情。

      “沧律雅,我累了。”君清策身子有些僵硬。

      沧律雅顿了一下脚步,却继续向他走着说道:“那时的你虽然全身脏污,但是却比任何事物都耀眼。”

      接着沧律雅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花:“你知道我手中的这是什么花吗?这叫霞草。盛开时就像是在白日中的满天星辰。而那时的你,比它们更闪耀。”

      君清策紧闭上的眼开始颤抖,他双手紧捂着眉眼。疼痛感袭来,只有这样仿佛能让自己从这柔声细语中清醒过来。

      “留下来好不好?从此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此刻,君清策只觉得痛感更深。

      “沧律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君清策,你对自己如此狠心,换我来照顾你好吗?”沧律雅对他的质问不理。

      没给他插话的机会又道:“在这事之前,那闲散永乐郡王说要帮我,我只是嘲笑拒绝了她。如今,看来看不清你的还是我。你如此决绝,我早该料到最坏的结局。”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走吧。”君清策语气坚定了起来。

      沧律雅却径直走到了牢门前,手中的花应声落下,花瓣掉落一地。

      “咔嚓。”刺耳锁链打开声音打断了君清策的话语。

      “留下来好吗?”沧律雅又重复了一遍。

      “沧律雅,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若是你再靠近一步,谈话就此结束。”君清策抵住了身后的墙,支撑着身体。

      “你无论何时都能运用好优势,若是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那我接受便是。”沧律雅后退了一步,脚上正好踩到了那花。

      看着脚底下已经踩烂的花,沧律雅终是转身离去。

      牢里没了人,君清策这才慢慢寻着那花香的地方摸了过去。

      他摸到了花,两手在地上合拢,将地上的散落的聚在一堆,慢慢拾起捧在了怀里。强撑了许久的身体,慢慢地倒了下去。

      而刚刚离去的沧律雅,却又折返了回来。她,终究是无法放下心。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君清策,蹲下了身,将他拥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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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开春有些忙,昨天更着更着睡着了,不更是不可能的!!!
    (测试下新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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