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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三
“公子再饮一杯。”
“好,好。”
“公子,吃颗葡萄。”
“云鸾剥的葡萄可正香。”
“公子,只顾两位妹妹,都不理妾。”
“霏霏如此动人,我怎会不理,来丝萝为我和霏霏满上。”
钟文河冷哼一声,“狗改不了吃屎,何时何地都不知,还敢随意与人调笑。”
曲商羽往下靠,斜倚美人膝,笑道:“云鸾,快告诉这位爷,我们处在何时何地啊。”
云鸾抿唇轻笑,“此时是天佑四年,此地是西京月影楼。”
曲商羽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可听到了。”
钟文河勾唇,“当然听到了,弟弟!”弟弟二字被他咬的极重,“为了答谢弟弟你,我必定将前几日你欠了赌帐,被人扒了衣服的事禀告爹。”
曲商羽愤而起身,“你……”
隔了些距离的坐席上,小胖子小声道:“看不出来,这两人默契还行。”
安子言啃口瓜果,轻声道:“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他俩争锋相对多年,有这点默契不足为奇。”
他骚了骚脸,颇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天佑四年是什么时候啊?”
若光端了杯茶给他,低语,“这是前朝景康帝的年号,距今快有三百年了。”
“那我们是来到三百年前了吗?”小胖子发问。
安子言回答道:“应该不是,柔娘若是有这种手段,一纸黄符怕是压不住她。”
小胖子拍拍胸,“那就好。”
钟文乐淡淡开口,“无归路,有甚好?”
小胖子小声叮嘱,“小声点,她们会注意到的。”,说着还偷偷瞅了瞅正陪着曲商羽嬉闹的三人。
钟文乐瞥了眼小胖子不再说话。
安子言好奇问道:“话说小胖,那么多漂亮小姐姐,怎么不见你凑上去流口水啊!”
小胖子幽怨瞥他,“别叫我小胖,这些人明显有问题,我哪有这个胆子。”
看来没傻透顶啊!
旁边泰然处之的曲博衍,悠悠开口,“方才在厅中时,曾听人一直提及缪青衣三字,不知这人是不是那女鬼所说的衣衣。”
安子言摸了摸下巴,“有这个可能,看来得打听打听。”
他起身就往美人塌走去,近了,便笑着问道,“诸位姐姐,今日有什么大事?人有些多啊。”
丝萝为他奉上清酒的手微微一颤,“小公子,今日可是楼中大家缪青衣梳笼的日子,慕名而来的人自是极多。”
现在的身体到底还小,安子言只是象征性的泯了泯杯口,“喔,原来如此,只是这是个怎么梳笼法?”
丝萝脸上露出一种似是怜悯又带着几丝痛恨的神色,“价高者得罢了。”
安子言做吃惊状,“大家梳笼,不是以文为先吗?”
云鸾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唉,这事搁月影楼也是头一会。”
安子言追问,“那缪大家是怎地了?是急需用钱吗?”
云鸾努努嘴,刚准备说,就被霏霏一把扯住袖子,“别说了,也不怕被妈妈知道罚。”
丝萝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可说的,妈妈就是太宠她了,为了那种男人,败了月影楼百年清名。”
霏霏娇声喝斥“阿萝,都是自家姐妹,怎么说话的。”
丝萝脸色阴沉,“她当我们是姐妹吗?平日里都是目下无尘的样儿,当她自己是个闺阁小姐,整日除了写诗还会做甚?”
霏霏也垮下脸,“阿罗,不当你是姐妹,你那一笔好字是谁教的?”
“好了,好了,这是在客人面前,你们俩在做甚?”云鸾拉开她俩,对诸人行礼,“公子见谅,青衣姐姐与阿萝交情极深,前不久有了摩擦,近日又听闻青衣姐姐以钱财选人,故心里有些不痛快,还请诸位公子莫见怪。”
曲商羽瘫坐在美人塌上,笑着摆摆手,“不见怪,不见怪,爷可最爱美人吵架了。”
云鸾闻此松了口气,再看其他人神情淡淡不似有怒,这才又福身行一礼后方坐下。
安子言兴致勃勃的望着云鸾,“云鸾姑娘,那个男人是在说谁?你就说与我听,我绝不将姑娘虽说带出屋外。”
云鸾为难的皱起眉,“这……”
丝萝闲闲开口,“说就说罢,整个京都谁不知道这荒唐事。”
霏霏皱眉叹了口气,不再阻止。
云鸾这才开口:“说是荒唐,也确实荒唐,青衣姐姐与那人是在落星湖相识的,当时京中盛行丢金子……”
“丢金子为何?”安子言瞄了瞄若光,若光摇头。
“这是贵族子折腾出的玩意,才不过几日就被废止了,也难怪你们外来人不知。”
看来只是盛行一时的东西,这样记录就不多了,就是有记录这种不怎么重要的东西,无人保护也撑不过战火。
“丢金子,就是拿融成丸子的金子弹天灯,天灯上书有诗词,谁射下的天灯诗词水平高,那谁就得胜。”
安子言点点头,无怪要废止,就这么瞎整,也不怕那灯落地着火,烧了西京。
“青衣姐姐每到月圆,总要去落星湖畔放天灯,那日,她的灯就被那人弹珠击落,那人以青衣姐姐的诗,自是得胜了,后来那人循着姐姐留下的落款小字,找来月影楼。”
“那人是谢家嫡亲,妈妈也拦不下他,整日就来楼中痴缠,青衣姐姐人好,虽不赶他,但也不过多理会。”
“我们都以为过段时间他便会放弃,世家子第谁又会真正想与青楼女子想交,谁知,他竟整整坚持了三年,日日前来,风雨无阻。”
“为能与青衣姐姐搭上话,他开始研读诗书,日子长了,竟也有了成果。”
不常言语的若光突然开口打岔,“姑娘所说之人可是谢陵,谢青山。”
云鸾惊异,“谢陵声名竟是扬至南方了。”
“只偶有拜读,他的诗才却是了得,浅浅一句,余情未了。”
安子言看着眼睛亮的都快发光的若光,心下了然,这个谢陵必定是他的爱豆了,唉,怎么最近遇到的鬼怪事件总是有身边人碰到偶像,自己会不会也碰到,不过,在这个时代自己有偶像吗?
沉着脸的丝萝竟突然开口,“谢陵如此诚心,姐姐再是冷的心也被捂化了,看着笑容日渐灿烂的姐姐,我的心却是一天比一天沉。”
“那日群芳宴,谢陵为姐姐挥毫写下的诗句,了传扬出去,一时谢陵名声大噪,京城人人都知道谢家曾经的纨绔子,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从那以后,谢陵来楼中次数越来越少,就是时辰也越来越短,到后来,十几日都曾不来一次。”
“看着日渐消瘦的姐姐,我恨不得打上门去,既不想招惹青楼女子,何故三年惺惺作态,徒惹姐姐伤心。”
若光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败在了丝萝凌厉的眼神下。
“最近几月,姐姐每日都要到香榭阁抚琴一曲,我知道她是忍不住了,忍不住对谢陵的相思。”
丝萝说着握紧手指,尖利的指甲刺破手心而不自知。
霏霏见了,忙拉过她的手,掰开她紧握的手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就要起身告罪去取药,被丝萝一把拉住,丝萝对她摇了摇头,继续讲述。
“一个月前,谢家有风声流出,客居谢家的丹阳公主钟情于谢陵,已向皇帝求旨赐婚,两人大婚将近了。”
“我们一直瞒着,但姐姐还是从客人口中得知了这事,姐姐虚弱的身子支撑不住,一下病倒了,妈妈找来大夫,大夫说是忧思成疾,除非解开心结,不然怕是不好了。”
“妈妈待姐姐极好,就是姐姐病了,也没赶她走,每日三副药的养着她的身子。”
丝萝说道这,难得带上笑容,不过,这笑转瞬即逝,“十天前,一身酒气的谢陵登门,他不知和姐姐说了什么,他走后,姐姐的病更重了。”
“我以为姐姐再支持不住了,谁知,过了两天,姐姐的病竟是奇迹般的好了,她还决定要找人梳笼。”
“月影楼的姑娘,都知道虽做的是清倌,但总有被梳笼的一天,既是如此,那不若自己找个合乎心意的人,总好过其他。”
丝萝说着说着竟是落下泪来,“姐姐梳笼竟被她要求为价高者得,我们都以为她是在折磨自己,向谢陵赌气,毕竟她在楼里哪会缺了金银。”
安子言点头,确实,按照丝萝的说法,鸨母似乎对缪青衣不错,那她便没有要用钱的地方。
“三天之后,公主的侍女带人打上门来,当众羞辱姐姐,言辞尖利,难以入耳,末了,还撒了一把银票,言道驸马的车马费便不用准备了,地上的钱算公主赏的喜钱,让姐姐喝了喜酒便滚出西京。”
安子言大概明了缪青衣要钱的用途了。
丝萝声音霎时变得尖利,“原来谢陵那个无能懦夫竟是找姐姐要钱来了,离了家族他是一点用都没有,平日挥霍无度压根没留多少钱,剩下那钱都被他找往西域的门路给花光了,只能找姐姐要大笔的银子打点外国番商。”
若光无法接受,反驳道:“这不可能,谢陵怎会如此?”
丝萝嗤笑,“文品不与人品相配,文人中还少?”
“单说前朝程望舒,诗词也算流传百年了,人人称他诗词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回味无穷,可谁又知道他曾写信逼杀过友人之妾。”
“什么?!”安子言吃惊,安子言难以置信,自己老师老梁头每天夸三遍,那夸的,听得安子言,有些要路转粉了的程望舒竟然干过这种事。
若光可不管下巴都要掉地上的安子言,他倔强反驳,“相思由心生,如无心意引,怎么写相思,他为缪青衣姑娘写了这么多诗,必是极爱她的,只是身不由己。”
“好一句‘身不由己’,只这一句,便可逃去所有干系,当初,他就该知道他与姐姐身份悬殊,轻易不好招惹。”丝萝恨恨盯着若光,把他看得浑身发紧。
她冷哼一声后,又道: “既是招惹了,就该为姐姐多思虑,此后,家族会有的压迫,他也该当早有盘算,或是离家远走不再回头,或是掌握权柄让人不敢多言。”
“这些,他早该选好的。既不肯多思虑,那哪是爱啊,不过是年少时再浅薄不过的喜欢,多年后再想起怕也只是一声嗤笑罢了!”
若光想起后世记载,谢陵终究娶了丹阳公主,而缪青衣在他人口中也只不过是个与多情诗人牵扯的青楼女子,知悉她的名字也只因他临终三个衣字罢了!落得如此收场,谢陵确有难以推脱的责任,也不好再为他在缪青衣姐妹面前分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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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完了,今天彻底完善了画皮设定,哈哈,我要写个重空口味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