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南山见,瑟瑟木槿开

作者:若望Johan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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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瑾墨匆忙赶回来,梓熙仍坐在床边,她的头倚着床边的支柱,眼睛空洞的盯着地面,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她手中拿着那个毛线球。白瑾墨轻轻走到她身边,把她揽在怀里,梓熙像受到了惊吓一般,挣扎着推开他,“娘子,我真的没有设计魔族,杀害你家人。你要如何才能信我?”白瑾墨注视着梓熙认真的说道。
      梓熙双手抱紧床柱,“别碰我,我身上脏。”她声音沙哑,全身不住的颤抖着,白瑾墨却如丧失了理智般死死的把她抱在怀里,“娘子,你再说什么啊!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这是在惩罚我的大意,嘲讽我的无能!”白瑾墨的泪滴在梓熙的头上,他身上的药草香紧紧的萦绕着梓熙。
      “我们分开吧。”梓熙轻声说,白瑾墨愣在原地,他放开梓熙,注视着她的眼眸,“你还是认定,这一切是我主使的,是吗?”梓熙也看着白瑾墨,此刻她的冷静理智让白瑾墨不寒而栗,“不是,我相信与你无关了。”白瑾墨暂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问道,“那为何要分开?”
      梓熙低下头,“瑾墨,就算你的木槿花依旧绽放遍野,就算你在梓晨殿内种下的海棠枝繁叶茂,就算你将木心更名阿茶送到我身边,就算你在大婚之夜的绢帕上滴下血迹,一切也都回不去了,父王、母后、王兄、阿朵、还有我的孩子,都回不来了。我们之间,不再只有彼此了。”
      白瑾墨摇着头后退,“不,我们有彼此的,我们有的。”梓熙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不,我不要。”白瑾墨捧起梓熙的脸,用力吻在了她的唇上,他呼吸急促,不顾梓熙的推拒,慌乱之间,梓熙咬破了他的下唇,他却不肯停下,血腥气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
      良久,他见梓熙不再抵抗,便松开了她,“娘子,我不能没有你。”白瑾墨的头埋在梓熙的脖颈间,梓熙叹气,终于说出口,“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好么?”
      白瑾墨抬头看着梓熙的眼睛,他眼中的墨色浓郁的几乎要把梓熙吞噬,梓熙咬着牙逼着自己对上他绝望的目光,白瑾墨嘴角向一边扬起,“好。”他说道,转身一步步离开了房间。
      白瑾墨御剑离开了凡界。见他走后,梓熙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埋头痛哭了起来。
      自那夜后,白瑾墨就再没了消息,这个人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梓熙的生活中。梓熙独自在凡间过着孤寂平静的日子,直到桃翁和阿茶找到了她。阿茶一见到梓熙立刻哭了出来,梓熙温柔的替她擦拭着眼泪,“娘娘,您怎会变得这般瘦弱?”梓熙却并不在意,“无碍的。”桃翁让阿茶扶梓熙坐下,为她细细的号脉。
      “桃翁,魔族如何了?”梓熙问道。
      “情况不容乐观,各部对沐渎即位颇有争议。”
      “怎么会?”
      “虽然沐渎公子自小在宫中长大,但毕竟不是王室中人,咱们魔族素来看中血脉,这也是为何瑾墨可以掌管魔族这么些年。”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桃翁看了看梓熙,眼中藏着心疼,“也好,娘娘身体虚弱,也该回去好好调养。”梓熙微微点头,阿茶已经将她的衣物收拾装好,梓熙只给婆婆留了封书信,便随他二人回了魔族。
      白瑾墨自离开后,便终日醉倒在神魔之境,一次酒醉的他睡在野地,差点沦为异兽的晚餐,多亏颜回及时赶到,把他带回小茅屋。还有一次,意识不清的他误把颜回当做白术,挥剑便砍,险些要了颜回的性命。醉生梦死间,他口中呢喃的,都是娘子二字,眼前模糊的身影也是梓熙,他总是微笑着睡去,流着泪醒来。颜回看在眼里,却又说不上话,只能默默守在他身边,防着他伤到自己。
      梓熙回宫后依旧住在长合殿,里面关于白瑾墨的东西,她不许任何人碰,包括她自己。魔族各部落首领听了梓熙回宫的消息,都安分了不少,正如桃翁所说,魔族中人素来看中血脉,王族的血脉就是权威。沐渎也终于松了口气,抽出身来去看望梓熙,却被阿茶拦在了门外。“为何阻拦我?”沐渎少了些从前的蛮横,“娘娘不想见人。”阿茶有些为难的说道,“熙儿是不想见我吧!”阿茶低下头不作答,“罢了,我改日再来。”
      目送沐渎离开后,阿茶回殿向梓熙回话,“沐渎哥哥走了?”“是,他说他改日再来。”梓熙只略微点头,不置可否。“阿茶,随我出去。”“是。”阿茶拿上梓熙的披风,随她出了殿。
      梓熙带阿茶去了坤仑殿,命人召了文武百官过来,独独未叫沐渎,梓熙立在百官前,眼神里柔弱不在,虽然她身材消瘦,但此刻看去却威风凛凛,颇有轩辕的风度。
      “近日我族突生异变,作为同族本该共渡难关,但一些人竟起了异心,我是万不能忍的。”低下一片唏嘘,梓熙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传我旨意,削弱各部落七成军权,所削军队归入王城,暂由墨阳将军掌管,若有异议,先诛首领。”
      墨阳站出来,“臣领命。”
      “娘娘,不,公主殿下,不可啊!”一个言官站出来反驳道,墨阳将军正要呵斥他被梓熙拦下。
      “有何不可?”
      “此举只怕会逼急各部落,若是他们联合,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削兵难道他们就不会联合了吗?”梓熙反问道。
      “这……”那言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我既敢动他们,就不担心他们反扑,倒是你,近日府上多了好些旷世珍宝,可能为我和众卿家解释解释?”梓熙冷冷的看着他,那人扑通跪在地上。
      “殿下……”
      “与各部落互通消息,企图谋权篡位,你可知罪?”
      “殿下饶命……”
      那人不停地向梓熙求饶,满殿文武百官都噤声静待梓熙的反应,“来人,将他压入牢房,明日午时斩首示众,府中财物皆归入国库,家中老小皆驱逐出境,永不得入魔族。若还有人妄想谋权篡位,定不轻饶。”那人面色惨白,被侍卫拖了出去,“众爱卿可有异议?”梓熙问道,语气却不容置疑,百官纷纷跪下,不敢作声。
      “王城内禁军继续由浩矢掌管,夺了他兵权的立刻归还,任何人不得质疑。王宫内安全暂由浩矢负责,浩矢暂任王宫禁军统领。”浩矢也站出来领命,“从今日起,沐渎暂代魔界之主,所言所行,与王室后人一般无二,任何人不得轻视忤逆。”“是。”百官纷纷应和。
      待梓熙安排好一切离开坤仑殿时,天已经黑了,阿茶为她披上披风,“娘娘今日也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尽管宫中大多数人已经改口,唤梓熙为公主殿下,但阿茶还是习惯叫她娘娘。“还有一件事。”梓熙揉了揉额头,最近她刚添了头疼这一毛病,桃翁说是她忧思过度,劝她放下,只可惜放下谈何容易。阿茶忙扶住梓熙,“去把宫人都召到长合殿外。”梓熙说道,“是。”阿茶不敢耽误,匆忙离去。
      各宫服侍的婢女、侍从很快便聚集到长合殿外,他们像苍蝇一样说个不停,话题离不开梓熙,“你听说了吗?娘娘下令杀人了!还是斩首示众呢!连家人都没落得个好下场!驱逐出境,能驱到哪里?不就是神魔之境咯,那个地方,可是比炼狱还可怕三分哩!”一个小宫婢说道。
      “假的吧!娘娘性格温婉贤淑,怎么会做这般残忍的决定?难道你们忘了,从前王上处罚宫人,都是娘娘为我们求情的!”另一个小宫婢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是真的!下午我兄弟在坤仑殿外当值,他听得清清楚楚的!娘娘的样子冷酷无情,和王上竟一般无二,好吓人啊!”
      一个侍从凑过来,“啊?那我们的日子岂不是不好过了……”
      众人一阵唏嘘。
      “你们说,王上去哪里了?为何娘娘会把王上撵走?”一个小宫婢转换了话题。
      “我听说啊!王上不是魔族人,娘娘才是魔族王室血统。”
      “哦!这样说来,娘娘可是嫌弃了王上?”
      “胡说!王上可是天族三殿下!身份不比娘娘差!”一个迷恋白瑾墨的小宫婢吼道。
      “王上是天族三殿下啊!”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梓熙躲在殿外听着他们的对话,她深深的叹气,一方面佩服白瑾墨的能力,将那场屠杀掩盖的这样好,另一方面也感到失望,在宫中做事的人竟只会碎嘴嚼舌。
      “大晚上的吵吵闹闹做什么!还不给我闭嘴!”阿茶见梓熙面有不悦,对着他们呵斥道,众人忙住了口,向梓熙恭敬的行礼。梓熙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走到殿前的石阶上,“在宫中做事,须得严谨忠心,不得唯利是图、妄议主上。”“是。”众人齐声答道,“即日起,由阿茶担任后宫内务主管一职,后宫宫人赏罚去留,由她全权做主。”阿茶忙跪下领命,“阿茶,你将这些人登记在册形成名录,重新分配往各宫服侍,日后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都记录在案,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绝不姑息。”“是。”
      阿茶起身对宫人们说道,“你们两人一排,在偏殿外排好队,今晚我们便将名录登记好。”“啊?这么晚了!”“是啊!明天再弄吧!”众人纷纷抱怨,不等梓熙镇压,阿茶便喝到,“抱怨什么!我可没有娘娘的好脾气!若想早些休息,就快点排好队,早登记早结束!若是磨蹭,便将你们撵出宫去!”阿茶劈头盖脸一阵吼,众人不敢多言,乖乖的排着队向偏殿走去。
      阿茶向梓熙福了福身,“娘娘,夜深了,您安心去休息,奴婢今夜定会把事情处理好。”“我陪你吧!”梓熙恢复了些往日的温柔,阿茶却态度坚决的摇着头,“不,娘娘,您身体还未恢复,不能劳心伤神。为了魔族,阿茶请您保重身体。”梓熙见阿茶坚持,只好留她一人在这,“辛苦你,阿茶。”她抱住阿茶,轻声说道,阿茶受宠若惊般瞪大了眼睛,她的手轻抚着梓熙的背,“娘娘,阿茶愿誓死守护娘娘。”梓熙的眼睛微微湿润,类似的话,阿朵也和她说过,结果她却真的因自己而死,梓熙放开阿茶,叮嘱她早些休息,便自己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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