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南山见,瑟瑟木槿开

作者:若望Johan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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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咪


      白瑾墨自上次离开,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梓熙面前。白日里,梓熙常常坐在窗前发呆,这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看起来是在认真思考事情,其实她什么都没有想。夜里,她依旧会惊恐尖叫,被梦魇缠身,不能安睡。
      魔族里,沐渎坐在魔王的位置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其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整日受困于案牍劳形,费心平衡各部落势力和安抚民心,但他最担心的还是梓熙,派出去寻找的人都没有消息。
      昨日,桃翁已带着阿茶前往凡间寻找,他心中自然是极想一同前往的,但无奈脱不开身,魔族他是断断不能舍的,不仅为了梓熙,还为轩辕和瑶依的养育之恩,逸寒的兄弟之情。
      所以,他只能祈祷着,他们会把熙儿平安带回来,他暗暗发誓,会用生命待熙儿好,只要她回来,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魔族的事在天宫传扬开,夜魅怒气冲冲的找到绫织天宫,他掐住绫织的脖子,“是不是你在捣鬼!”夜魅眼睛腥红,连呼吸都因盛怒而发烫。绫织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一副审视的表情打量着夜魅,“你竟真爱上梓熙了。”夜魅眼神闪躲,“胡说!”他低吼道。
      绫织掰开他放在自己颈间的手,“你做了什么!”夜魅逼问道,“你冤枉我了,我什么也没做。”绫织故作无辜状。“放屁!你若没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夜魅情绪激动,故不得自己的言语。绫织气的脸颊微微泛红,“本就不是我做的,我只不过提点了沐渎几句,谁想他竟当了真?他自己蠢又于我何干!”她也提高了嗓门。
      “今日的帐我给你记下了,他日,连同我的,我一起找你算。”夜魅眯起眼睛,语气暗藏危险,“少在这里逞英雄!先顾好你自己吧,梓熙可是什么都想起来了,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他们吧!”
      绫织叫来天兵,将夜魅赶了出去。夜魅离开绫织天宫后,便急匆匆的回了宫,他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东西,终于,在衣柜的最底层找到了那个鬼面具,他的手颤抖地抚着上面的暗纹,“那日,我就是借着这个的掩护,变成了一个禽兽不如的混蛋。”话音刚落,他便重重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近来几日,梓熙的门外总徘徊着一只小猫咪,它十分瘦小,身上也脏兮兮的,分辨不出毛色,只是一双眼睛十分好看,是湛蓝的宝石色。每每看到它的眼睛,梓熙都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只泥塑的猫咪。它总是在门外喵喵的叫着,却不敢进来,梓熙知道它是饿了,但是梓熙没有理会它,现在的她连自己都照看不好,如何有精力去照顾一只弱小的动物。
      凡界近来多风雨,这日深夜又下起雨,梓熙被梦魇惊醒后便再无睡意,索性披上衣服坐到窗前听起雨来。雨水滴滴答答的沿屋檐滑下,落在积水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将手伸出窗外,感受着夜雨的冰凉。“父王、母后、王兄,熙儿如今活得如同行尸走肉般,与其这样,倒不如随你们去了。只是,即便这样去了,熙儿能否得偿所愿见到你们,即便是可以见到,你们又是否愿意再见到女儿?”她的头枕在手臂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漆黑,自言自语着。
      喵~一声细小的声音夹杂在雨水声中,梓熙起身细细听着,喵~又是一声,但好似比上一声更小,更虚弱。梓熙忙点燃烛灯,出门查看。她打开房门,那只小猫咪果然蹲在门外,它的绒毛被雨水打湿,浑身发着抖,它看向梓熙,又叫了一声,向她挪动了两步。
      梓熙蹲下看着它,“怎么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雨?”小猫咪喵喵的叫了两声,依旧发着抖眼巴巴的望着梓熙,梓熙叹气,把它抱进了房间,小猫咪似乎认定了梓熙一般,乖乖的由她把自己抱起。
      梓熙要把它放在床上,小猫咪却不肯上床,一跃跳到了地上,乖巧的蹲坐在踏床(古时用以承托双足的小型家具)旁。梓熙见它自己找到了位置,便不再管它,起身去了厨房,小猫咪见她离开,也向前跟了两步,但没走几步却停下了,又蹲坐在那里看着梓熙离开的方向。
      大约一盏茶后,梓熙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出来了,她把木桶放在小猫咪面前,刚想抱起它洗澡,它却自己走进了木桶,梓熙忍不住摸着它的小脑袋,“你竟这般乖巧。”随后替它洗了澡。
      洗过澡后,小猫咪身上的泥土灰尘都被清洗掉了,也露出它本来的颜色,它身上大部分是白色的绒毛,只有双耳和背上有些灰色,晶莹剔透的蓝眼睛炯炯有神,里面好似藏着漫天星河。
      梓熙在厨房找了些吃的给它,“我没什么正经吃食,只有些凉掉的糕点。”她放到猫咪面前,觉得它不会吃的,猫咪闻了闻梓熙手中的糕点,对着梓熙喵呜了一声,随后便埋头吃了起来,梓熙抚摸着它的背,“你竟不会挑食。”
      更深露重,梓熙把糕点盛在碗中递到它面前,自己上了床,猫咪见梓熙上床休息,也不再吃东西,以踏床为支撑点,跳上了床,躺在了梓熙脚边。梓熙没有赶走它,吹灭了床前的烛灯。
      天刚蒙蒙亮,梓熙便醒来,刚睁开眼就看见眼前一双蓝眼睛正盯着自己,它见梓熙醒了便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梓熙拍拍它的脑袋,它又重新蹲坐在梓熙面前。
      梓熙掀起被子准备起床洗漱,小猫咪却突然扑向梓熙的手,牢牢的捧住她手中的被角,“怎么了?”梓熙不解的问道,猫咪望着窗外瞄了一声,梓熙看着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你是想让我再睡会,是吗?”它喵呜了一声倒在了梓熙的怀里,刚好压住她的被子,梓熙无奈,只好重新躺下,猫咪又叫了一声,枕着梓熙的手腕闭上了眼睛。梓熙看着身边这只安睡的小动物,心中竟生出了几分安慰,‘还好我带来的不都是灾难和悲伤了。’不久,她竟也生出几分睡意,渐渐地熟睡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上午了,小猫咪不知在哪找出来一个毛线球,在她脚边自顾自的玩耍着,见梓熙醒了,它丢下手中的球,哒哒哒迈着小碎步跑到梓熙面前,发出一声乖巧的猫叫。梓熙揉了揉它的小脑瓜,“去玩吧!”自己起身去洗漱了。
      梓熙收拾好后,又坐到窗边呆呆的望着外面,小猫咪见梓熙坐在那里没有动静,便跳到了她的腿上,抬头望着梓熙喵喵的叫着,梓熙没有注意它,只是把它揽在怀里,小猫咪见梓熙又没了动静,便开始咬她的衣袖,“怎么?”梓熙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湿了一块,低头望去才发现是这只小动物在捣乱,小猫咪又喵喵的叫起来,梓熙无奈的摇头,松开手放它下去,“你自己玩。”小猫咪却不肯移动位置,非要梓熙看着它它才老实。
      梓熙轻叹,“你为何要粘着我?”小猫咪瞪着蓝眼睛歪着头看着梓熙,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她在说什么一样,梓熙抱起它把它放回地上,“昨夜风雨,你无处可去,我才收留你,但我并非合适做你主人,你聪明伶俐,生的也好看,想来也不难找到好主人,今日天气晴好,你便离去吧!”梓熙看着它细细说道,小猫咪重新跳回到梓熙腿上,小爪子放在梓熙的手里,“并非我不留你,只是我无力照顾你。”梓熙继续说道,小猫咪的头蹭着梓熙的手心,发出喵喵的叫声,梓熙见它这般难缠只好妥协,“罢了,你若愿意留下,便留下吧!”小猫咪停下了动作,跳回到地上,乖巧的蹲坐在梓熙脚边。
      这一日,它不吵不闹,不管梓熙做什么,它都跟在她身旁,梓熙见它安静,便不再赶它,还为它买了些小活鱼,只是它见到后却兴趣不大,“你不吃鱼?”梓熙皱着眉问道,小猫咪闻了闻这些鱼,躲在了梓熙身后,梓熙只好把这些鱼还给鱼贩,尝试着做了些糕点给它,它竟狼吞虎咽的都吃完了,梓熙虽然疑惑,但可算也寻到了一个可以喂饱它的吃食,便放心了。
      夜幕降临,梓熙躺在床上,小猫咪蜷成一团躺在她身侧。入睡后的梓熙不安稳的翻滚着身体,时而平躺,时而侧卧,猫咪本生就警觉,它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主人,发出细小的叫声,“不要,不要这样,求你……”梓熙皱着眉,嘴里模糊不清的说着话。忽然,她尖叫着抱着头猛地坐起身来,额上布满汗水,眼泪顺着脸颊滴在被褥上,小猫咪走到她面前,喵呜一声,然后用头蹭着她的下巴,梓熙渐渐恢复神智,拿起床边的茶杯喝了口水。
      尽管每晚,她都会被同样的噩梦惊醒,她甚至在刚入梦时便已知晓这梦境会如何发展,但这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每一日都会刷新,每一日都如此新鲜,折磨的她生不如死。小猫咪叼着一个手帕重新跳回到梓熙的怀里,梓熙接过手帕擦干脸上的汗水和泪水,轻抚着它,“对不起,吓到你了吧!今夜无事了,睡吧!”梓熙重新躺下,露出手腕好让它枕着,小猫咪乖巧的枕在上面,梓熙却再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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