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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还不错
天光大明，贾琮整治好衣裳，朝外书房走去。
今儿个，他要见到贾赦！
一切的憋屈都是因为没有体面，昨晚贾琮思来想去，贾赦这个当父亲的必须要站在他身后，他才能毫无顾忌显露才能。
贾琮不信贾赦会甘心屈居下位！就算他对贾琏有再大的父子情，绝对敌不过利益和亲近。
贾赦一般不会早起，老太太那里发了话不需要两个儿子日日请安，基本初一十五来一次就够了。
大老爷自认跟二老爷不同，做事不够虚伪，老太太不想见他，他便不去见，每回还嘲讽老二上赶着巴结，跟鬓狗一样盯着他屁股底下的爵位。
贾琮来得早，贾赦还没起身，自然不会出门见不着人。
梅姨娘近来受宠，院子里的守门丫头都高人一等，瞅见贾琮前来不过撇撇嘴，只当看不见他这个人，根本没想过去通报。
抱着书，贾琮站在屋子门口开始读，朗朗读书声传进去，屋里传来声怒骂，没过多久贾赦就跑了出来，一脸怒容。
“臭小子你想死吗！大早上的闹腾什么？”
“老爷不想听我读书？”
“滚一边去。”
“我快读完这本了，马上也能读完下一本，老爷忍耐一下。”
“忍耐个屁，元宝，给我把他带回去。”
“老爷，你不好奇我的进度么？二老爷就每日查问宝二哥哥的进度！我都进学快一年了，老爷你都没问过我一回。”
贾琮委屈兮兮抱着书，一副可怜样。
贾赦眉头微蹙，想想还是没继续骂人，“去书房等着，若是没学好仔细你的皮。”
说罢，转身回屋穿衣去，贾琮拍拍身上的雪，撇头看眼守门的丫头，唇一勾轻声一哼，“没点眼力见的丫头，连做人都不会，狗眼看人低。”
“你……”
“你还敢顶嘴不成？”贾琮恣意一笑，果然瞅见那丫头不敢开口，气得自个呼呼作响。
离了梅姨娘的院子，贾琮脸上的笑一直挂着，心情瞧着不错。
古时候的内宅有够讨人嫌，逼着人藏拙逼着人忍耐，研究时间长了，对浪费效率是很不耐烦的。
贾赦的外书房是新开出来的，前头院子就是马房，夏日里肮脏不堪臭气难闻，冬日里算是好的时候，还能有股难言的味，难怪赦大老爷不爱往书房钻。
过去足有半个多时辰，贾赦才姗姗来迟，面色憔悴心情不好，昨日没准喝酒潇洒到半夜。
“说说，你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学问，让你跑到我面前来炫耀。”
“今年二月我能考上童生，老爷觉得呢？”
“你说什么？你要下场？别做梦啦，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才学半本三字经。”
“半本？我敢说我学会了一本？宝玉还没认全字呢，依照他的进度，十岁前也接触不到四书五经，我难道一直得跟着他的进度学？”
贾赦眯起眼，上下打量这小人，“好大的口气，老太爷从未夸过你吧。”
“老太爷他敢吗？他难道敢说宝玉玩物丧志是个蠢货？”
“呵，有意思！”贾赦默默胡须，“照你这般说，竟是有信心能考上童生，距离明年二月中旬没几个月了。”
“的确，我们这样的人家不缺银子买书练字，起点本就高,难度自然低。”
“好，既然你这般有信心，我也不会驳了你的意思，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想要的？”
“对，我觉得我若是超过了二房，生命安全不好保证，老太太二太太和二奶奶都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要老爷给我五六个信得过的小厮和丫头，我自己再弄个小厨房，帐不走公中，就从大太太那里出。”
“二奶奶？你想要老子的爵位？”
“爵位是二哥的，我不想要，我就想搬出去自己闯荡，老爷若是信不过，可以画押签字。”
“好，你写个字据出来，你二嫂子就会为你肝脑涂地。”
赦大老爷给出纸笔，贾琮写得干净利落毫无委屈。
父子两谈完话，贾赦提笔写出几个人名，让元宝送到京城郊外的农庄，回头又派人把邢氏请来。
邢氏急匆匆跑来，战战兢兢回话，“老爷请妾身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让人把书房和马房都规整下，隔出个小书房给琮哥儿，那小子说自个能考上童生，需要爷的庇护。”
“什么？童生！！！怎么这么快！！他才六岁！！”
贾赦笑了笑，“爷的儿子当然厉害，比隔壁那几个说话算话得多，你待会儿把二奶奶也叫来，让她好生整治整治琮哥儿的院子，她能有个出息庶弟真祖上冒烟了。”
字据塞到邢氏手里，邢氏立即意会，脸上的笑几乎收不住，“好小子，有志气！”
若真能走科举的路子，她邢氏的祖坟才冒青烟了！跟王熙凤有什么关系！
邢氏拿了字据，急匆匆跑出门，王善保家的几乎是用跑得，到老太太屋里把二奶奶硬生生给拉了出来。
二奶奶才刚从鸳鸯那听一耳朵，又从王善保家的那儿听一耳朵，总之东院的琮哥儿是涨了体面，老太太和大太太都要高捧他了。
贾琮回了屋，让人去打听打听二姐姐的消息，若是老祖宗留着在，他就自己在屋里读书。
果不其然，老祖宗今日没让姑娘们早早离开，不知道要玩闹到何时，贾琮自顾拿出千字文、幼学琼林开始背。
两个月考中童生不是夸下海口，仅三遍就不会忘的记忆力，够他这段时间记住足够多的书。
刘嬷嬷看他很快默写完一本，又开始读下一本，速度快得她都不知所措，尤其一本厚厚的书被他一上午背完，看他的眼神就不像在看正常人。
总之，哥儿这两日不太正常，受刺激大发了。
***
二奶奶坐车赶到时，大太太难得没摆谱，笑眯眯塞给她张字据。
“贾琮还敢肖想爵位？他没事写这个做什么？爵位本来跟他就没什么干系。”
“你可别装傻，他若记在我名下，就够资格争了，你们两口子满身的把柄，随便找个就没资格袭爵。”
“太太可别胡乱说话，我跟二爷做了什么？”
“无子！押*妓！不孝！”大太太勾唇冷嘲。
每一句，都重重踏在二奶奶心口，引得人面色发白。
“你该感激琮哥儿，他没想过与你们争，回头擦干净自个，别让人逮住话柄。”
“太太，琮哥儿究竟为何要冒头？太太你又是为何这般看重？”
“你可能都不敢相信，他要考科举，明年就下场，六岁的年纪如若考中，前途不可限量，你说太太我为何看重？若非有宝玉和琏二在，他用得着这般？”
“既然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弟弟，那需要我能做什么？”
“你知道的，那边能看得惯咱们大房的人崛起？赶明儿好生把琮哥儿的院子扫扫，不得用的都换掉。他跟大老爷要了小厨房，大老爷同意了，还到庄上把柳嬷嬷请回来了。”
“柳嬷嬷？是曾祖母身旁的大丫头？”
“对，早就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又无儿无女的，老太太都得给她三分颜面，等她来了，琮哥儿那处算是有个辈分高的，谁来都没体面，你再让林之孝家的小红来伺候，还有厨房魏婆子家的小翠。”
那林之孝家的和魏婆子都是王熙凤的心腹，若贾琮出个什么事，大老爷和大太太必然拿她试问，这简直拿着她往火上烤，差事还不能不接。
“儿媳明白，说来也巧，鸳鸯早上刚与我说，要提一提琮哥儿的份利，还要多在宝玉面前夸他聪明好学，想来是要刺激刺激宝玉。趁此机会再动手谁也不会猜到旁的？考科举的事太太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还有这等好事？琮哥儿竟是有几分运气。”
“可不是，谁能想到他六岁就下场，宝玉八岁还没读完三字经呢，差距太远了些，往后若他真考上了才最是麻烦。”
“怕什么，咱们东院跟那处到底隔着，往来并不方便，老爷若是摆出姿态来，老太太都不敢闹得太过。”
“是这个理，怕就怕我姑妈在外头闹事，不管找人打断琮哥儿的腿，还是泼他的脏水，都能阻了他科举的路。”
“那到时候你多回娘家几趟，你叔父必然更加疼你，不会放任不管的。”
“对，这也是个法子，这段时日我就受累些，让琮哥儿能安生读书上进，往后也好给我的巧姐儿做靠山。”
二奶奶笑着离开，再到东院时，带着好些个粗使婆子，风风火火一群人把贾琮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户纸都焕然一新，屋檐走道的雪扫得是一干二净，连那十来间没人住的屋子都擦洗干净换上了新床铺。
被安排来的丫头有四个，两个领着大丫头的份两个领三等丫头的份利，小红和小翠一人管近身伺候一人管吃食，剩下两个便跟着打下手。
有四个丫头帮忙干活，刘嬷嬷做衣裳的速度不再紧赶着。
东院的小厨房下午就把锅碗瓢盆和各色鸡鸭肉菜送了来，粗使婆子们建好灶台，小翠仔仔细细把灶上规整成她惯用的样子，她还从没拿过那么多食材，美滋滋就想先露一手。
冬日里最好的不过汤了，鲜笋炖鲈鱼更是小翠的拿手好菜。
取来两只鸡炖上煮高汤，再开始处理鲜笋和鲈鱼，余下五个小菜先让打下手的兰姑帮着清洗，来之前她老子娘仔细吩咐过，厨房的水每日得换，菜每日都要清洗三遍以上，绝不能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做菜前还得把用料都查一遍。
这样的吩咐小翠心中有数，怕是这琮三爷本事不小，得防着老太太那边暗算。
小翠惯常看着大厨房的周婆子威风八面，对进屋伺候的活不感兴趣，对厨房十分看重，即便将来贾府败了或者她犯了错被发卖了，有门手艺不愁吃穿。
更重要一点，掌管大厨房的婆子油水厚又够体面，想吃什么都可以，只可惜他们家在贾府体面不够，大多数时候只能做大锅饭，往后若是能跟着琮三爷开府别居，她这个管厨房的能少了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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